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仰望天空的大叔眼中的世界
柳叶飞感觉很无聊。 当初来到这个城市之后的新鲜感，在不久之后便荡然无存。具体过去了多久呢？这种地下的环境里没有太阳起落，柳叶飞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这座名为不锈——好吧，正确的名字应该是不朽——之城的地下城市，是一个在山体或地下开凿出来的巨大空间，呈现上粗下细的圆台形状，满是钟乳石的顶部直径接近四公里，下部的广场直径差不多有两公里，穹顶高度也足足有两三百米。倾斜的岩壁上开凿出了大大小小的无数洞窟，小一点的供给个人居住，大一些的则是神殿之类的公共建筑。穹顶上闪烁着不少发光的岩石，广场和周围的岩壁上也设置了不少法术制造的光源，使得这个城市的光线对柳叶飞来说勉强能看清十来米外的轮廓，不至于处处碰壁。虽说面积以跟地球做比较也就是个村子大小，二百来人口更是连个小村都比不上，可别忘了这是在地下，这里每一个立方米的空间都是矮人从坚硬的岩石中挖出来的。有时候仰望黑乎乎的穹顶，柳叶飞都有些担心头顶上整座山会不会垮塌下来——平时他习惯了天塌下来先砸高个子的心态，可在这个城市里，他暂时似乎还没发现过比他更高的人型生物，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矮人，偶尔出现几个侏儒的身影，没有之前哈特曼告诉他的精灵的影子——话说回来，精灵的身材普遍也不高，克莱迪尔属于正常体型，密斯瑞尔算是比较高的，杜兰纳尔则完全是千里挑一的变态了。 他很不习惯这里。 和他一起来的托巴耶在这里如鱼得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外面流浪了一百多年的游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就在柳叶飞醒来的当天中午——也有可能是晚上，地下的时间概念跟地表不一样——哈特曼便召集起全城居民为城市的新居民开办了狂欢宴会，虽说由于仲夏节过去不久、这里的麦酒存货不多，可大家似乎还是很尽兴，托巴耶也显得极为满意，很快便跟大家打成一片，后来酒劲上来了还跟魏特曼脱玩摔跤。只有柳叶飞很是郁郁寡欢，他跟矮人们没什么共同的爱好，也不喜欢酗酒，有人找他摔跤自然也拒绝了——开玩笑，矮人身材普遍比人类健壮的多，底盘又那么低，人类跟他们摔跤玩明显是自找没趣么。 魏特曼本来不同意浪费宝贵的麦酒储备去搞狂欢的，狂欢开始后却是最疯的一个。哈特曼恰好相反，他把大家召集起来之后便放手不管了，据说身为一个法师他也不能酗酒。 由于库存麦酒有限，狂欢也没维持多久，散了之后当地人很多都直接回到自己工作位置上去了，柳叶飞却不得不负责把酩酊大醉的托巴耶带到刚分配给他的房子里去。一个矮人，即使没穿任何铠甲，体重也接近了两百磅，柳叶飞连把他搬离地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路把他拖回去。分配的房子很大，足足九室两厅，很符合矮人喜欢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的习惯，却还没有什么家具，显得很是空旷。柳叶飞自己也分到了房子，卧室比托巴耶的少了两个，却依然是大的出奇，面积超过三百个平方。柳叶飞坐在里面，呼吸都能听到回声，再加上黑乎乎的没有照明设备，弄得他还以为是闹鬼了，忙不迭地跑了出来，远远地听到打呼噜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狂欢结束之后喝醉了的魏特曼没人管，光着膀子躺在广场中央——好家伙，这广场半径足有一公里呢，虽说这里没什么人显得空荡荡的，可能把呼噜声传到一公里之外也实在是太大能了。 听着一公里外传来的呼噜声，柳叶飞孤零零地坐在自己门口睡了一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郁闷才刚刚开始。 托巴耶显然早已经做好了在这里长期甚至是永久居住的打算，酒一醒马上就积极投入到生产劳动中去了。虽然柳叶飞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可从旁人对他的尊敬态度上就能看出，这个工艺之神的信徒和技师在这里很受欢迎。