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是传奇（今天职场强推）
吴红旭并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否则也不会任教二十年，现在还是一个副教授。但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对好学上进的学生，尤其不吝惜帮助。这一点韩东已经深刻体会到。 吴红旭听完韩东的故事，拿着那期《滨海法政学院学报》，直奔院长办公室。杨学明正在看文件，见吴红旭来了，热情地招呼他坐。 吴红旭虽然在科研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在法学院任教二十多年，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对于这样一位老教师，杨学明很是尊重。 “杨院，听说学院准备开除韩东？”吴红旭开门见山道。 杨学明皱着眉头，这些个年轻教师就是没有政治观念，刚开过会消息就传得满天飞。 “老吴你这是？”杨学明有点好奇，这事怎么会牵扯上吴红旭。他好像对这些学生事务不怎么感兴趣。 “是这样的，韩东这个学生我比较喜欢。他在科研上有灵性、有潜力，也很勤奋好学。即使他犯了点什么小错误，希望学院也能对他网开一面。”吴红旭毫不掩饰地护犊子。他把带来的学报，翻到韩东发表文章的版面，推到杨学明面前。 吴红旭毫不遮遮掩掩，对他赤诚相对，杨学明倒也不好打官腔。 他扫了一眼期刊上韩东的名字，说道：“老吴，不瞒你说，韩东这个学生我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好苗子。学院对这样的好苗子肯定是维护的。现在的问题是，韩东等人斗殴，引起了校领导的关注，学院也很不好做啊。” 杨学明坦言压力来自上面，吴红旭倒不好说什么了。他也没有权利要求杨学明，去替韩东扛上面的压力。他口气软了下来，说道：“对这样的好苗子，我们总要护护犊子。” 杨学明对吴红旭安抚道：“韩东的事情，目前我们还在研究处理意见，我个人认为，开除学籍是过重了。” 吴红旭苦笑一声，他的面子也就这么大了。看来只好让韩东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惜了这么一个好苗子。他叹息一声，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杨学明对着吴红旭的背影，默默地说了声抱歉。韩东这个学生确实不错，但还不足以让学院为他得罪校领导，即使这个校领导只是一个校长助理。作为院长，他必须为学院利益权衡方方面面。 吴红旭回到办公室，想着要怎么跟韩东解释。 “吴老师，有您的信。”收发室工作人员，见吴红旭正好在办公室，递过来两封信。 吴红旭心思还在韩东身上，木然地看了一眼信封。封面上滨海行政学院学报、滨海社会科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他心中闪过一道光，迅速打开了信封，是录稿通知！而且是两封！ 韩东与自己合署名的两篇文章，都被录用了。这下韩东有救了。吴红旭来不及告诉韩东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拿着这两封信，向院长办公室小跑而去。 宋青书知道韩东的事情以后，也很郁闷。最近借着韩东的东风，他接连在院领导面前露脸，之前是全市法院法官论坛，分管研究室的副院长，对他提交的文章十分满意。 之后，韩东带着他登上了《人民法制报》的高峰，连马院长都知道了他这一号人。中午吃饭的时间，宋青书遇到马院长，马院长对他微笑地点点头，难得地说了声，“《人民法制报》上那篇文章我看了，小伙子不错，再接再厉。” 虽然只是马院长一句简单的鼓励，宋青书只觉浑身血液涌上大脑，甘愿为马院长肝脑涂地。 一定要为韩东做点什么，宋青书想到。只有韩东安然无恙，自己才能频频在院领导面前露脸，直到平步青云。 宋青书想到这里，决定亲自去滨海大学拜访杨学明院长。他咬牙花了600多块钱，给杨院长带了两瓶泸州老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宋青书是个明白人。 宋青书赶到杨院长办公室时，正好遇到步伐急促的吴红旭。对吴红旭，他不陌生。吴红旭教了多年法理学，几乎是法学院最熟悉的面孔。 他刚要打招呼，只见吴红旭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把推开院长办公室紧闭的门。里面正在开会的几人，被吴红旭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地看着他。 吴红旭推门进来的时候，杨学明正召集张杰、万明珠等人开会，商量韩东等人斗殴事件的处理。 这回杨学明没再让几个老师各抒己见，而是先定了个调。“韩东、姚大亚、秦逍遥、刘宾，这四个学生斗殴事件，性质十分严重，极大地影响了校领导对法学院学风的评价，我认为要严肃处理。鉴于韩东使用违禁物品，情节尤其恶劣，我建议对他留校查看处理。” 万明珠震惊地看着严肃的杨学明，留校察看处罚不可谓不严重，仅次于开除学籍。如果韩东再违纪，对不起，只能开除学籍了。即使以后撤销了这个处分，韩东的档案也留有记录，他的一生都将留下污点。而这对韩东骄傲的内心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团委书记张杰沉默着没说话，领导已经定调，这事还是少掺和为好。 杨学明见几位老师都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明珠你来记录。”万明珠大脑高速运转，心想看来韩东在劫难逃了。 