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九章 一念之间

    和阳大市没几天日了，林晴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到处跟人拿灵石换特产，所有能解除心魔的灵药，更是有看过，不放过，通过中条山管淑华，交好东部各宗，而蓝云几乎没有从二楼下来过，每日除了打坐，还是打坐，林晴一直没有回答她那天的话，她也再未问过。

    她们的想法，从来都不一样，理智和情感，处于相左的位置，唯一让她安慰的是，现在那个魔婴不在她手上，她不用去面对这个选择题。

    和阳宗冯老祖，满心愤怒，却拿始作俑者没办法，更没办法以超绝的实力，去压中条山等宗，为了维护东部第一大宗的位置，还要放出诸多宝物，让别人以宗内根本就不缺的灵石来买，生生的在秘室里，呕了一口心头血。

    传界香飘飘渺渺间，终于传到和阳天，要不是顾虑到相天的真身，正抗佐蒙人，和阳天的天帝都想跟紫宵天来场大战，冠家的覆灭，实在是让灵界的和阳宗，元气大伤。

    白元武也难得的，许林晴诸多好处，让她跟在身边，在其他位盟主谈判一些相邻矿产的时候，硬气了一回。

    谁也没想到，和阳大市，原本并未派人参加的水月宗，在世人面前，亮相得这般耀眼，除了不见人的蓝云，林晴不管是嘴上与人切磋，还是真得动手，一点也不示弱于人，其强势姿态，已明明确确向世人展示了水月宗崛起为南方第一大宗，只是时日问题。

    她们这一辈天才弟辈出，转世仙君被世人熟知的就有好几个，谁敢轻易得罪。

    “……哇，哇啊啊……。”一声又一声悲切的婴啼，再次出现在蓝云梦中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明明确确知道，那孩其实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却还是让她挣扎不休。

    冠幕灭了七情门，找到藏身在一个双鱼紫金佩中的小儿，活活闷死他，可是七情打在他身上的生机木。一直拽着他的神魂，小小的婴孩，在数万年的时间内，一直没办法往生，唯一的记忆，就是他母亲，含泪把他带到这里，再也没回来的怨恨。

    等到冠幕再次进到紫金佩时，看到他的样，惊喜莫名。一点点地跟他叙述，他的父亲，是如何如何的威风，他的母亲，又是如何如何的深情。虽然他只有几个月的灵智不高，冠幕却一点也不嫌烦，花了近万年的时间，教他听懂人话，喂他血食，然后再接着把他关在紫金佩中，放进修为各不相同的诸多妖兽。或者修士，让他自己成长为真正的魔婴。

    蓝云在梦中看到，被锁在死婴中的小魂，日夜不安，无数次的挣扎逃离，刚开始吃血食的时候。他是如何哭，冠幕无数次饿他的时候，他又是如何哭，成了低阶魔婴后，与一阶二阶妖兽。与被抓进来的炼气修士，抢夺生存之机时，每次受伤，一个人爬回去，伏在被自己的血干硬掉的包袱上，是如何的哭……。

    第一次见面时，那声声控诉的婴啼，咬住她时，从刚开始的狠命吸血，到看到她没动手，点点缓下来的动作，剑阵自动护主时，他也咬着她不肯松口。

    被叶问天击成重伤，再也飞不起来，只朝她委屈大哭的声音……。

    脑里走马灯似的变幻，针刺一般，抽抽的疼，胸口也钝钝得，像被人用钝刀拉扯。

    眼角冰凉的泪滚落，划进发丝，一点点沾湿玉枕……。

    蓝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只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不愿动弹。

    仙人，魔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接触的仙人，比真真正正的魔人还要可怕，身为仙人，七情可以为了相天，闭上洞悉一切的双眼，她明明知道，自己安排的后不稳，也是一样去做了。

    是什么样的情，让她安排一世世的转世身，过那种悲催到致的死亡，而相天，身为丈夫，也一样忍心，利用她一世世的转世身，利用那份深情，来完善他的功法。

    相天，七情，冠幕，他们都是仙人，从低阶的，到高阶的，都有。

    被封印在四方界的九个魔人，她也接触过几个，夜哭为鬼枪离风的死，呜呜伤心的样，好像昨天才发生，巫修罗男人，为巫修罗的女还有孩童，竖起的后院，也同样历历在目。阿修罗因为仙灵境，恐怖的命运……，到底何为仙，何为魔？

