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定策
当杨世隆和江钰走进大帐的时候，吏公公正无比恭敬的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双手之中，他知道，赵昰一定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会忙完去问问吏公公，一定要记录下来。 如今的杨世隆越来越向着史官发展，恨不得晚上宿在赵昰屋内，把他的梦话都记录下来。 “吏秘书，你先去组建秘书二处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杨世隆帮忙。”赵昰说完又对杨世隆说道“我责令吏公公设立秘书二处，专门负责对外用间一事，跟你平级直接对我负责，他若需要帮忙，你可以帮帮他。” 这信息量对杨世隆来说有点大，不过他还是躬身应下，并与吏公公互相见礼，这是一种认可，让刚刚感性过的吏秘书长差点落泪。 太监是很不受人尊重的，可能有人会巴结，可能有人会看不起，但一定没有人会平等对待，这就是裸的歧视。 能被见礼，证明杨世隆是平等对待他的。 赵昰眼中闪过一丝认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等吏公公出去了，赵昰放下吃完的火腿，自然有小太监进来伺候，洗过手，赵昰吩咐小太监去叫江老将军，他则领着杨世隆、江钰来到一个沙盘前。 这个沙盘和在江老将军那里见过的不同，是以婺城为中心建立，周边收录了许多道路，更像是放大后的婺州地图。 “探马所得的地图与这个沙盘有出入么”赵昰头也不抬的问道。 江钰上前一步，左右变换着方位看了一阵，指着东北和正北两个方向道：“这里多了两条小路，是上山砍柴人开辟出来的。” 赵昰摆摆手，在一旁准备的巧手工匠赶忙上前，按照江钰的说法改变调整沙盘。 树林部分是用绿色丝绸代替，此时改变工匠只是简单的用沙土在上面洒出一条小路，等处理完后工匠才能细致改变。 “正南、正东、正西方向变化不大，向南的这一片树林已经被我们砍伐了，过段时间可能会变得更少。”江钰指点着说道。 赵昰点点头，目光依旧不离沙盘。 在沙盘上，赵昰设想的结硬寨防御体系已经布置上了，这个婺州城防守的好似铁通一般。 “我最怕的是大军用我大宋百姓来填壕沟，拆篱笆。”赵昰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忧虑。 江钰和杨世隆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 益王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总会显得有些妇人之仁。 “方圆百里之内已经坚壁清野，除非蒙元从来的路上驱赶百姓，这婺州城附近他是不要想了。” 江老将军的声音突然传来，赵昰望过去，惊喜的问道：“老将军何时做了这事” “昨晚听了你讲的课，回去便安排了这件事，我也是怕蒙元用这套路子啊。”老将军脸上漏出无奈，显然是吃过这亏。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赵昰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这句话是他前世非常喜欢的一本小说三体中的一句话，当年只是单纯的喜欢，可如今再说，却是感触颇深。 成吉思汗起家的时候，蒙古尚没有文字，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民族，却发展成如今这般庞大的帝国，依靠的，是裸的弱rou强食法则。 他们拥有兽性，所以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众人细细想着赵昰的话，从他的话语中，众人嗅到一丝嗜血的味道，而杨世隆则迅速的拿出铺着纸张的木板记录下这句话。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被包裹在丝绸中的炭块，这是赵昰交给他的方法，如今他书写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却方便了许多。 “益王，这种话在文臣面前还是尽量不要表露。”江老将军善意的提醒道，也只有他这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这样与赵昰对话，其他人即便想说也不敢。 