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不由己
刘禁道：“一句话，成为三界规则的制定者，或者成为三界至上无上的神尊。” 金阿虎皱眉道：“此事谈何容易，恐怕穷尽毕生，也难窥天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刘禁道：“人生于世间，从出生就意味着有一天将要死去，本就是奔着一场空而来的。你现在极力保护这些百姓，最终他们也逃脱不了阎君索命？到那时又有谁去救他们？他们在乱世中被人杀死，或者死于寿终，最终也逃不脱六道轮回，你在此中，也不过是扮演了一个角色罢了。” 金阿虎道：“照你这么说，这些年来我费尽心思的所作所为都毫无意义可言？” 刘禁笑道：“不，在那些被保护者的眼中，你就是他们的神，他们将你比作菩萨。这就是你做这件事的意义，但这不是你存在于世间的终极意义。你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成为更有宜于三界的存在。” 金阿虎有些疑惑了，他当年反出圣门，正是看穿了阎正本的嘴脸，不肯相信自己的兄弟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才毅然出走圣门，自立山头。 今天他忍辱负重保护了一方百姓的平安，本以为这就是他来到这个世上最大的意义，但在听了刘禁的这些话之后，又让他再一次疑惑了。 他不相信自己有更大的能力，他只觉得能够坐镇一方，保护一方百姓的平安，也许就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 他也设想过，拼尽全力去拯救刘禁，但是每当他要成行的时候，却又迟迟放不下这一城的军民。 他勇于牺牲自己，却不肯轻易的牺牲别人。因为这便是他推崇的仁义，如果没有了这一点，那他便会失去立身之本。 他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还能做些什么？我总觉得天不遂人愿，往往你想去做这件事时，偏偏就有那件事来阻挠。” 刘禁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虎哥，这可不像是我昔年所认识的那个阿虎哥，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奴隶，你被阎剥皮抽打还没有饭吃，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迷茫。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跟我回圣门。有些事我没跟你说，也许你知道之后，便会对这世界改变看法。” 说着，刘禁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厅中，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来，伸手向半空中扔去。瞬时间，那方锦帕化作一面五彩斑斓的万里山河图。 那图足有数丈见方，占满了大厅内的一整面墙壁，图上四洲三岛赫然在列，山川道路泾渭分明，正是那上古十大图阵之一的四洲堪舆图。 金阿虎与吕道生二人一时看得呆住了，道生忍不住问道：“禁哥，这是什么宝贝，说出来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刘禁点头看向金阿虎道：“哥哥可曾在图上看出什么门道来？” 金阿虎定睛细看，越看越觉得那图神乎其神，吃惊的叫道：“这图应时而动，却是活的？” “啊？”吕道生伸出舌头惊呼了一声，浑忘了缩回去。 刘禁点头称赞道：“阿虎哥好眼力，这图正是活的，此图名叫四洲堪舆图，乃是上古十大图阵之一。” 金阿虎讶然道：“如此法宝，兄弟从何而来？” 刘禁于是便将尹伯赠宝的实情告之，又将从那黄毛怪处听得的上古十大图阵的说法都告诉了他们，惹得金吕二人心痒难耐，更加好奇了。 吕道生忍不住问他道：“禁哥，这十大图阵你都见过吗？给我们都讲讲呗。” 刘禁答道：“这十大图阵，我也不是全都识得，只听说有太极封天图，两仪阴阳图，三生守望图，四洲堪舆图，七星衍圣图，八荒禁神图，十方混沌图。” 吕道生渍舌道：“乖乖，这么多法宝。” 刘禁点头道：“阿虎哥，我今天跟你说的正是此事，这十大图阵之首，名唤太极封天图，传说此图可降服天地间一切生灵，万物命门皆在图阵之中，可任意施为，cao纵万物生灭，只在弹指一挥间。你我的命运，或许也在其中，难道你就不想找到它一探究竟？” 金阿虎埋头深思了片刻，抬眼看向刘禁道：“若说我金阿虎不想一窥天机，不想成仙成圣，那都是假的，我们修仙不正是为了摆脱轮回之苦，不再做这六道中人吗？