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县城一日（2）赌卖开始
正说着，前面传来阵阵鞭炮声，街上闲逛之人被那吸引，纷纷凑上前去，阿继和左光先也随着人流走到近前。只见这里开的是一家南北杂货铺，东家在挂鞭的鸣响中将一串招牌挂在门外，上面五个金字招牌书着“孙春阳南货”。 左光先凑着说，这是安庆的铺号，货品种类繁多，价格实惠。只见不少商人街坊手拿果核堆盘，上门祝贺。矮胖的东主满脸肥rou挤得眼睛只剩一条缝隙，招呼着客人进去吃酒。旁边两个伙计手里拿着托盘，将上面不知道是糖果还是什么东西撒向四周，满街的人们哄然乱抢，场面热闹纷乱。 阿继一边走着，一边听旁边的商贩还吆喝着：“快来看啊，新到的天津卫蜜饯，甜得你心花怒放。” “瞧一瞧，看一看啊，纯正的宁夏青盐。” “大叔，您先别忙走，再看看这匹岭南的青葛，夏天穿在身上甭提多舒畅。” 而物价也不是很贵，一匹上好的松江布要一两银子，一双苏样的千层底小皮靴也不过八钱银子，一个精美的景德镇青花花瓶只要二十五个铜板。 左光先看阿继一路上看得有趣，连忙催促着，“赶紧赶紧，别误了时候，等去完牙榷再陪你这乡下人逛街。” 一行三人从南关转到西关，牙榷在西门之外，三人出了城门，只见这里也是商肆林立，人头攒攒。阿继边走边瞧，估摸着桐城的大体经济水平，这里一县四镇三乡总共有口一十五万有几，这都是阿继在县志上看到的，口不算多，但显然这种繁华程度说明桐城处于南北交通要路，外地过来做生意的行商很多。 前面突然过来一溜小轿，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轿子的窗户拉开，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俏脸，一双大眼睛贪婪地看着街上景色。 一溜轿子与阿继他们擦身而过，两人目光一碰，阿继回头看了一眼，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件红色棉袄，“是她？小丫鬟？”想起那天少女讹他笔洗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唉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小丫鬟呢？ 轿子里的红袄少女突然叫着：“jiejie，是他，阿继，初见才子徐阿继。” 坐在一旁的正是冰雪美人被吓了一跳，“谁？” “他啊，阿继，那个坏人。”红袄少女兴奋道。 冰雪美人若有所思，“是他么？” “没错，就是他，和那个左光先在一起，就是经常赢大哥银子那厮。”少女道，“哼，这两个坏人又不知道来西关干什么。哎呀，不行我要下去看看他们。” 少女几乎要窜出轿子，冰雪美人一把摁住她，“小妹，你疯了！哪都不许去。”少女撅着嘴，不再动弹了。 阿继和左光先拐进一条巷子，就看前面一堆人围在一个门口，左光先兴奋地说道：“到了，就是那里。” 这厮顿时快跑几步走到跟前，张嘴就问：“开始了吗，开始了吗？”围着的一圈小厮似乎是跟着自家主人来的，回道：“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 左光先一马当先挤了进去，阿继和富土跟着他也挤了进去，走入大门一看，只见院子挺大的，北面西面各有两层小楼，小楼下面是开放式的围了一圈桌子，上面已经坐满了人，而楼上则是一溜窗户，也已经坐了不少人。根据楼上下人们衣着可以判断，下面是大堂，楼上是雅座。 而在小楼对面却是一个小木台，方圆两三仗，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门口，看着这个架势，阿继猜到木台之上就是展示奴婢的地方，以供小楼上下的客人挑选购买。这是一种极少出现在古书里的情景，在大明朝的确存在合法的奴婢交易，当然这年头的奴隶已经不是没有生命权保障，完全属于主人工具货物的角色了。 左光先带着阿继挤上小楼，一溜窗户位置大多已被人占了，左光先召过一个小厮，扔了一角小银子过去，“找个靠窗的座位。”那小厮叫了声好，随即把他们三人请到西面一个房间里，这里短短一段窗户，已经坐了两桌客人，还有一个小方桌空着，左光先和阿继靠窗坐下。富土在一旁侍立，阿继吩咐小厮再拿一张板凳来，让富土也在靠里的一边坐下。 左光先点了壶茶，叫上瓜子、蚕豆、花生等几样小吃，一边介绍着：“一会，牙人就会把奴婢从那个门带上来，买到的就从另外一个门带出去交易，没有成交的就依然从原来的门回去。” 阿继只是抱着一种猎奇的心态前来观看，正说话间，下面上来一个大汉，手里拿个铜锣挂在木台旁的架子上，拿着锣槌在旁一站，接着一个三十来岁商人摸样，嘴上八字胡的男人走上台来，大汉敲了声锣，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商人往台上正中一站道：“各位客官就等了，今日由小的黄景伺候众位。”说着黄景在台上朝四周叉手行礼。 黄景又道：“今日赌卖，总共有三十六名女子，十一名男丁，供诸位选用，好了，废话不多说，开始了。” 说着手一挥，只见靠西面的门中一个汉子领着一位女子出来，只见这女的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黄景开始介绍：“正经的淮中女子二八年华，在家做婢女，丫鬟，或者到窑子里都不错，诸位客观瞧瞧，这脸蛋，这身段，个顶个的没挑，也不多要，十二两银子的底钱，一口价一两银子。” “十二两。”只见楼下一名黑脸薄绸长褂的人叫出第一口价。 “贵了，怎么几日不见，黄三这么黑了。”左光先喝了口茶，好像在自言自语，眼睛却在院中搜寻着。 阿继饶有兴趣看着场中的叫卖，有了第一个开价，下面应价的人便多了起来，很快价格被抬到了十六两。左光先又道：“这些抬价的都是托，今日第一口买卖的货色不好，他们是尽量把价格抬高，好为后面好货打底子。” “那怎样的货算好的呢？”阿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