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替死鬼

    安萍儿继续说：“这些小盒子是为了装蟹黄糕而特制的，蟹黄糕是用模具制成的，所以每块蟹黄糕的大小是一定的，所以这些小盒子的大小也是一定的。被人抹上河豚籽的蟹黄糕变厚了、顶面难免就沾到了盒盖内壁上，这才给咱们留下线索。

    河豚在福阳县是不允许公开销售的，这东西比砒霜还难买到。除非下毒的人自己就是偷运河豚的人或者跟偷运的人有瓜葛，否则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条来路。

    张记私菜馆在得知有人吃河豚身亡后，为了躲避刑罚肯定是立刻就把剩下的生河豚都销毁了。可那两名死者当时吃剩下的河豚呢？即使吃再美味的菜肴，食客通常也不会把盘子都舔干净的，总会剩下那么一点，比如一块半块河豚籽什么的。

    别的剩饭剩菜也许伙计就打包回家了或者扔给乞丐吃，但吃河豚这种东西毕竟有风险，一般人是不愿意尝试的。我估计那两名食客离开后小伙计收拾桌子时将盘子里剩下的东西都倒到了什么地方。毕竟他们那时也不知道这盘河豚有毒、食客会死，所以我猜那时他们还没想到要彻底销毁盘子剩下的这点东西。

    然后，不知下毒的人怎么就获知了这事、拿走了河豚籽、抹在了蟹黄糕上、毒杀了被害人。”

    魏捕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平安分析得挺合理的，只是，谁会费这么大的劲去毒杀高翔呢？”

    安萍儿看向周远良，说：“我猜凶手原本想杀的目标是高宅里的某个人，被害人只是替死鬼。”

    周远良点头表示同意。

    魏捕头忽然想起周远良先前时转述的事。“哦，对了，这盒蟹黄糕是高翔从高老夫人家里偷来的。”

    高刘氏为了保全她丈夫那一点点脸面拒不肯说出他偷并且吃了蟹黄糕的事，这导致周远良他们昨天的努力全都搞错了方向。凶手想杀的人是高老夫人或高宅里的其他某个人，从高翔这边来查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的，必须得从高宅查起才行。

    虽然昨天的调查方向搞错了，但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安萍儿见到了高老夫人、对高宅有一个很直观的印象，这为锁定嫌疑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另外，安萍儿查明了投毒方式、找到了装有毒蟹黄糕的小盒子，顺藤摸瓜，顺着小盒子查到凶手也是有可能的。

    安萍儿向周远良做请示：“公子，高老夫人家和卖蟹黄糕的店，咱们先去查哪家？”

    “咱们得先确认一件事，凶手将下了毒的蟹黄糕送到高宅究竟是为了毒害高老夫人还是高宅里的其他什么人？”周远良看向安萍儿等人，等待他们的回答。

    刘先生慢悠悠地说：“应该是高老夫人。既然这个蟹黄糕非常稀少珍贵，那么高宅里有资格吃它的人自然只有高老夫人。”

    安萍儿表示赞同。“原先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凶手要往蟹黄糕这么昂贵罕见的食物里下毒？这成本也太高了。现在看来，这个凶手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凑到高老夫人身边去谋害她，于是只能是往食物里投毒、然后再把毒食物送到高宅去。

    如果是普通食物的话有可能会被高宅里不相干的人吃掉，只有蟹黄糕这种稀罕物才会必定被送到高老夫人面前。当然，高老夫人也有可能转赠他人，但相比于其它食物来讲，这种可能性小很多，值得冒险。”

    魏捕头没说话，只是冲周远良点了点，表示同意刘先生和安萍儿的看法。

    “好，现在咱们可以确认凶手的目标是高老夫人。”周远良的分析结果也是相同的。“高老夫人掌管高家几十年，肯定有不少人恨她，比如那些想夺高老爷家产的子侄，比如高家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如果我们现在直接去问高老夫人的话，我估计她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敌人，咱们去问的话基本是白问。”

    哦，明白了，县令大人这是准备先到访一下那家售卖蟹黄糕的店铺。

    无论高老夫人知不知道那些明面上、暗地里的敌人，最终在判案时周远良还是需要很多旁证的，总不能单凭高老夫人的一个猜想就断人有罪无罪嘛。

    在诸多的旁证中，那个小盒子是非常重要的。去店里买那盒蟹黄糕的人不是凶手也必定是帮凶或知情人，所以只要能在店里查到买家是谁那么一切都简单了。

    为啥周远良这么确定在卖蟹黄糕的店里能查到买家是谁呢？拎着个萝卜去菜市场的话摊主八成是想不起谁是买家的。

    原因主要有二：第一、蟹黄糕数量稀少，只有那名几位客人，店主或伙计当然能认得、记得喽；第二、蟹黄糕包装盒上不是有标号吗？周远良猜想店主每卖出一份蟹黄糕就会记录在册的，一查便知是谁买了这盒东西。

    周远良的猜想是准确的，卖蟹黄糕的店里确实在每售出一盒蟹黄糕后就记录下其包装盒上的编号。虽然记录簿上没有记录买主的名字，但店主明二爷暗示说他记得半年内每一位来买蟹黄糕的顾客。

    “我记得近两个月内都有谁来买过蟹黄糕，可惜，我不能告诉你。”明二爷的脸上一点可惜的神情都没有。“替顾客保守秘密是我的职业道德，在没有得到客户授权之前打死我也不会说的。再者说了，我还要在福阳县长期经营呢，怎敢得罪那些尊敬的客户呀？还望周大人海涵一二。”

    明二爷的话说得也算客气，但从他的表情和身体语言来看这份客气也就那么回事，他压根没把周远良放在眼里。

    是呀，作为西海国大内总管的亲侄子、养子，虽然明二爷没有官职，但他有直通西海国宫中的人脉，确实敢把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放在眼里。周远良是中州国的官员，他可以不怕那个远在西海国宫中的大内总管；而明二爷是西海国人士、正经商人，只要他没在中州国犯案，他也没什么可怕周远良的。

    什么？让周远良释放官威迫使明二爷就范？听说西海国的一品官都为了讨好明二爷他伯父、西海国大内总管而跟明二爷称兄道弟呢，周远良这个异国的小小七品官还真就镇不住他。

    必须另想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