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认识的林友伯
林友伯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标196”地块。从决定投机这块土地到最终得手,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要想真正控制“丰云置业”,并将其成功上市,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林友伯从不低估任何一个对手,久经商海的张新国、名校毕业的章临甚至刁蛮任性的张扬,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然,还有现在看起来像是自己盟友的李军发、国资委一干人员,以及金牙张,只要出现在这个计划中的人,他都必须时刻提防。 投机者,永远不会忽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角色,无论这个人是你的朋友、敌人甚至公司扫地的大妈甲、大叔乙。每个人的存在都会和事件产生联系,稍有懈怠,便可能引发足以崩溃一切计划的“蝴蝶效应”。 为了避嫌,李军发没让林友伯在当天晚上宴请自己及县里各主要领导。林友伯也知道此时和县里的人走得太近容易授人以柄,反正今后笼络这帮人的机会有的是,便当晚和郑达赶回了滨海。 在车上,郑达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激动地仿佛发了狂,又哭又笑。 “师父,师父!我妈她……我妈她醒了!医生刚刚说醒了!她醒了!”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后座的林友伯说道。 林友伯自小不知道双亲是谁,此刻看到郑达这副样子,不免也有些动容。 “师父,您可真是我的福星!以前我总觉得老天爷对我不公平,但是认识您之后我才知道,那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现在我觉得生活越来越盼头,每天睁开眼睛,总觉得前面充满了希望!没想到、没想到现在连我妈都醒过来了,我、我……”郑达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终于说不下去了,像个小孩一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行了,大男人哭什么哭。”林友伯嘴上虽异常平静,内心却不由得掀起一丝波澜,替郑达高兴之余,他又想起了林依彤。 “师父,我想跟您请个假。我要去看看我妈,告诉她,她儿子已经不是那个没出息的傻小子了,我现在很好,很乖,跟着一个厉害的师父!她儿子终究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林友伯点点头,“哪家医院?我让司机直接过去。” “友谊医院!师父,您能跟我一起去吗?她看到您,一定会更高兴的,说不定病就彻底好了!” 林友伯笑道,“我又不是医生。” 郑达依然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林友伯,林友伯略一沉吟,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行,我陪你去看看她!” “真的?谢谢师父!”郑达高兴地差点一头撞到车顶。 车子很快到了友谊医院,郑达跑到医院门口的水果摊,买了他mama最爱的吃的新疆提子,然后便带着林友伯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病房。 狭小的病房里,放着六张病床,郑达母亲的病床是最靠里的那张。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满头花白,脸上深深的皱纹显示着她过往的cao劳,却也刻画出了一个朴实而慈祥的母亲形象。 郑达其实还有两个哥哥一个jiejie,不过各自成家后就对两位老人撒手不管了。尤其是当郑达父亲去世,母亲患脑梗塞住院后,更是不闻不问。郑达无奈只好一人扛起了母亲的医疗费,从一个游手好闲对钱没概念的无业青年,变成了个为钱甚至不惜加入帮会的“钱奴”。 郑母昏迷整整大半年了,如今能醒来,按照医生说是一个奇迹。 郑达看到母亲安详地坐在病床上,顿时飞奔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哭带嚎道,“妈!妈!” 郑母虽然清醒了,反应却还是有些迟钝,不过再迟钝也马上认出了这是自己日思夜想、最疼爱的小儿子,伸出颤抖的双手,使劲得摸了摸他的脸庞,喃喃道,“达子,达子……” 母子相见,有说不完的话,过了许久,郑达才想起一旁的林友伯,立即拉着他来到母亲面前,说道,“妈,儿子现在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他叫林复生,很多有钱人都追着抢着要拜他为师,可他只收了你儿子我一个!”说到这里,郑达一脸的自豪。 郑母用浑浊的双眼看着林友伯,伸出干枯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林友伯的手,嘴唇微微发抖,“林师父,我们家达子,虽然笨了点,但是人老实。林师父,你可千万别嫌弃他,这孩子命苦。”说着,她竟老泪纵横起来。 林友伯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母爱,在尔虞我诈的投机界混久了的他,对这样纯粹的感情更是动容,认真地冲郑母点点头,说道,“老人家请放心,郑达在我这里表现很好。我会让他有出人头地的那天的。” 郑母的手握地更紧了,说道,“林师父,我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这孩子我就拜托您了,要是他偷懒,该打打,该骂骂,我这个当妈的绝对不会心疼。这孩子命苦啊,小时候没钱给他念书,到了初中他就念不下去,出来打工了。到现在,我又拖累他了。但是这孩子孝顺,将来也会像孝顺我一样孝顺你的。” 林友伯看郑达和自己的年纪也不过差了六七岁,郑母说的这“孝顺”当真有些让他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农村里,反而对“师父”这两个字看得比城里人重得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他们看来,师父就是和爹妈一个辈分的人。 “达子,好好跟着你师父,要是不听师父的话,妈都饶不了你。”郑母又冲郑达说道。 郑达满脸泪痕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就是您不说,我也会听师父的话的。儿子这条命还是师父救的呢。如果没有师父,今天没准儿子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郑母一听,立即颤颤巍巍地要起来,嘴里喃喃道,“林师父,咱穷……拜师费也没有,这救命之恩……我给您磕个头吧。” 