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动心。但我若走了，上负百姓，下负妻儿，叫我如何取舍？” 吕道生道：“若是我们帮你救回儿子，你再找个人接手，你们一家不就可以脱身了吗？若是你还不放心你那些老部下，现今门中已是禁哥作主，他现已开赦了满城奴隶，命令圣门广纳贤才，收取所有愿意加入圣门的奴隶为门徒，你完全可以将愿意跟着你走的这些人都带回圣门去。” 金阿虎诧异的看向刘禁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见刘禁微笑着点了点头，金阿虎慌忙站起身道：“弟子还未参见掌门。” 刘禁一把扶住他道：“阿虎哥休要如此，你自认还是门中弟子，可想而知，你对圣门还是颇为眷顾的。依小弟之见，道生的提议不无道理，我观石勒此人雄才大略，虽隐隐有暴戾之气，但日后有你我二人善加督导，也不一定就对百姓一无是处。” 金阿虎闻言双眼一亮，接话道：“若说治理州县，统筹各方，这些事情本就一直是由他去做的，这满城的百姓，没有一个不识得他的，我这一身功劳，除了得益于少年时习得的道法仙术，在排兵布阵，军务钱粮等事上，也多亏了他帮忙。若说要指定一个接班人，唯他莫属。只是……” 见他吞吞吐吐，吕道生插话道：“如今禁哥已是佑圣天使，可不是什么掌门。阿虎哥你也不必瞻前顾后，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刘禁道：“正是如此。” 金阿虎神色凝重的说道：“我担心救回了胜儿，会召来陛下的报复。届时再将一个乱摊子扔给石兄弟，是乎有些不妥当。” 刘禁闻言点了点头，陷入沉思之中。 道生说道：“那咱们不仅要救出侄儿，还要让皇帝老儿不敢报复。这样阿虎哥你就可以安心回圣门了。” 金阿虎笑了笑，开口道：“道生师弟该不会是在打趣为兄吧，这谈何容易？” 刘禁闻言一征，似有了什么主意，转头看向二人道：“道生说的也不无道理，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们对这位陛下一无所知，还是要慎重行事。” 金阿虎道：“咱们这位陛下善权谋，有大识，用贤纳谏，恭俭勤劳，爱民甚重，颇有中原君主的风度。若非如此，为兄也万难供他驱使。” 道生闻言诧异道：“这么说他还是位好皇帝了，那他为何又不相信自己的下属，还要逼着你以幼子为质？” 刘禁接话道：“这便是帝王的权谋之术，以幼子为质，古之常法，春秋之时，各国互质，君主方才安心结盟，求得一时太平。演变到今日，便是皇帝与臣子之间，也要靠这种关系维系，方能求得双方平安。” 金阿虎道：“兄弟说的甚是，起先镇守一方的将军中，多有主动送子为质的行为，为兄因为一直没有婚娶，也无子嗣，反而心里空落落的。俗语有言伴君如伴虎，手握十万重兵，皇帝岂能安枕无忧。直至后来得了胜儿，陛下每每明里暗里敦促此事，我心中更为着急，直至后来送胜儿去了京都，这颗心才算落了下来。” 刘禁仔细端详着这位容貌比实际年龄仿佛大了许多的候爷，对他此刻的处境感同身受。 他相信阿虎哥决对不是害怕皇帝的yin威，而被迫屈从，而是心怀着十万军民与圣门被囚的兄弟，才会做出这种选择，一如他刘禁当年抛下jiejie坚守圣城一样。 刘禁伸手收回了四洲堪舆图，递给金阿虎道：“阿虎哥，你不该瞒着我与道生师弟，我们三人是兄弟，胜儿我们是救定了，至于回不回圣门，等救回了胜儿，你自己来做决定，兄弟决不敢强求。” 金阿虎感激的点了点头，遂将金胜在京师的情形告知了二人，三人计议已定，准备择日起程前往京师。 一晃又过得三五日，这一天雨住风停，天开云散，也到了他三人商定的起程日子，金阿虎遂将石勒召入府中，只说是为了给刘禁二人送行，他本人顺便也将回圣门去住了十天半月。 酒桌之上，金阿虎遂将刘禁此刻已是五圣门主的消息告知了石勒。怎么说石勒此人也曾是与五圣门有过些关联的故人，其次阿虎在刘禁的提醒之下，也有意要震摄一下这位悍将。 果然石勒听了他这话，慌忙起身行礼，惊讶的差点连嘴巴都合不拢。 他万万没想到，昔日地牢中的一个囚徒，不足十年的光景，居然成为了五圣门的领袖人物。 他深知修仙界的铁则，若非实力越群之辈，是万难在那种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何况他还做了一门之主，不知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缘法，有如此大的造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阿虎遂将州府一应要事向石勒交待了一番，又特意嘱咐了家将与管事人等，要好生护着主母，这才放心的跟着刘禁二人选了几匹良马，大张旗鼓的出了西门，直往五圣山的方向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