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凶
“古墓博物馆入口处贴有告示——每周一下午不对外开放。你大概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那抹笑容消失了，童彦若捏紧拳头，“所以，你只能是上午去的，而且在那里，你不仅看见了我和小溪，还把她困在墓里！” 两个人的呼吸心跳回荡在寂静房间里，童彦若的目光让潘泽的眼神无处逃避，她索性毫无畏惧地迎上去。“没错，我是上午去的——我记错了，所以告诉你的信息也是错的，这一点我承认。不过，至于你的后半部分推理，有证据吗？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看到了你们？还把她锁在墓里？” “没有证据。但我知道除了你，不会是别人。”早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问，所以童彦若没有丝毫狼狈。 听了童彦若的话，潘泽笑起来，“彦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而武断？没有任何证据就可以凭自己的猜想得出结论吗？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态度做实验，那可太危险了。” 童彦若冷眼盯着潘泽，“我的猜测到底准不准确，你心里最清楚。这事我不想再提了，不过有点小小忠告给你——如果你再做出伤害小溪的事，我绝不会像这次这样放过你。” 说罢，童彦若扭头走出卧室，留潘泽一个人坐在桌前，沐浴着清冷灯光。 房间里如此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没了声响。一股没顶的孤寂袭来，潘泽突然觉得寂寞和疲惫。这两种感受对她来说，是罕见的。 没错，她心里清楚，比谁都清楚——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童彦若猜得没错。 那天上午在古墓博物馆，在墓道口，她站了好久。背后，是明媚灿烂的夏日阳光，面前，却是渐渐深入地下的幽暗墓道。两个人的声音从寂静的墓室中传来，不大，也并不算太清晰，但已经足够她分辨出其中一个声音的主人——那是她爱着的男孩。 她静静听着他们的说笑，身体逐渐感染着墓室中特有的阴冷。一种来自幽冥，断绝了所有希望的彻骨寒意袭来，扰乱了她一直以来奉理性若神明的心智。 挫败感油然而生，她那时才体会到，原来深深的挫败感居然有着摧毁理性的能量。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像那一刻一般感到灰头土脸，一败涂地。怎么会这样？我的优越感哪里去了，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的能够完胜一切难题的能力哪里去了？败给那个毫无头脑，居然想从棺材里偷钱的笨蛋？开玩笑！她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够不上！ 童彦若跑出墓道的时候，她悄悄躲在了一旁树丛里。等他远去后，她冷静地走到墓道门口，拉下就设在墙边触手可及的电闸，然后轻轻关上大门，干净利落扣上锁，不带一丝怜悯……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如此平静，镇定，就如同在做一个重复了上百次的实验一般。 墓道口大门紧闭，死亡、冰冷和无边黑暗都被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此刻在她眼前，有的只是鸟语花香的盛夏美景。她不急不慢顺着一条小土路，郊游般爬上陵墓的巨大封土堆。坐在“小山”顶的一块干净草地上，她眺望着整座博物馆，眺望着更远处的郊外民房，甚至眺望得到自己的未来。 她终究还是胜利者，这一刻便是证据——她悠然自得又踌躇满志地坐在山顶，而那个人，只能呆在没有希望和未来的坟墓，哭喊、挣扎、绝望。 坐在山顶，她远远望到童彦若来了又走，再次出现时，他身边跟着一位工作人员。随后，他抱着那个女孩离开了。 望着童彦若的背影，她站起身，做了个深呼吸。 她是胜利者，没错！从进入幼儿园开始接触各种竞争为开端，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无往不胜，没有败绩。所以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她不会败给那个傻乎乎的女孩。 必然如此。 潘泽离开后，童彦若觉得锁在身上的一道无形枷锁消失了，他毫不理会自己老妈的脸色和白眼，每天都去陪何溪醉。 暑假的最后几天终于飞快过去。 何溪醉和童彦若在同一天踏上了驶向不同城市的两列火车，为此，何溪醉在心里恶毒地诅咒了学校教务处——为什么报到日期的最后期限订得和S大一样！