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我的女神
“叶子，你睡了吗？”漆黑的帐篷里有人说话。 柔和动听的精灵语，熟悉的克莱迪尔的声音，本来应该会让柳叶飞非常安心才对，实际上却是吓了他一跳，因为出现的太突然了，他几乎没有听到门帘被掀起的声响。要知道柳叶飞正处于全身放松而精神高度紧张的练功状态，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如今已经是深夜，连最贪杯的酒鬼也早已经没有了声音，外面的灯火熄灭得也差不多了，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那样无声无息。 “还没有，在等你呢。”柳叶飞轻轻地回答说。虽然尽量放低了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听起来还是分外清晰。 帐篷里多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弄得柳叶飞有些小小的郁闷——克莱迪尔似乎放着我一个重伤员不管跑去喝酒了…… “等我回来干什么？你现在应该不能动的吧？”克莱迪尔轻笑着说。 这话引起了柳叶飞的无限遐思……如果我能动的话可以做什么呢？ 感觉到克莱迪尔坐在了毛毯的边沿上，柳叶飞用尽全力挪动了一下身体，把毯子让出一块来，示意她躺下。 “醒了多久了？感觉还好吗？明天能不能起来？”精灵关心地问着，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晚饭你还没吃吧？要不要给你拿一份来？” 岂止晚饭，连午饭都没吃上呢，不过柳叶飞倒也没觉得饿。 “明天应该能起来了。”柳叶飞说道。仅仅是能站起来而已，别的什么都不能做了。像这种程度的疲劳在印象中似乎是要休息上整个星期的，虽说连一些内家桩功可以有效地加快复原，可顶多也就是缩短一半时间而已。 “嗯，好好休息。今天你的样子可真吓着我了呢……你是狂暴了还是又在动用邪神的力量呢？”克莱迪尔在他身边侧着身子躺下来，说话间没有丝毫不悦的语气，略带酒味的口气轻轻吹在他的脸上，感觉十分清新。从那拂在脸上的湿乎乎的头发来看她似乎刚洗澡回来。 精灵没有穿皮甲，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单衣，柔软的身躯弄得柳叶飞心里又躁动起来。他顾不得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勉励翻起身来也侧卧着，跟精灵脸对脸地注视着——在这种几乎完全黑暗的环境里他只能看见一个大略的轮廓和一对微微发光的杏仁状瞳孔，不过他知道精灵能清楚地看到他。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再那样了。”柳叶飞相信她能看到自己的真诚。 他伸出手臂揽住了精灵的肩膀，这个姿势并不能带来多大的愉快感觉，相反却让他疼得厉害——只是表示一种zhan有。 “你在害怕……你会怕什么呢？不过，恐惧跟愤怒和绝望一样，有时候也会带来力量，只是你现在还不够强壮，过度的依靠本能会带来很大的伤害。你看看我，白天的战斗时我一样也狂暴了，代价只是休息了两个小时而已。”克莱迪尔与他抵着额头，同样也伸手搂住了他的脊背，略一用力，便让柳叶飞感到了胸腔被压迫至极限的窒息感。 “你需要变强，你不能指望每一次战斗之后都有人把你带回来的……”克莱迪尔松开了胳膊，悠悠地叹息道。 柳叶飞汗颜。他已经被人救回来三次了，每次都是战斗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当身边没有那么多战友时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臂上加重的力度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但我们永远无法独自去面对所有的敌人……所以害怕也没什么的，就连我老师那种世界上几乎找不到对手的人有时候都会害怕呢……所以，我们需要信仰，即使是在最孤独最绝望的境地，我们也不至于……嗯，我说这些你喜欢听吗？我记得你的世界是没有神的。” 克莱迪尔把柳叶飞的头稍稍按下去一点儿，吻了吻他的额头，揽着他的后脑让他像孩子那样依偎在她胸前。 “嗯。”柳叶飞应声。不在乎她说的什么，仅仅是这样静静地拥在一起听她说话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信仰决定我们与人相处的方式。像我，救助弱者是梅利凯的教义，但我那样做并非是为了教义或则所谓的荣誉，而是因为在有些时候我也是弱者，当我身处绝望的时候，我会希望有人能因为同样的理由去帮我，而不是祈求神的力量……你能明白吗？因为恐惧，所以信仰……也并不只是单纯为了灵魂的归宿，因为我很有可能要去精灵的归宿阿凡多，而不是梅利凯的神国。” 柳叶飞点点头。 很人性化的说教，没有所谓至高无上全能的神、所谓原罪、所谓地狱天堂和末日审判，一切都从人本身性格出发，很是容易接受。而且她只是拿自己做例子，没有推销的意图。 “……而在你们那个没有神来见证信仰的世界里，人们要对待自己的恐惧，要么试图把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生物，要么……就是像你原来那样，不断的变强，成为那种叫做仙人的东西，成为一种不再有恐惧的完美存在……只是，你要知道，你那条路在这个世界上走不通的，就像当初奈瑟年代的大法师们那样，他们自视为可以与神比肩的强者，可最终得到的只是毁灭……” “我没有那么狂妄的。其实，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柳叶飞又往精灵怀里拱了拱。虽然没什么丰满的凸起，可那淡淡的馨香气息已足以让人迷醉。 “你这样更让人担心了。要是我不在怎么办呢？要是我受到伤害，你是不是还会像前几次那样发疯？我能代替信仰？”克莱迪尔温柔地笑着，按住他乱动的脑袋不让他继续作怪。 “至少没有哪个女神肯代替你让我抱在怀里么……”柳叶飞忽略了眼下谁抱着谁的现实。“其实……我们幻想着成为仙人，最初只是为了抗拒死亡而已，但仙人……比较低级的仙人也不过几百年的寿命而已，还不如精灵的一半那么长久，这已经很让所有人羡慕和苦苦追求了。我想，如果你能到我的世界去，那一定是会被当作真正的女神去崇拜的。那个世界没有法术，即使最简单的漂浮术都会被当作无上的神迹呢……” 说着说着，柳叶飞把剑仙的老家跟自己的老家都给搞混了。 “你这是在渎神，快……随便找个神忏悔一下！”虽然没用上责备的口气，克莱迪尔还是用令人窒息的紧拥打断了柳叶飞的胡言乱语。 “你就是我的女神！”柳叶飞坚定地说着，开始用力试图把她推得平躺下去，结果很自然地被克莱迪尔推翻，被压在了下面。虽然精灵并不很重，可对于身体虚弱到勉强还算活着的柳叶飞来说足以是泰山压顶了。然而柳叶飞所做的只是趁机把另一只胳膊也搂了上去，丝毫不顾自己窒息的危险。 用谨慎而不出声的小动作玩闹了一会儿，克莱迪尔发现柳叶飞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这才翻身下来，顺手扶着他重新躺成侧卧的姿势。 “叶子，记得不要乱开这种玩笑。我们或许可以在梦中偷偷地想一下成神的样子，可永远不要把它当作理想。午夜、克兰沃和西瑞克的升神之路是不可能被重复的，我们不能去等待另一个动荡之年，而古代那位真正凭借自身之力封神的那位大法师，他的尸体还在至高森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