    “……一念之间，可为仙，一念之间，可为魔，仙魔，魔仙，没有仙，何来魔，没有魔，又何来仙。”

    蓝云念着这句话，眼睛狠狠闭上，扯过被蒙在脑门上，腮边又滚下泪来……。

    鬼主逍世间，却为了荒灵宗入世，为了化神成功，却又害人无数，魂引事件中，那位折真人，临死时说，假令经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际时，果报还自受……。其间因果，是那么的不可解。

    “哎！你老蒙着头干什么？”

    林晴终于结束和阳大市的所有事，没办法再躲着，回六角飞楼，往南方赶已经两天，几次神识瞄向二楼，发现她蒙着头睡觉，便没打搅，可是今天已经第四天了，发现她连动也不曾动过，终于忍不住，上了二楼。

    拽开的被，让她吓了一跳，蓝云一双漆黑的双眸，黑黝黝地望向她，“师姐，原来蒙着头，闭上神识，不用灵力，在被里，真得能看到一个个的七彩小星，它们很可爱。你盯得越久，它们就越漂亮，甚至能结成蝴蝶状，翩翩起舞，顺着那些小星，有如在宇宙中，一前行一般。”

    林晴一愣，“这是谁告诉你的？”

    蓝云脸上真心露出一丝笑意，有些怀念，“是我在修罗城时，明然的女儿，明茜告诉我的，那个小丫头，古灵精怪，我在那边几年，有一次，她拔了我院中花盆里的花，自己蹲到上面，说让我浇浇看，看她能不能像那些花那样，开出漂亮的花来。”

    “噢，是挺有意思的。”林晴很想摸摸她的头，是不是脑有点糊涂。

    “师姐，孩的世界，是最简单的，可他们的想象，却又天马行空，我做错了事情，杀了冠家那么多小儿，将来一定会有报应的，”蓝云脸上的笑意，好像随时会破，“不对，报应已经来了，你看，我现在就后悔了，说明心魔欲大。再也去除不了了。”

    “冠家是罪有应得的，”林晴松口气，幸亏她早有准备，拿出一个玉简，“你看看，这里面，都是和阳宗岳掌教亲手罗列的冠家罪状，虽然有的不尽不实，可大都却都是真的，我想在你杀那些没有灵根的冠家凡人的时候，就查过，冠国其实有很多人，都觉得冠家那么多人的死，是报应，你只是那个上天，安排去了结因果的人。”

    蓝云一怔，脑再次限入一点混乱，“我是被上天，安排去了结因果的人？”

    “是。”林晴的话，肯定无比。

    “……原来，我在上天的眼里，还有些用处啊，嗬！真好。”蓝云脸上笑意很真，好像真得相信了，“师姐，你好好开船，我想回家了，想紫竹林，想成萱，想水灵儿的美食，想华如师伯她们。”

    “你放心，船一直以最快的速在开着，你要是在二楼闷，还是下来，陪我一起吧，我们还能喝喝茶，我开船，你弄好吃的，我从和阳大市这里，可是弄了灵界不少好吃的，都是给你留的。反正你现在，做得东西，一点也不比水灵儿差。”

    林晴实在是对蓝云现在的状态，感觉不对，可是灵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身体根本没问题，脑的问题，她没本事查出来。

    蓝云摇头，“我不想动，你又不喜欢吃东西，与你这个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人在一起，我也没做好吃的动力。”把被再次蒙到自己头上，“我还是看虚幻中的星星好，看累了，就睡觉，睡醒了，接着玩。”

    林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二楼下来的，设置好线，也拿了床被，把自己的头脸蒙住，按蓝云说的，只凭rou眼，等了好一会，果然看到一个个小小的七彩沙粒，从眼前飞过，只是她没觉得好玩，这有意思吗？

    拽下被，打开一面窗户，外面远远的破空声，再次传来，看到那个，老了几十岁的叶问天，直觉要疯了，那天叶问天说，魔婴的事他来处理，可按她这段时间的观察，那个魔婴分明还活着，而且是叶问天与蓝云一起用精血在喂养。

    几次张口，想喊叶问天进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之间，难得恨不得头发都要白了，十几天后，她真得在水镜中看到额角的一根白发时，不由心生难过，她这个局外人，都难成这样，做为当事人，蓝云和叶问天这样，只怕是正常得很吧。

    飞楼的速再次加快，这次林晴直接填了高等仙灵石紫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