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败家仔
所以，林有余想了想，说：“申先生，我最近听说你公司的财务出了点问题，你……你这么大方地马上给我打了五十万，会不会……” “出了问题？”申万荣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我的公司出了问题？呵呵，你从哪本八挂杂志上看到的？” 林有余认真地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样的传信，可是我有一个老乡在你们万荣企业的工厂里上班，他说都已拖了半个月没有发工资了，许多人已经决定今天下午要罢工了。” 申万荣笑了，把那个灯笼瓶放下，望着林有余，道：“小林老弟啊，你……有些时候也倒是挺可爱的嘛！不过，我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是不可能的。别说是现在不可能，就是在我以前刚创业的时候，我申万荣也绝不会拖欠员工的一分钱工资。” 林有余认真地说：“可是我那位老乡就是在你们工厂里上班的，他不可能骗我。而且，他们是真的准备要罢工了，这事要闹大了，那麻烦可不小，会死人的！上次富士刚罢工事件，不就死了人了吗？” “哎，你……小林啊，我该怎么说你好呢！”申万荣还是根本不相信林有余的话，反而觉得这小子有点钻牛解尖了。 林有余想了想，问：“申先生，你多久没有去过你的工厂了？” 申万荣怔了怔，想了想，说：“这个倒是有好长一阵子没有去了，估计有两个月了吧。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工厂正常运转，我以前曾经有半年没有去过。现在上面事多，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下去看。” 林有余再次问道：“申先生，那你有多久没有看过你各个工厂，分公司的财务报表了？” 申万荣再次怔了怔，想了想后低声喃道：“这似乎也有两个月了，这……” “申先生，我不要求你做点别的什么，我现在只要求你看一下你的财务报表，打个电话去问一问工厂里的人，直接问车间主管，看看工资发了没有。做为你的朋友，我真心不希望你们的公司发生不好的事件。”林有余说得十分的诚肯。而申万荣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他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走回到了办公桌前，打电话让人进来。 接下来的情况基本在林有余的猜测之中了，申万荣先是把秘书叫进来，让她去清查了一下整个公司里的财务状况，特别是其他底下子工厂的财务状况。然后又把财务主管也叫来，让他把下面各个工厂的财务报表拿出来。总公司的财务部申万荣比较了解，下面工厂里的财务他没有直接管。 很快，申万荣就发现了下面工厂里的人在欺骗他，真的如林有余所说，在其中的一间工厂里的员工工资真的是拖欠了半个多月都没有发。这对于申万荣来说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他的整个脸色极其不好看，大吼着让秘书马上去把那工厂财务、厂长、总经理都叫来，同时让财务部主管立即去处理好这事情，将所有员工的工资都发下去。 申万荣的大吼声着实是出乎林有余的意料之外，比马景涛还要咆哮！整个公司里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一个个战战兢兢，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申万荣是一个对于细节要求极高的人，在他这里发生了拖欠工资的事情，无疑是一件不可饶恕的大罪。通常来说，白手起家的创业者对于腐败问题都十分的严厉，当年朱元璋处理腐败就是一个字——杀！ 二十多分钟后，三个满头大汗的人喘着大气急走进了办公室，还没有开口，申万荣已经破口大骂了：“你们三个畜牲TMD都瞒着我做些什么？”旁边的秘书在安慰申万荣，生怕他的心脏病发作。 三个人一字排开，低头站着也不出声。秘书立即喝道：“员工的工资为什么没有准时发？谁动了财务里的钱？马上老实交代，否则，等到公安局的人来了，你们说什么都晚了！” 三人一听到这事，更紧张了，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年轻人，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喘气都不敢大声。秘书小宋走到一个头发秃了许多，年纪最大的人面前，说：“王厂长，你是一厂之长，这事怎么回事？” 王厂长面对一个二十来岁的丫头，低着头颤声道：“我……我听说是上面的意思，财务小周说资金暂时周转不过来……” “放屁！你做为一厂之长，上面若有什么意思不会告知你？”小宋大声骂道。又走到财务的前面，就是那个最年轻最紧张的人前，冷冷地说：“你是管理整个工厂的财务，你说，钱去哪里了？” “我……我……”年轻人吞吞吐吐，额上的汗水涔涔而落。 小宋拿出手机，说：“不说是吧？不说就让你们三个到派出所里去，看你们还说不说！”说着就按下手机号码。 最老的人最怕做牢，王厂长急忙大声说道：“是申副总的意思，钱是申副总拿走了，不关我们的事啊！” 申万荣身子一抖，而小宋按手机的手也停了下来，就连林有余也不由得一怔。申副总，正是申万荣的独生儿子申家辉！林有余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原来八卦杂志上说得没有错，真是申万荣先生的败家儿子闯的祸。 “把那畜牲叫过来！”申万荣大声喝道。 小宋立即快步向外走去。过了几分钟后，小宋和一个西装革履，但浑身却散发出一种不羁气息的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看起来估计快有三十岁了，脸色显示出一种纸醉金迷后的憔悴感。这显然就是申家辉了，倒是有点在林有余的意料之外，本还以为申家辉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都而立之年的人了还这么败家，真是让人不鄙视都难。 