林友伯赶紧将她按回床上,说道,“老人家言重了,这我可受不起。我不过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好好养病,养好了身体,我保证达子可以混出个人样来,让你安享晚年!” 正说着,突然进来个医生,冲郑达做了个“出来下”的手势。郑达眉头微微一皱,显然知道医生叫他是什么事情了。 “这个月的医药费,又该交了,你快去准备下吧。”医生似乎知道郑达的处境,好心提醒道。 郑达点点头,面露难色,问道,“多少?” “我帮你看了下,这个月大概有两万。” “怎么这么多?”他惊讶道。平常每个月都是按照最低限度来的,大概一月五千左右,他没想到这次这么多。 医生讶异地看了郑达一眼,说道,“这个月总院来专家,不是你说的让专家帮你母亲手术的吗?要不然你母亲哪能醒过来啊?手术同意书上还是你自己签的字吧?忘了?” “哦,对。”郑达这才想起来。说句心里话,这手术毕竟让自己母亲醒过来了,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他都愿意付,不过现在,他确实拿不出这笔钱。 “医生,这个钱……” 他正准备说些好话拖延下,却见一旁递过来张银行卡,不用想也知道,除了自己师父还能是谁? “先去交了钱吧。”林友伯淡淡地说道。 “师父,这钱……”郑达知道林友伯原先挣的100万已经所剩无几了。 “还愣着干嘛?”林友伯催促道。 “师父,这钱……我们还得再撑几天吧?” 林友伯拍了拍郑达的背,说道,“记住,在投机者这里,钱永远比亲情低一等。” 郑达含着眼泪使劲地点点头,“是,师父!” 付完药费,卡上已经不足1万了。买人参30万、办高尔夫卡20万、付给金牙张两次利息总计35万,另外还有租车、聘司机和应酬的钱,短短半个多月,100万就这么花出去了。不过相比起林友伯获得的,这区区100万就不算什么了。 看望完郑母,林友伯当即退掉了车和司机,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费用。剩下的就是等金牙张凑齐钱,开始下一轮投机了。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品投资”的最新消息。作为目前华夏国第一大基金组织,陈子豪和林婉秋一个背负着“股神副手”的盛名,另一个则笼罩着“股神前未婚妻”的光环,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财经界甚至娱乐圈的焦点。 这半个月里,“一品投资”通过买进二级市场股票、股权置换等多种手段,接连控制了两家上市食品公司。电视上,陈子豪满面春风地介绍着自己“食品帝国”的梦想,扬言要引进全球顶级的管理标准和团队,为华夏国打造一个“放心食品圈”。 林友伯知道陈子豪此举更多的不过是想挽回自己的形象。在他看来,这两家食品公司虽然股价不高,市盈率看起来也很健康,但它们的主营业务分别为奶粉和鲜奶制品,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获得太大的增长,甚至很有可能再次受信任危机的冲击,此时入手无疑是自找麻烦。特别是鲜奶制品,品质更加不可控,即便你在生产环节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但是谁都无法保证在最不可控的运输和销售环节会不会出问题。陈子豪自大到在这种产品上大打“安全牌”,想利用国人对该领域产品的关注来挽回形象,迟早是要吃亏的。 “看样子你一点都没长进。陈子豪,你真的以为离了我你照样能玩得转吗?在我看来,你的水平不过是投机界中游偏下而已。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林友伯不愿意多看陈子豪小人得志的样子,换了个台。这个台正在播放最新的娱乐新闻,没想到还是和他有关。 “近日,大明星刘菲儿低调地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却是关于前华夏股神林友伯的,书名叫《我认识的林友伯》,书中不但详述了她和林友伯过往的一些绯闻,同时还强调,近期出来的一些传言,诸如林友伯为人冷漠、视金钱高过一切等,都是小人诬陷,似乎有在为林友伯澄清之意。” 看到这里,林友伯不禁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刘菲儿?不知道她现在的经纪人换谁了,这丫头又开始乱来了,也不知道拦着点。” 的确,如果是过气的明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出这样的书或许还可以吸引点眼球,为自己赚点人气。但是作为一线偶像明星,出于受众人群的特殊性,有经验的经纪人都不会希望这种级别的艺人的感情生活曝光的。一是没有炒作必要,二是在现在的大环境下,主动爆料自己的绯闻,即便不被骂炒作,也会降低神秘感,破坏偶像形象。这点刘菲儿自己也应该很清楚。 “看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想什么做什么。也二十七八岁了吧,还是那么幼稚。世人看我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前的林友伯,早就死了。” 十年前,林友伯刚刚踏入投机界不久,当时尚未成名的刘菲儿被他偶然发现,惊艳于她的清纯和气质,就拉来为自己的正在cao盘的一个地产项目做了个广告,没想到凭这个广告,她一炮而红,逐渐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这以后他们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吃饭聊天,自然也被小报当作花边新闻的好料,两人的绯闻时常见诸报端。虽然刘菲儿有意无意地暗示过林友伯,不过可惜的是,那时候林友伯认识了林婉秋,认定了她才是自己要找的女人。 刘菲儿知道林友伯和林婉秋在一起后,主动断绝了和他的一切往来。在所有公开场合,谁敢问她和林友伯的绯闻,她都会立即离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会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辩护,这让林友伯不禁心生感慨。 正想着,突然电话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林依彤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音,这个女人的电话,可比国家主席更能让他紧张——或许,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紧张的人,也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