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量尺寸

    安萍儿向周远良请示说自己想去会一会这个妙竹，周远良同意了。虽然周远良不认为这个丫鬟是毒杀万贯钱等人的凶手，当她毕竟算是当年毒杀案的知情人，找她了解一下情况也不错。

    周远良不但同意了安萍儿的请示，而且他也想从侧面观察一下这个还算有胆量的女子。但是以什么名义见妙竹，这个就需要研究一下了。

    当年的多起毒杀案已经结案，现在若随便翻出来的话名不正言不顺；万家旧宅的厢房夹层中发现尸体，这事更应该问一下远在西海国的万夫人或者现任的万家主事人，问妙竹这个万家前丫鬟有些牵强。

    而且吧，将嫌疑人或证人传至县衙来回话在形式上比较正式，但容易给嫌疑人或证人形成压力，导致他们有些话不敢说。到嫌疑人或证人的家中或者他们熟悉的地方去询问，也许效果更好。

    妙竹现在应该是将近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了，虽不像柳小姐那样藏在深闺中，但也不是随便哪个男子都能随便见到的。所以，即使到她的家中走访也需要有个像样的理由，否则真就未必能见到。

    魏捕头想了一下王家绸缎铺的情况，出主意说：“可以让平安去绸缎铺店里说要给自己做一套衣服。做衣服需要量尺寸，他们家通常是来了男顾客由伙计或少东家量，来了女顾客的话就由老板娘在侧屋里亲自量。到时候大人跟着进侧屋，一边量着尺寸、商量着款式，一边就可以聊聊当年的案子了。”

    “好主意。”安萍儿和周远良都赞同这个方案。

    于是刘先生和魏捕头留下继续研究当年的卷宗，周远良和安萍儿去城东的王家绸缎铺走访。

    王家绸缎铺是一家经营时间蛮久的老字号了，从最初只售卖绸缎等各档次布料到现在兼卖各式成衣、定做衣服，生意还不错。店铺的门面很宽敞、气派，时不常地有顾客进进出出。

    周远良和安萍儿迈步走进，站在大堂中环顾。一丈多长的柜台横亘在大堂中间，柜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许多布辊，颜色丰富得让人眼花缭乱。柜台后边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看两人的穿着和年纪，坐着那个人应该就是现任的王掌柜，站着那个人应该是店里的活计。

    “二位客官好！”那个长相很机灵的小伙计站在柜台后跟周远良和安萍儿打招呼。“二位需要些什么？本店有各种锦缎、绸布、棉布、麻纱，颜色丰富、价格实惠，您二位请随意挑选。”

    安萍儿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对小伙计说：“我想做一身衣服。”

    “好的，这个姑娘，您是给自己做衣服还是给别人代做衣服？”小伙计见有生意做，服务得更加热情了。

    “给我自己做衣服。”安萍儿说着随手摸了摸柜台上布，假装在选布料。

    “姑娘您需要量一下衣服的尺寸吗？需要的话请到侧屋，我家师娘可以为姑娘量一下。”小伙计见安萍儿点了一下头并转身走向侧屋，于是他冲着侧屋的方向喊了一声：“师娘，有位姑娘需要量衣服尺码。”

    随着小伙计的喊话侧屋门帘被挑起，一位容貌端庄、衣着得体的中年妇人和蔼地对安萍儿说：“姑娘，请进。”

    “谢谢，王夫人。”安萍儿故意带上了一个称呼，以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的丫鬟妙竹而不是其他人。

    中年妇人对安萍儿的称呼没表示反对或质疑，只是面带职业微笑地挑着门帘、欢迎安萍儿进屋，看来她就是本店的老板娘喽。

    当周远良跟在安萍儿的身后走进侧屋时，中年妇人迟疑了一下但没反对。这种做衣服量尺寸只是量一下身长、袖长、腰围等，没什么可避讳的，其实在大堂中量也是可以的。只是想着女顾客像个稻草人那样平举着双手站着被量来量去的、旁边有人围观的话肯定不舒服，所以才单独找间屋子供她们使用的。

    只要女顾客觉得舒服、没意见，店家没理由阻止她的男性亲朋跟进来，反正屋里现在也没有其他女顾客嘛。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中年妇人一边走去桌边拿尺子一边跟安萍儿聊着，努力做到宾至如归。

    “我姓安，您可以叫我平安。您怎么称呼？我是称呼您王夫人还是……？”

    中年妇人爽朗地笑了。“夫人什么的可不刚当，大家都叫我王嫂或者王婶，安姑娘怎么称呼我都行。”她快速地上下看了一眼安萍儿，问：“安姑娘想做一件什么样的衣服？”

    “王嫂，我是捕快，给我做一套捕快制服吧。”安萍儿说话时笑容可掬，但她的眼神中一点笑意都没有，只是在紧盯着王嫂的一举一动、细微表情。

    王嫂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如果安萍儿不是这样留心查看的话可能都发现不了。王嫂不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而且也意识到了安萍儿在观察自己，于是她语气轻松地继续跟安萍儿聊衣服的事。“安捕快，那您算是来对地方了，前两年我们店里受县衙的委托做过一批捕快制服呢。这衣服的款式和布料要求我都很熟，您就放心好了。”

    安萍儿笑眯眯地看着王嫂，问：“您怎么不要求我证实一下身份呀？总不至于谁想做身捕快制服您都给做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的捕快腰牌伸到王嫂眼前晃了晃，然后收了起来。

    女生当捕快这在福阳县是前所未有的，也从没人听说过中州国的其它地方有女捕快。所以当安萍儿以捕快的身份要求做制服时，正常来讲对方肯定会诧异一下、质疑一下的。要知道，现在没有魏捕头等捕快在身边，周远良这位县令大人也只是一身便装，所以安萍儿是骗子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她是捕快的可能性。

    正常人会质疑安萍儿、会要求安萍儿出示证明她身份的证据、甚至有可能要求安萍儿去找两位比较脸熟的捕快来当证人，但王嫂没做这些事、她直接就承认了安萍儿的身份，所以这很不正常。

    安萍儿继续笑眯眯地看着王嫂，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