第45章 借势（二）
任老爷子往上倒三代，往下倒四代，五服以内沾点边的亲戚，蒋厅长无不了然于心，叶瞳这个名字却是第一次听说。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老先生就算开玩笑的说一句，他也得当成自己的事儿对待，何况不是开玩笑竟颇有些急迫。 蒋厅长不敢怠慢，赶紧又拨通了南湖市公安局沈局长的电话。沈局这人讲原则，原则之外的小事儿就得论点交情了。 “孙子，爷爷来电话了，咋还不接电话呢，还不接电话……” 沈局听到这“另类”的铃音，他脸当时就绿了，一面想着回家非把那小混蛋塞回他妈肚子里重新生一遍，一面想着无论谁来的电话，绝不给他好脸色看，作陪的人想笑又不能笑，憋得脸上肌rou抽搐。 沈局长看着手机上陌生的电话号码，他积攒着怒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哪位？”沈局纵然很生气，最起码的涵养还是不缺，他强压怒气问道。 “省厅，蒋中和。” “蒋厅长？”沈局长的怒气就放佛放了炮的车胎，虽然隔着电话，他也不仅坐直了身子，当过兵的人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叶瞳？平湖县？沈局长的震惊尤胜蒋中和接到任老爷子电话的刹那。在这个世道，无论是职场还是官场，领导是不会随便开玩笑的，毫不夸张的说一句，领导就是放个屁，下边的人都能从中分析出领导早餐吃的什么以及想表达什么思想。 蒋厅长亲自关注县城的一个小孩子，这孩子岂是一般人？领导虽然说了不用看他面子，若叶瞳有错在先也一定不能姑息，可这话岂能当真？沈局长当即给平湖县公安局打了电话，挂断电话，他又觉得不放心，领导亲自交代的工作若不能办好，岂不辜负领导的栽培？这事儿必须亲自走一趟。 花开两头，再说叶瞳，他与黑龙被带进了公安局的审讯室里，为避免串供，两人被分开讯问。 叶瞳第一次进审讯室，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堪称简陋的房间。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审讯椅，椅子面前是一张桌子，四面的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叶瞳看了不仅撇嘴，以他十几年的“江湖经验”，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老实点！少东张西望的。” 被叶瞳摔烂手机又被他踢了个跟头的警察在他屁股上蹬了一脚，叶瞳一个踉跄几乎撞到对面的墙上。叶瞳又痛又怒，看押他的两个警察却是哈哈大笑。 叶瞳扭头看着两人，他眼中的愤怒渐渐敛去，他们是警察，警察代表着政府，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也不想反国家、******，阴曹地府才是他的对手。 “坐下！” 叶瞳被两人按到审讯椅上，双手被铐住之后，两人瞬间露出了真面目。 “小子，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我们汪队，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其中被摔了手机的家伙尤其解恨的说道，“听说你小子很有种，你放心，我们兄弟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你们要干什么？”叶瞳看着两人走到他跟前，“惹我们汪队”？他心中有点奇怪，这从何说起，他们于汪警官有救命之恩，他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岂能恩将仇报？“我警告你们俩，刚才那一脚我还记在心里呢，可一不可二，你们若再敢放肆，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吆喝，你小子还挺横？翻脸不认人，我倒要看看你这脸怎么翻。”被摔手机那位抡起巴掌就扇过来，与此同时，他还骂骂咧咧的道，“妈的，摔了老子手机还没找你算……” 叶瞳突然低头躲过这一巴掌，审讯他的俩人颇有些惊奇，想不到这小子身体竟这般柔韧、灵活，不过这又能怎么样？身体被固定、双手也被靠在椅上，就算吕布重生、武二郎再世，岂不也要人他们揉捏？叶瞳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再抬头时只听“哐啷”一声，拷着他的审讯椅四分五裂，在两人目瞪口呆中，叶瞳跳起来就是一拳，至于踢他屁股的家伙，对着他的尾巴骨就是一脚，恩必报、仇必尝，这是他做人的准则…… 叶瞳与黑龙被关在不同的房间，门外值守的警察听到两间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殴打的声音，他们无奈的摇头，汪警官自进入刑警队，他彻头彻尾的表现着自我的强势，完全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似乎在他的理念里，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是敌人就是一脚踩到底。汪警官进入刑警队之初，刑警队其他同事都预见这家伙吃不开，那句话怎么说的？刚则易折。 事实却截然相反，汪警官入职两个月，拉拢了警队至少一半的同事，两个月从小喽啰干到副队长，真可谓平步青云。 汪警官有个习惯，但凡有嫌犯被送审讯室，问话之前就是一通暴打，据说这叫杀威。被杀过威的嫌犯，轻者鼻青脸肿，若被汪警官亲自关注过，最起码也得断胳膊断腿，之后问什么说什么。 警队有细心的人发现了汪警官看待叶瞳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那绝不是欣赏，相反是一种除之而后快的仇恨。叶瞳虽然参与黑社会斗殴，或许算个失足青年，但看他唇红齿白却不似穷凶极恶之徒，难道这少年就这么毁了？此刻听着屋里的惨叫声，他们脸上现出不忍的目光，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兄弟，慎言，汪队心狠手辣，前些日子刘哥就因为跟汪队辩白几句，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就被人打断了双腿，其实谁都知道凶手是谁，可有谁敢说？” 两人又警觉的四周看看，唯恐谈话的内容传进汪队耳朵里。 “什么情况？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叶瞳的孩子，谁给你们的权利胡乱抓人？”两人正嘀咕间，一个略有有点发福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的闯进来。 “杜局……” 男子正是这平湖县公安局的一把手，接到市局沈局长电话，他凑巧不在局里，听领导那急迫的口气，他哪敢耽搁？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越怕出事儿就越来事儿，听到审讯室里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他脸色变得煞白。 “杜局，是我做主将嫌犯抓起来的。”汪队长仿佛幽灵似的悄无声息地的现身，他直视领导愤恨的目光，“两名嫌犯乃县黑社会团伙黑龙会的领头人，就是他们在车站与红星保安的人发生械斗，若非我待人及时赶到，恐怕会弄出人命。敢问杜局，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不该抓捕吗？” 作为领导，听话的下属比有能力的下属更受他的器重，杜局听到汪队长的话，他脸色变得更难看，“汪泉，打开刑讯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