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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篇 阴童 第三十章 意外

    『砰』的一声,半空中闪过一道白光,赵江向后退了几步,一团白色水气差点冲出身体,而他对面的泥地上拖出一条长痕,包大同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显然一人一鬼对了一招。虽然包大同差点让赵江的魂魄离开那具身体,可赵江借水而增的力量使他硬是没走,还用另一隻手继续控制我。

    赵江冷笑著说,

    包大同急坏了,可是他和赵江正在僵持,根本动不了,而娜娜则徒劳而绝望地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试图撕开那快要了我的命的无形东西。而随著时间的推移,我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了,我尽量控制自身的反应,不挣扎翻滚,生怕这会加剧娜娜的悲伤,可生理上的反应哪裡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赵江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悲伤地说,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细细的描述著,语调平缓,但是极其残酷,娜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哭得那麼伤心,让我觉得假如我死了,她也会心痛而死!

    包大同急得向后撤了一步,试图摆脱和赵江对峙的局面,可赵江早防著他这一点,而且他这一撤步等於把优势让给了对方。只见赵江对著包大同的方向吹了一口阴气,随著『咻』地一声怪响,一条冰线直袭上包大同的胸口。

    包大同来不及防备,不仅没有抽身成功,反而踉蹌了一下,喷出了一口血来。明显身体受了重创!

    眼见著连平局之势都保不住了,赵江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而绝望在我们心底不安地散开。

    他引我们来这对他有利的树林裡,就是想一网打尽,然后带著娜娜离开。或者,杀死了我们,他就不用带娜娜走了,因為如果没有了我和包大同,阿瞻也无法单独对付他,甚至阿瞻都可能无法知道这裡发生的事。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有人质在手裡,我们不得不来。

    我们并不莽撞,我们设计好了计策,而且几乎成功,可不知道是时运还是实力的关係,阴差阳错之下,我们总是棋差一招!

    现在,窒息让我痛苦地翻滚著,马上就要耗尽身体裡最后一口气,心裡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与不甘,突然觉得对不起娜娜。这失败不仅是拿走了我的生命,娜娜也会再度被囚入赵江的牢笼之中!

    我闷哼了一声,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诀别,但只是本能的最后一次妄图呼吸而已,却没想到大量新鲜空气突然涌进了我的胸膛,让我把迈进死亡深渊的一隻脚又抽了回来!

    人们从来没有注意过空气,可是当你失去这可供呼吸的东西时才会明白空气是多麼宝贵!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痛苦地扑腾半天后又回到了水裡。我摊开四肢躺在地上,贪婪而急促的呼吸著,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道,

    包大同乐得差点跳起来。

    阿瞻不说话,只是一指赵江,

    我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叫。

    阮瞻一点也没有意外,不耐烦的对我说了一句,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赵江,又漠然的对他说,

    眼看著就要把我这情敌弄死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赵江又气又恨,

    话音未落,他突然跃到半空之中,我不知道他躲在那男生的rou身裡是怎麼做到这一点的,总之他就像个被拉起来的黑色风箏,又像一隻黑蝙蝠一样居高临下的对著我们,双手不停地挥舞。瞬时,一层白色的水气从四面八方涌出,把我们围困在内,好像把我们罩在一个玻璃盒子裡!

    这时候我已经恢復了一些,连忙爬起来,强抑著无力感,把娜娜护在身后,抬头望著因施展法术而无暇说话的赵江,我说。

    他看也不看我,只对包大同说,

    包大同可能见了救兵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边说边拿出那袋石子,一颗一颗狠狠地扔了出去!石子一碰到水壁就激出一个个小火花,有的破水壁而去,在水壁上留下一个个小洞,有的则落在地上!

    我扔石头时可不是乱扔的,而是瞄準了几个方向,想看看哪裡的水气最薄弱。阿瞻当然明白我的意思,也不阻止我,只是警惕地盯著悬浮在半空之中的赵江,皱著眉头道,

    包大同说,终於缓过神来。

    他抹了一下口角边的血跡,从衣袋中拿出几张符咒,

    这时候,我已经发现这白色的水气罩子越向下越坚固,反而是最靠近赵江脚下的部分最薄弱,於是连打了好几颗,直到这些写了符咒的石子告罄才罢手。

    阿瞻见此,伸手朝著我不停击打的方向一指,包大同也不犹豫,一伸手就连祭出七、八张符咒。那符咒在碰到水壁后就燃烧了起来,像七、八朵盛开的红花一样。

    包大同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阿瞻说著,伸手在后腰处一摸,然后拿出一件东西来抖了抖,向我扔了过来。我连忙一把抄在手裡,低头一看,竟然是变成一尺多长的血木剑。

    我心裡一喜,知道赵江这次绝跑不掉了,抬头一看他,见他还在紧闭双目向我们拼命施压,想置我们於死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催命符已经出现。而阿瞻这时想了一下,随后生涩地虚空画符。

    『呼』的一声,随著阿瞻画符的那隻手落下,脚下平地生出一股风来,而当阿瞻的双手再度抬高,那风就直向那几张燃烧的火符吹去!

