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末路
岳舟的目光，扫过了公孙月，扫过了北辰胤，这两人，是现场最紧张岳舟决定的人。 “东方鼎立当初斩我一刀，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足够沉重的代价。” 岳舟语气轻描淡写之间，公孙月已然见到曙光，北辰胤也是神情一松。 刀无极冷着脸，看不出心思，也没开口，似乎默认。 九州一剑知与笑剑钝相同，已经将决策权交给了岳舟。 “岳公子，请说吧，你的要求。”此时，公孙月毫不迟疑。 岳舟瞥了她一眼：“你能做下决定吗？” 似乎嗅到了不妙的味道，公孙月依然点头：“我能！” 如今的局势，有了北辰皇朝的插手，更加复杂。 他们原本便处于弱势方，若非强行将北辰皇朝拖下了水，如今都未必能争取到这个结果。 只是，北辰皇朝一方也是把双刃剑，能帮他们缓解部分压力，平衡这失衡的天平。 同时，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压力，让本就不平衡的天平，更加失衡。 便若此时，刀无极一方已然退步，他们若再有异议，只怕，将面临最彻底的灭顶之灾。 岳舟直视公孙月，开口：“我要剥夺东方鼎立的自由，让他成为我的追随者。” “他可以不死，但是自由，便是他所要付出的代价，你能代替他接受吗？” 公孙月一时愕然，她想过许多，却并没有想过这个条件，不由有些愣了：“这……” “还有疑虑吗？我们已经退步了。”岳舟看向迟疑的公孙月，进逼道。 “我……”公孙月神情纠结，一时语塞。 说实话，这个条件，她想答应下来，但是，她没把握说服三哥东方鼎立。 东方鼎立的脾气，身为结义金兰的她再清楚不过，不敬天道鬼神，不恭乾坤日月之人，要让他失去自由，成为他人的附庸，这实在…… 这个条件，公孙月是真没把握能够说服其他人答应。 不仅是三哥东方鼎立，只怕其余的兄弟也是同样。 所以，此时，公孙月万分迟疑。 见状，岳舟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看向北辰胤：“三王爷，你已经看到了，我已经退步，无涉其他人，只要东方鼎立一人追随于我便是，这条件已是宽厚了。” “现在他们若还是不答应，到时候，你们北辰皇朝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了吧。” 北辰胤踏前一步，气质威严：“公孙姑娘，做下决定吧。” “是生，还是死？” 眼前之路，唯有生死两条。 公孙月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看向岳舟：“真的不能再通融了吗？” 岳舟点头：“抱歉，不能。” “当初我差点被他一刀砍死，现在不杀他已经是看在你和三王爷的面子上了。” 有些话，岳舟没说，但是公孙月也知道，自己那份面子，是从蝴蝶君身上来的。 “哎！”一声轻叹，知道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公孙月抬起头，咬牙：“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我会去说服他的。” “噢？！有把握吗？”岳舟看向公孙月问道。 “有没有把握，都得去！”公孙月手中折扇啪的合拢，神色坚定，目光扫过在场诸人。 一身黑红战袍的刀界传奇刀无极、宛如君子雅士般的天刀笑剑钝、独臂负剑的剑道宗师九州一剑知、名为南风不竞之狂人、以及那气势咄咄逼人的北辰胤。 如此诸人聚于一堂，若是不去，除了自己之外，所有兄弟，绝无生路。 公孙月心下了然。 …… 观星台大后方，一处隐秘之地。 一名紫衣大袍、白发罩面的奇异之人，正盘坐一处高台，周身之间，点点金光自高台地面散出，随着呼吸韵律，飞入其身体之中。 此人正是星象高人地理司，北辰皇朝之国师，般若海五人结义的大哥，一代道界先天高人圣踪的化体。 笼罩他周身之上的点点金光，散着一股威严的气韵，若有人仔细观视，凝聚精神，耳边还能听到若隐若现的龙吟之声。 这点点金光，便是观星台下之北隅龙气，却是被地理司借稳固国运之名，窃取龙气，以圣气入邪体之法增强自身修为。 功行片刻，地理司一口长气吐出，漫天龙气已尽数被地理司吸收。 便在此时，地理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头，看向观星台外。 同时，四道人影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此处。 “有人来了。”圣踪依然是一副黑衣人的打扮，同样看向观星台外的方向。 邓九五一脸凝重，也是看向那边。 