申万荣看了一眼申家辉，眼神里充斥着一种面对阿斗般的无可奈何，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小宋便叫王厂长那三人先出去，然后她自己也走出办公室。在走出门口前，小宋给了林有余一个眼神。 林有余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想瞎掺和这事。便起身，走到了申万荣的旁边，轻声道：“申先生，你消消气，注意身体。我先出去一会儿！” 哪里知道，申万荣却说：“小林，你不必出去，就坐在这里吧。我把你当自己人，倒也不怕你笑话，就让这畜牲跟你对比看看，让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可耻！” 申家辉看了林有余一眼，然后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站在一边，也不出声，也没有望向申万荣。 林有余心里其实很不愿意，这是他们家内事，关林有余鸟事。刚才申万荣已经让人去处理工厂里的事情了，罢工事件应该是不会发生了，林有余的使命也完成了，本来都想走了。现在申万荣让留下，也只得在这里再待一会儿了，毕竟他也不好意思拒绝申万荣，只得点了点头，然后回到茶桌边坐下。 申万荣背负双手，走到了申家辉的前面，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个畜牲，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把我的脸都丢光了，现在还要把我一手辛辛苦苦创建的家业都要毁光才甘心吗？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你这样的一个不孝儿子……” 说着说着，申万荣倒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显然，无论什么样的话他肯定都说过了，也没有任何的作用，申家辉就是一副破瓶子破摔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申万荣才指向林有余，对申家辉说：“你看看人家，人家一个农村出身的穷孩子，人家懂得自立自强艰苦奋斗，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你就不能给我做得好点？我也不求你能成才，你只要不给我惹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到申万荣的这话，林有余心里很不喜欢。因为他也年轻过，小时候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大人说“你看某某某，比你怎么样怎么样！”这种话。申家辉听了肯定也不喜欢，申万荣这话无疑是给林有余和申家辉之间拉仇。果不其实，林有余看到了那申家辉投来了一个冷冷的目光。 申家辉确实是一个败家仔，私自把下面工厂财务里准备用来发工资的钱给挪用了，还威逼利诱王厂长等人不许报上来，说他很快就会把钱赢回来补上，这确实是败家到了极点。不过，他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在申万荣骂他的时候，从始至终，他没有回一句话，只是低头听着。以至于林有余也不知道他说话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骂了一会儿，申万荣就骂无可骂了，最后把申家辉的公司职务全撤了，把他的银行卡也冻结了。然后挥手让他离开。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总不能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进法院吧？旁边的林有余却觉得申万荣始终没能对他的儿子狠心，也可以说，他的儿子走到今天，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他的责任。 经过这么一折腾，申万荣心情自然不会太好。林有余跟他客套了几句，也准备离开了。在离开前，申万荣又对林有余说道：“小林啊，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不然这事情就闹大了。” 林有余笑了笑：“申先生不必太客气，朋友一场，提个醒是应该的。那只灯笼瓶你最好让小宋帮你带回去，我怕……” “哎，你放心，我早就被那畜牲给气惯了，不碍事。”申万荣挥了挥手说：“倒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小林，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就是让你来我公司接我班的事情！你今天也看到了，我这里乱得一团糟，真的是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帮我。薪俸我可以再给你加五倍，或者你自己提。我在华风新城那边还有一套房子，你……” “申先生，你的好意我真的是心领了。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别的事情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这事，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林有余也十分认真地说。 最后申万荣也只好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人各有志，我也就不勉强了。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来就行，我的大门一直都给你开着，今天的事我改天再请你吃顿饭好好谢谢你。” 林有余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万荣大厦。只是，在走出万荣公司前，林有余又看到了申家辉那冷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