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停战
攻击来自上方！ 矮人第一时间确定了敌人的位置。 该死，对手居然也在使用自己所习惯的偷袭方式！ 可惜了，这个女孩的偷袭手段跟她的矮人语一样的拙劣不堪——谁见过用破邪斩搞偷袭的？矮人一边腹诽着，一边就地躺倒翻滚，避开了这光辉灿烂的一剑。 躺在地上，矮人看到了那个“站”在隧道穹顶上倒挂下来的女孩，她的坚毅而充满神圣意味的脸，她的野兽般的双瞳，还有她那把闪闪发光的银色长剑——做工不错，似乎还是矮人的手工呢。 剑锋没能触及地面，然而延伸的光华却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劈砍出数尺长度的凹痕——提尔不愧是传说中的强大神力之一…… 矮人出了一身冷汗。这次是真正的与死亡擦身而过，冰冷的剑锋不但削掉了他不少头发，还在他头皮上留下了伤口。虽然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战斗生涯中矮人早已经熟悉了这种感觉，可熟悉毕竟不等于乐于享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因为心脏病而提前退休的吧？ 附带了蛛行术的靴子……矮人判断出这个对手用以从上方潜行至此的凭仗。他感觉有些不妙，轻装的女孩本来就身手伶俐异常，再加上能随便在墙壁和屋顶上奔走的魔法靴子，在机动力方面的优势实在太大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个年龄不满二十岁的女性人类，论及战斗经验怎么能比得上身经百战的矮人战士？而且，如果是比拼魔法装备的话，自己就更不用怕了。矮人见对手一剑失误之后并没有发起第二次攻击，于是从容地捡起武器盾牌站起身来，戴好头盔。 “你的导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在战斗中摘掉头盔是很愚蠢的？”倒挂的女孩一边重新摆正身体姿势，一边出言挑衅。 话说，人类打架时都是习惯这么吵的吗？矮人有些不屑地想道。依照平时的习惯，矮人在抗过对手一波攻势之后会立刻展开全力的反击，可这次，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开口回答了：“没事，我早已经过去跟在导师屁股后面言听计从的年龄了。不过，回去后你得告诉你的导师，想要引诱对手发起攻击的话，故意暴露自己的破绽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你是在暗示我必胜无疑吗？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下武器投降？”女孩后退两步，往下跳跃离开了穹顶，空中一个翻身落到地面上。看来她还不习惯这种倒挂着攻击的方式，时间长了一定会头晕吧？ “不，跟你的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得到了我需要的俘虏，下一步……” 他没有机会说完。面对突然举剑冲刺的女孩，他不得不举起盾牌招架。还没等他发出习惯性的反击，女孩接下来重重的一脚便踢在他的盾牌上，看似并不强壮的身体居然爆发出远远超过刚才那个埃尔伯的爆发力。矮人接连后退了三步才得以站稳，要不是把战锤撑在后面扶了一下，几乎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顶和前额的伤口流出来不少血，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矮人眯起另一只眼睛仔细观察他的对手：身材样貌都很普通的人类少女，既不高大也不粗壮，一身银色锁子甲很明显只是镀银的廉价货，身上的魔法装备似乎就只有脚上那双蛛行靴，这双靴子好像有些眼熟，刚才的精灵就穿着这个啊……另外一件贵重物品就是她的剑了，在刚才的接触中发现它似乎比普通的剑要轻上不少。她背上还有一把剑，既然没拔出来，威胁就可以忽略——当然，最大的威胁来自这个女孩本身，她的强壮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也没什么好惊奇的。既然摩拉丁会赐给矮人族群强大的雷鸣之子这种血脉，谁知道人类的神会给人类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摇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扔掉，矮人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依然异常昏暗，面前发光的只有对手手中那把长剑，还有长剑后面那分别是黄色和绿色的怪异发光双眼——很明显，就算这双眼睛不像矮人那样能在完全无光的环境里看到东西，至少有一点点微弱光源就能看清了。 一对敏锐的眼睛，似乎是个不错的弱点呢。矮人微微勾起了嘴角。 然后，他微微低头，眼睛注视着对手的脚尖，放低盾牌，高举起战锤，作出预备冲锋的姿势，喊道：“摩拉丁的荣光！” 矮人这辈子还没见过传说中地表的太阳，此刻他也没有看到自己的锤子，不过他想象，摩拉丁通过他的战锤所表现出来的光芒一定比太阳还要明亮。 女孩下意识地退后半步，抬起手臂遮挡双眼。矮人清楚她已经慢了一拍——没有什么能快过光的速度。 接下来，矮人用战锤猛力敲击自己的盾牌，两样沉重的全金属铸件互相碰撞发出强烈刺耳的声响，在隧道里带出连绵不绝的回声。同时，金属靴无声地摩擦着地面，矮人向女孩靠近过去。 女孩表现出与她的年龄很不相称的冷静。虽然眼睛被强光刺激地暂时失明，听觉也受到严重干扰，可依然没有任何慌乱，双手持剑摆出预备突刺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 放低战锤，矮人准备给女孩的膝盖来上重重的一击——这是所有矮人都喜欢的首选位置，距离很近，而且一击足以让从巨人到卓尔任何双腿走路的生物丧失战斗力。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最后一步的瞬间，他的对手首先刺出了长剑：快速、精准，直奔他头盔的视窗！ 这一刻，矮人甚至以为提尔亲自降临在了这个女孩身上…… 为什么她能避开闪光术的干扰？为什么她还能如此精准地确定目标？究竟是多么严格的训练、多么残酷的战斗经验才能培养出来如此致命的攻击动作？ 这一刻，矮人甚至后悔为什么习惯性的去攻击下盘从而暴露了自己的头部，后悔为什么矮人习惯的战锤就比人类常用的长剑短了一截，也后悔为什么带了个沉重的金属盾出来——如果是轻便的木质盾牌的话，一定能够挡住这一剑的…… 闪耀着圣光的长剑已经刺进他的头盔，冰凉的剑尖接触到他本来已经受伤的额头…… 就在他再次听到尖锐的金属划过他的颅骨这个瞬间，不知是濒死的爆发力还是长达半个世纪的战斗经验再次拯救了他。沉重的金属盾终于抬到了合适的高度，边缘磕在剑锋上，把它打偏了。 随着长剑的高高抬起，矮人的头盔也一并飞了起来。 再一次险死还生的矮人忙不迭地后退着脱离对手的攻击范围，为了阻止她的步伐，他果断举高盾牌，同时脱手掷出战锤。 女孩一只手松开剑柄，流畅地拔出背后的剑，一剑击中飞旋而来的战锤，让它转折了一下，砸进了一边的石壁，然后落到地上。 拉开距离的矮人试图召唤他的战锤来发动反击。然而，这一次战锤又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它可是好好地放在地上啊…… 他再次念出咒语，这回他注意到，不远处的战锤甚至没有发出符文被启动的光亮。 矮人不禁有些好奇地观察了一下对手刚拔出来的这把重剑：与另一只手上精工细作的长剑相比，这把重剑明显是个粗制滥造的物件，它甚至不是经过锻打出来的，而是直接浇铸而成。虽然环境昏暗，矮人依然敏锐地观察到这把铁剑上的裂缝和气泡——这怎么可能？就这样一件完全不合格的武器摧毁了自己的魔法战锤？他注意到女孩在格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施法的动作和语言。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和接受能力，矮人不想把这场战斗继续下去了。 空着的右手擦了擦额头的鲜血，矮人扔下盾牌，冲着对手露出笑容。 “可以谈谈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