东方鼎立神色犹豫，咬牙道：“大哥、二哥，你们带章袤走吧。这件事因我而起，该由我来终结。” 地理司看了东方鼎立一眼：“闭嘴，当初般若海结义，结的是今生兄弟，我等岂会因危险而退缩？！”邓九五与章袤君也是赞同。 突然，章袤君面色一变：“这是……四姐的气息？！” …… 观星台，诸人皆已在此。 为防不便，北辰胤已经暂时遣退了那些观星台上忙碌的方士。 此时的观星台中，除了他们与地理司等人之外，再无他人。 公孙月握着折扇，沉默着朝着观星台内部走去。 她要先进去，劝说东方鼎立。 公孙月前行，蝴蝶君却是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边，似乎准备跟着她一起进入内中。 “哎！”公孙月看看蝴蝶君，叹了一声：“你不用跟我进去，在此地等待便是，不会有事的。” 蝴蝶君摇头，仍然坚持跟随，如今已入了观星台，他已经能感觉得到，那观星台深处，很危险，他不放心。 公孙月再阻拦道：“你跟我进去，只怕会激怒大哥他们，徒增麻烦。他们都是我的结义兄弟，不会伤害我，放心吧。” 经过公孙月的再三劝说，蝴蝶君终于是退步了，在此地等待。 蝴蝶君停步，公孙月回头望了他一眼，缓缓步入观星台深处。 …… 那处地理司吸收龙气的高台之上，地理司等人凝望着入口处的石道。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 终于，枫红人影，手握折扇，潇洒公子，翩翩而来。 “四姐！”第一个上前的，是兰漪章袤君，般若海五人之中，他与公孙月的关系最好。 “四妹，外面……？！”第二个开口的是东方鼎立，外面诸人，并没有收敛自身气息，他们自然能感觉得到。 对此，公孙月无奈道：“他们就在外面，刀无极几人、北辰皇朝之人，还有那位据说被你‘杀死’的天下封刀少主刀无心。” 最后一句，公孙月看向东方鼎立说道。 “这里早就暴露了，是北辰皇朝之人传出的消息。”公孙月虽然未曾亲历，但也能大概推测出来。 东方鼎立等人虽然早有感觉，但是真听到时，仍然面色一变。 “四妹，你与他们是一起来的？”此时，大哥地理司开口道，声音晦涩难听。 “是。”公孙月没隐瞒，瞒也瞒不住。 “嗯！”地理司嗯了一声，看向公孙月：“为什么？” “为兄弟。”公孙月斩钉截铁。 “噢？！”地理司声音怪异，听着叫人非常难受：“讲明白吧，四妹。” 公孙月看向大哥地理司：“大哥，你们藏身于观星台，不就是想将北辰皇朝拉出来背锅，分担压力吗？现在成功了。” “北辰皇朝已经入局，的确给了刀无极等人压力，所以，他们退了一步，不准备赶尽杀绝了。” “四妹，他们有什么条件？”此时，惹事的正主东方鼎立站出来，看向公孙月问道。 这种事情，东方鼎立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此事能就此结束，定有后续。 看看面前的狂气冲霄的三哥东方鼎立，公孙月张了张嘴，却是有些说不出来。 “说吧，四妹。”此时，邓九五开口了。 公孙月轻叹，看向东方鼎立：“三哥，他们要你舍弃自由，从今以后，追随于刀无心的身边，永不背叛。” “如此，此事便到此为止，如若不然……” “北辰皇朝是一柄双刃剑，既能伤敌也能伤己，借着北辰皇朝的压力，的确让他们退了一步……” 此事，却是地理司冷笑：“此时若是我们不答应，北辰皇朝这柄双刃剑便该落到我们头上了吧。” “是。”公孙月闭上眼睛，没有看周围兄弟的表情。 “此事不可！三哥怎能沦为他人奴仆之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依然是最年轻气盛的章袤君。 “不错，我等尚有一拼之力！”此时，地理司与圣踪二人对视一眼。 公孙月沉默，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怎么说？ “好，此事我答应！”此事，却是东方鼎立开口了，他的目光扫过诸兄弟。 公孙月一脸不可置信。 “三弟！”地理司与邓九五同时开声。 “三哥？！”章袤君一脸震惊。 东方鼎立却是吐出一口长气：“不过，吾有吾之条件，若是不成，吾宁死，不偷生。” …… 观星台外间，公孙月进入内部，已经有一刻间了。 往日潇洒的蝴蝶君，此时却是不断的在走来走去，看得出来，他有些焦躁。 突然，一道火舌从观星台内中喷出。 一柄燃烧着赤焰的刀从天坠地，魁梧人影大踏步而来。 “天无二日，唯吾旷照！” “东方不落，鼎立不摇！” 东方鼎立踏步而来，握住长日狂阳，火劲顿时崩散。 “铮！”刀出鞘，长日狂阳直指岳舟。 “吾东方鼎立，绝不屈膝弱者之下。” “来，证明汝之实力。” “不然，杀吾。” 狂阳仍握于手，语气不减骄傲，只是，映照的唯有末路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