她应了一声，跟随杨学明的口述，记录着：“韩东，使用违禁物品斗殴，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建议给予留校察看一年处理；姚大亚、秦逍遥、刘宾虽也参与斗殴，但情节轻微，建议谈话警示。” 杨学明对姚大亚等人轻轻放过，也是无奈之举。他说完之后闭上眼睛，心里对韩东这个学生，又有点歉疚，可惜了啊。 万明珠写完最后一个字，只感觉水笔有千斤的重量，这个叫韩东的学生，就要被无情地扼杀了。 “嘭”的一声，吴红旭推门的声音，将正在开会的几人吓了一跳。杨学明看了一眼颇为激动的吴红旭，说了声散会。他刚要吩咐万明珠，将拟好的处理意见上交到学校。 吴红旭就快步走来，一把捉住他的手，哈哈笑道：“杨院，韩东这个学生是个天才，我建议对韩东网开一面。” 杨学明脸沉了下来，刚开会研究好的事情，怎么好说变就变？他心里埋怨吴红旭，有点不识时务了。杨学明私闯他办公室，他也有些不满，太不拿领导当回事了吧？ 宋青书跟在吴红旭后面趁机溜了进来，一看还有几个老师在，提着酒也不好放下，颇为尴尬。 “杨院长好”，宋青书打了个招呼。杨学明知道他是万明珠的男朋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万明珠见男友出现，不解地望着他。 “杨院，您看看这个”。吴红旭献宝似地把两张录稿通知，递到杨学明的案头。杨学明不得不疑惑地拿过来，看了两眼。 《滨海行政学院学报》录稿通知，另一张是《滨海社会科学》录稿通知。两张通知针对的对象都是吴红旭、韩东。 什么？韩东这小子又发表了两篇文章？开学才多久，他就发表了三篇文章？！杨学明吃惊地翻看着手里的通知，是用稿通知没错，上面的落款红印清晰无比，不像是伪造的萝卜章。杨学明任教多年，也有些科研成绩，发表的文章有十数篇，自然认得真伪。 再说了，伪造录稿通知也没有意义，一个电话就能戳穿的谎言，吴红旭不至于这么幼稚。 这两个期刊都是三流期刊，其中《滨海社会科学》在法律圈的排名还不错。许多法学院的教师，也在上面发表文章，完成学校的科研任务。就是杨学明自己，也在上面发表过文章。 “杨院，这两篇文章，是之前韩东投稿的，我也是刚刚收到录稿通知。怎么样？韩东确实是个科研天才吧？值不值得杨院你为他作保？”吴红旭有点得意，这个学生算是自己慧眼识珠。要不是韩东还是大一，吴红旭都有心推荐他免试读研，成为自己门下的研究生。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韩东肯定瞧不上滨海大学的研究生文凭。韩东可是自诩要称为王牌大律师的男人，要刷学历也是在中央大学之类的一流院校，怎么也不可能在滨海大学再蹉跎时光。 韩东这个新生的表现，已经让杨学明刮目相看了。自己任教、从政二三十年，滨海大学没有一个学生，能在本科阶段，发表这么多高质量的论文。更别说韩东是在开学一个月内完成的。 即使是中央大学这种顶尖名校，恐怕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学术怪杰。学界鼎鼎大名的“论文狂魔”石建中博士，他本科时也就在三流期刊上发表了聊聊三四篇文章，跟韩东没法比。假以时日，韩东这个学生的成长高度，简直不可想象。 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杨学明决定见见这个神奇的学生，听听他的辩解。至于处分嘛？杨学明心中的天平，已经抛弃了校领导，在向韩东倾斜。 宋青书瞥了两眼录稿通知，他对韩东两稿齐发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牛逼啊，发表论文跟喝白开水一样。这么粗的大腿，自己可得抱紧了。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他现在也是喜出望外。听完杨学明和吴红旭的对话，他心想，轮到哥们神助攻了。宋青书一步向前，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人民法制报》，对着杨院长啧啧赞叹道：“杨院，要说您真是培养了一个好苗子，连《人民法制报》这种国家级报纸，都刊登了他的文章。” “还有文章？”杨学明这一天的惊喜，比一年都多。他自然知道在《人民法制报》上发表文章，是什么分量。《人民法制报》的发稿难度，对学者来说，不亚于一流期刊。 论对法律圈的影响来说，一流期刊相比《人民法制报》，更是望尘莫及。毕竟法官、检察官、律师都是从上面的文章，来琢磨最高院的政策、观点倾向。 他接过宋青书递过来的报纸，迅速浏览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宋青书期待的眼神，纳闷韩东这小子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多人来为他说情？ 吴红旭凑过来，细细查看了一遍报纸，心想韩东这小子隐藏得够深啊，这篇文章连他都不知道。 如果说之前韩东发表了一篇论文，可能是侥幸，杨学明处理他心理压力不大的话。那么接二连三地在期刊上发表文章，那就是韩东实力的最好体现了。更别说，还有一篇国家级报纸的文章。 就是光凭这些文章，老杨得罪个把校领导又如何？何况是一个校长助理？杨学明打定主意，不鸟姚书旗这厮。他将拟好的处分建议，毫不犹疑地扔到了纸篓里。 “老吴，小宋，你们的来意我都知道了。目前来看，韩东确实十分优秀，我个人决定向学校争取，免除韩东的处分。”杨学明对他们打了个包票。 宋青书被杨院长道破小九九，颇为尴尬。吴红旭则老怀大畅，有杨院长这个表态，韩东应该高枕无忧了。 而此时的韩东，正在焦急地等待吴红旭的消息。虽然知道多半没卵用，但他还是期待奇迹出现。 他没想到的是，他自己就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