这不是存心的嘛！ 列车飞驰在轨道上，望着窗外无边田野，何溪醉明白，无论两颗心如何贴近，他们之间的现实距离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随着列车的移动，越来越远…… “别郁闷了，我也可以帮你拿行李嘛！”躺在何溪醉上铺的路杰西探出个脑袋，笑吟吟安慰好友，“而且还当你的免费智能拐杖，多划算！” 因为闺蜜的“重色轻友”，小西一整个暑假里都没怎么捞到跟何溪醉玩儿的机会，早就耿耿于怀了。现在终于开学，他的寂寞无聊日子总算宣告结束。估计整个K大里，他路杰西是唯一一个急切盼望开学的学生。 “算了吧，就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不让我帮你提行李就已经不错了……再说，我是因为没有‘苦力’才郁闷的吗？”何溪醉没好气的说。 “知道，不就是因为我家小若嘛！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不过我劝你还是知足吧，那么好的男人被你搞定了，还郁闷什么呀？要郁闷也应该是我这种被你捷足先登了的可怜人郁闷才对……哎呀……”路杰西躺在床铺上开始幻想，“等我家小若毕业了，到大公司上了班，西服革履地扮起来，肯定更迷人……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穿正装的样子啊！” 每次听到小西称呼童彦若为“我家小若，”何溪醉都有种被雷击的感觉，不过此时她情绪低落，也懒得跟小西计较，只是稍微“打击”他一下作为报复，“放心，你看不到他穿正装的样子的——他那个专业，估计上了班也是整天穿着白大褂闷在实验室……” “哇！”小西的反应出乎何溪醉意料，“白大褂！像医生一样！太帅了！超有型！小溪，我觉得你应该从现在开始就有危机感，到时候，既成熟又专业的童先生可是会吸引很多小女生呦……” “唉……我哪顾得了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这个坎我能度过去就不错了。”何溪醉垂头丧气，一副大烟瘾上来的模样，“我想他想得要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一想到要好久之后才能再见面，我就想挠墙，想跳楼，想卧轨，想上吊！对了！你说我注册完之后直接去S市找他怎么样？” “我看你直接转校到S大算了！” 路杰西的一句戏言竟被何溪醉当真了，她嗖地站起来，把脸凑近小西，满眼希望之光，“真的可以吗？转校？好转吗？要准备什么材料？” 面对何溪醉这个爱情狂热分子，小西索性将手中杂志直接盖在脸上装睡觉。 在度过了两周没有童彦若的日子后，何溪醉实在受不了了！ 虽然每天有两三通电话、无数短信和网上视频聊天，但何溪醉依然感到自己的生命能量在迅速枯竭，眼看马上就要灯枯油尽。于是在开学两周之后的一个周五下午，何溪醉逃课赶往火车站，她要赶上六点半那趟驶向S市的列车。如果列车没有发生出轨翻车这样的重大事故，第二天清晨，她就能够走出S市火车站，满心欢喜向心上人所在学校奔去了！ 为了制造惊喜，何溪醉没有将这次看望计划告诉童彦若。一路上，她都在期待又兴奋地幻想着他见到自己时的浪漫场景。 第二天上午九点零五分，心急如焚的何溪醉气喘吁吁站在童彦若所在的寝室楼下。 列车倒是没发生出轨翻车事故，可是老天似乎故意想看“好事多磨”这出戏——因为道路前方有重大交通事故，从火车站驶向S大的公交车和海量汽车一起，被堵在高架桥上将近两个小时！ 不管怎么说，终于到了……何溪醉把气息喘匀了，掏出手机拨打童彦若寝室电话。台词早就想好了，她要假扮成快递员——喂？307寝室童彦若在吗？下来拿包裹！ 等那家伙跑下楼来一看，嘻嘻……何溪醉心里偷笑着，按下通话键，电话响了五六声之后才被接起，一个陌生男孩声音，一听就是刚被电话铃吵醒。 “喂？” “喂？307的童彦若在吗？下来拿包裹！”何溪醉敬业地弄粗声音，扮演快递员。 “哦，他不在啊。” “什么！怎么会不在！”察觉自己失态了，何溪醉忙调整音色，“那他去哪里了？我去找他。” 估计是没怎么睡醒，男孩丝毫没有察觉这位“快递员”的异常，“他好像去实验室了，你到生物工程系楼下打他手机吧。” “好、好，谢谢啊。” 挂上电话，何溪醉有些小失落，不过她很快振奋起来。 早该想到的嘛，彦若他那么用功，一定不会在周末睡懒觉，这就去实验室找他！顺便偷看一下做实验时的他帅不帅，嘻嘻…… 何溪醉拦住三个同学问路，才终于找到生物工程系的教学楼。 天哪，这么大的楼，估计有N多实验室！莫非要一间一间找？ 正在发愁，两个女生从何溪醉身旁疾步走过，向教学楼里走去，何溪醉忙叫住她们，“同学，请问生物工程专业的实验室在几层啊？” 对方转过身来，何溪醉石化了！ 不是吧！这么悲催！随便问路都能遇到情敌！老天爷不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