赵昰笑了笑，摆摆手，道：“这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人，否则我也不会说的。” “不说蒙元攻入大宋，只说蒙元在金国造成的杀孽，又岂能用人性来形容，文人墨客的柔心道德且先不要与我说了，等什么时候他们凭嘴巴说走了蒙元我在与他们谈。” 这是裸的鄙视，除了杨世隆漏出尴尬其他人倒是没有异样这一屋子就他一个文人。 “这些都不说了，说多了都是错，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沙盘，婺州这场仗我们怎么打吧。”赵昰岔开话题，指着江钰指出的小路问道：“这山林小路能纵马么” “不能。”江钰立刻回答道，所有的路径他都亲自巡视过，自然能判断出来。 赵昰点点头，望向江老将军，道：“我想在这山上布置一些密探，时刻注意蒙元动向，若被发现，边让他们隐藏大山之中，只是将来还能否与大军会和，我没有把握。” “应有之意，义不经商，慈不掌兵，益王只管安排就是。”江老将军应道。 赵昰点点头，没有在这上面纠结，继续观望着沙盘，所有人等着他的安排。 “若我潜藏一批军士在山林中，等蒙元大军前锋过后，再由婺州出兵，前后夹击，打蒙元一个措手不及，可好” 从临安通往婺州的两条路都被森林所包围，赵昰实在找不出不打伏击战的理由。 众人一愣，又仔细看了看沙盘，也都觉得这伏击地点实在太好，没有不打一场的理由，只是大家都有些谈蒙色变，因此忘了主动出击这一想法。 “可。”江老将军肯定的答道，并主动帮着完善“藏于山林之中的可为重步兵，蒙元多轻骑，前锋更是如此，重步兵截断他们的退路完全没有问题。” “而前方，我们可以多带弓弩和骑兵，正面掩杀过去便是。” 老将军说着兴奋的在地图上比划道：“这个地方正好是一个常常的斜坡，我们若能掐好时间，于坡上冲下，必能对蒙元造成沉重打击。” 赵昰望着老将军说的地方，狠狠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出自己心中疑虑。 “可从临安来此有两条路，我怕他们分兵而来，而我们人数又不多，若是脱开婺州，恐怕难以战胜蒙元。” “益王不必担忧，这沙盘并未标志出更多路线。”老将军说道“从临安道婺州的两条路，在这里是离得很近，可在分流的地方却是的两条路离得很远，一条路走半天，另一条路就要走一天，只要我们在分流的路口确定了他们的数量，甚至可以前后两次夹击。” 赵昰听得眼睛一亮，不由的希望蒙元大军分流，因为这样一来伏杀的危险将再次降低。 “好，就按照这个执行下去。”赵昰直接拍板“除了初期的截杀，在婺州这个地方，我是准备狠狠的打一仗的。” 赵昰双眼闪烁着光芒，望着沙盘中的婺州城，缓缓抬起头，视线从所有人脸上扫过。 “除非伯颜亲率大军前来，那我会直接选择战术撤退，否则，就在这个地方，我要打响我们的名声，不能说来多少杀多少，但至少，我要让蒙元人痛在这里。” 赵昰掷地有声的抛出自己的想法。 之所以伯颜亲率大军前来，赵昰就要躲避，是因为伯颜作为三军统帅，若是亲来必然大军来袭。 伯颜奉元帝忽必烈令南下的时候，亲带军士不下二十万，一路上南宋的降军收了不下十万，前后三十万大军，赵昰两万人根本没办法阻挡。 若不是伯颜前来，五万大军便也封顶了，赵昰自信即使自己吃不下这五万大军，可在跟他们战过两场后来去自如还是能做到的。 这也并非夸张，一个是逃命，一个是追击，哪个跑的快不必细说。 “益王是要为剩余的诸军立下模样”江万载激动的问道。 “正是要学江万里先生，便是死在这里，亦能敲醒更多华夏儿女投身其中。” “老臣江万载，愿为益王效死力。” 跟着赵昰逃亡的，都是死硬派，那些模棱两可的，都留在临安跟着谢娘娘等着投降呢。 赵昰这般死硬的决定，正对了众人的心意，加上他这些天的表现惊人，却是征服了江万载老将军。 “末将江钰，愿为益王效死力。” “微臣杨世隆，愿为益王效死力。” 赵昰笑着上前把江万载等人扶起，轻声说道：“众位与我，便如同太祖与开国文武，我们要做的，是还这江山一个朗朗乾坤，不要说为我效力，这，把你们显得小了。” “你们所做的，是为这个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是位这个片土地上每个人的子孙争取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若蒙元来，如我大宋一般亲厚天下，这天下拱手让给他又如何，但是，他们是一群财狼，那就容不得我不棍棒对待。” “还是那句话，这一仗不止要打，还要狠狠的打。” “诺。” 众人齐声应诺，老将军与江钰更是拍得的铁甲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