路过神殿的时候甚至还看到几个矮人石匠正在准备竖立一座贡德的神像——只是还没讨论好究竟是做成矮人的造型还是侏儒的模样。 这个城市实在很空旷，即使将大部分人召集起来在广场上聚会的样子也仿佛只是在一个盘子上撒了几粒芝麻。周围的岩壁上开凿出的住房超过一千套，可有人居住的不过才十几套而已，果然像哈特曼之前说过的只填满了百分之一。而这些明确有人居住的房子也常常空着，因为矮人们拿出大把的时间去劳动，不少人有时候甚至都吃住在工地上。 这个城市从废墟中被开掘出来才十年，人口稀少，灯火暗淡，既不繁荣也不热闹，柳叶飞却从这些忙忙碌碌工作着的矮人身上看到了勃发的激情和干劲，这种情绪连身为旁观者的柳叶飞都受到了感染，可以想象同为矮人的托巴耶所受到的感召力了。只不过，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柳叶飞却没有。 这里的食物实行配给制度。最初的几顿饭，托巴耶还记得柳叶飞这个老战友，可等他真正投身到工作中去之后，柳叶飞发现自己居然要面临饿肚子的危机了。并非他不知道去哪儿领取食物，只是去做一个吃白饭的闲人，柳叶飞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很可惜，这里不是铁炉堡，就算有人分配任务，头顶上也没有标记——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就算有日常任务可以刷，奖励也不过是一点点声望，绝对没有金币的说…… 他也去哈特曼的实验室打发过一段时间。作为经常露面的唯一一个施法者，他跟柳叶飞之间有时还能找到一点可以聊天的话题，其中几个需要加热的实验还让柳叶飞小小发挥了一下热量。只是后来柳叶飞不小心出了个大丑，有个其貌不扬的矮人妇女送去一筐矿石后，柳叶飞自告奋勇去接，结果这筐被矮人大妈轻轻松松一只手提着的石头被他全部砸在了自己脚上。从那之后，他就很少再在别的矮人面前露面了。 他也曾经旁敲侧击的问问能不能出去，结果哈特曼告诉他外面的地狱骑士已经在交涉之后撤军，此时柳叶飞出去的话，很可能孤立无援地饿死在荒原里。虽然柳叶飞很是怀疑他的话，可看他那一脸正直一身正气的样子，反驳的话便没怎么好意思出口。至于能否先让他的几个朋友进来陪着他，哈特曼更是直言不讳地说这里跟地表的通道其实还没有开通，而为数不多的几个传送和石行法术已经被他那个脑袋跟战锤一个质地的兄弟在上次战斗中消耗殆尽了。 其实外面也有不止一个懂得使用传送法术的施法者，可在对地形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往地下传送纯粹是玩命，柳叶飞于是绝了等待救援的念头。而说道自己离开的话，虽然没有人阻拦，外面也有四通八达的隧道，可那些隧道号称矮人们自己走远了都会迷路…… 身处一个声望为冷淡的陌生城市里，四周没有认识的朋友，找不到出去的路，连个能做的事情都没有，柳叶飞发现自己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低头看看自己还有些瘸的脚，柳叶飞生怕小伤恶化，得找人治疗一下。可哈特曼的炼金产品里没有治疗药物，神殿里又正在施工，他认识的神职者似乎只有一个…… 魏特曼每天固定时间沿着城镇周围隧道中的固定路线巡视一遍，其余时间便在广场的一角教育小孩子。柳叶飞很快就找到了他。 黑暗中矮人的视野比柳叶飞远的多。在他只是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个矮小的轮廓和听到叮当的兵器交击声时，魏特曼已经看到了他并大声打招呼：“啊，这是来自地表世界的大法师耶费·尤先生，他可是曾经独自战胜了一千个兽人的英雄呢。小朋友们快问好。” 于是，“哐”一声巨响，似乎是十多杆长矛同时杵在地上，然后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尤叔叔好！” 柳叶飞低头看着这十来个身高刚过一米的小矮人，女孩还没长成那种典型的大妈脸，看上去还算比较可爱，而男孩们的胡须已经差不多遮住脖子了——虽说矮人看上去基本没脖子…… 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刚刚冒出一点点的胡子茬，柳叶飞感觉压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