    包大同高兴地嘆息了一声,见火势一大,又是几张符出去!

    半空中的赵江驀然睁眼,显然没料到我们竟然以火破水。水火相剋,只是看哪一方的能力更强,水强就会灭火,火强也会把水烧乾。

    原来我和包大同联手,只能和赵江形成平局的,可他借了这场雨水的力量而凌驾於我们之上,但他万没想到阿瞻会突然回来,这下他又是弱势的一方了。而且由於我们配合默契,他的形势更加危险!

    嘎吱--

    水壁发出了玻璃破裂前的声响,赵江哆嗦了一下,虽然咬紧牙关加力催动水气,可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态势!

    我跑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桃木棒,向那已经烧成一团的火心用力掷了过去!

    那是桃木棒,本身就有辟邪的功效,加上它投入的是符火和有灵力的风中,所以登时烧成熊熊的烈火,迅速突破水壁,向赵江袭去。

    赵江惨叫一声,向一棵树后疾闪,但是来不及了,火球重重击在他的胸口,让他向后飞出好几米,如吊死鬼一样吊在一根粗大的树杈上,而包围著我们的水壁也瞬间消失!

    我鬆了口气,虽然打斗的时候嘻笑怒骂,实际上心裡也是很紧张的,现在压力一减,登时感觉出惊险和害怕了,生怕再来那麼一次窒息。

    那火是符火,不会烧到无辜的人,所以打在赵江身上后并没有燃烧,只是把那个面具瞬时烧成了灰烬,露出面具后面那男生呆滞的脸,这让我明白事情还没完,赵江虽然受了重创,却还躲在那男生身体裡!

    扭头看了一下阿瞻,只见他绕到那棵树的后方去,和包大同所站的位置形成一个夹角,我立即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所以走远了一点,站在阿瞻故意留出的通道一侧,一隻手把娜娜护著,另一隻手摸著后腰。

    只见阿瞻向包大同比画了一个手势,之后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手,一个虚空画符,一个祭起符咒,一起向掛在树上的赵江打去。

    『砰』的一声响,赵江连叫也没叫,那具rou身像被强风吹拂了一样剧烈地摇晃了起来,一团白色的东西随著那摇晃浮现在rou身之外。

    那东西是个人形,躯干很清楚,但是四肢模糊,只觉得他好像死拉著那rou身不肯出来似的。可是他的顽抗是没有用的,渐渐地,他被甩了出来,飘在了半空中。

    这时候不用阿瞻再吩咐了,包大同把最后的符咒全部祭了出去,对著那白影猛打。那白影就是赵江的魂魄,此刻之前,他还自信满满,妄图把我们都杀死,可指是输了一招罢了,却让他满盘皆输。

    人也好,鬼也罢都是这样的,作坏事的,都不能理直气壮,所以一落下风就开始慌张。

    包大同那边追得他紧,赵江下意识的向阿瞻那边跑,可是阿瞻施术捲起来的风差点把他吹散,他吓得立即回退,眼见突破不了阿瞻和包大同的防线,便疾速向我这边扑来。

    包大同叫了一声。

    但他不知道我和阿瞻早有準备,所以当那白影一到我面前,我立即把腰间的血木剑抽了出来。此时的血木剑才有一尺来长,赵江离我稍远,我搆不到他,於是像掷石子一样猛掷了过去。赵江大概以為我没有法力,也没注意到我拿著血木剑,所以根本没有提防,被血木剑当胸穿过。

    结果可想而知。

    这时,雨突然停了,好像是专门為我们而停的。我们四个人一时无语,面面相覷,打的时候还很有劲头,这下这麼突然结束,心裡竟然有些失落感。

    咯吱--咯吱--

    因為赵江的消失,他设置的结界也消失了。本来阿瞻进来时就已经破坏了这个结界,现在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都能看见雨后的树林原貌。我这才发现我们竟然是在小树林的边上,从稀疏的树林间都能看到那个小湖。

    阿瞻淡淡地说,绕到一棵大树后拿起行李。我这才发现,他是从车站直接赶到的,都没来得及回宿舍。

    包大同指指还掛在树杈上的男生。

    阿瞻没说话,抬手一挥,那风就把粗如小臂的树杈横著扭断,那男生如破布一样掉了下来。由於他什麼也没说就动手,包大同没有準备,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横著推了那男生一下,洩了他落地的力,不然他摔这一下也够呛。

    包大同咕噥了一句,

    阿瞻应了一句,提著自己的行李就走,也不管我们。

    包大同叫住我,

    我见他说的也是实情,於是放开一直发抖的娜娜,安慰了她两句,让她跟在我们后面,我和包大同抬起这个男生往树林外走。

    好不容易走到树林外面,看阿瞻在那裡等我们,包大同就又跑回去用那没有燃尽的符火点燃树木。这是雨天,树木潮湿,按理说是烧不起来的,可那是符火,所以迅速燃烧了起来。

    我说。

    阿瞻和包大同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娜娜却慢慢地说,

    她的声音那麼奇怪,好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还伴随著『碰碰』两声响。我一惊,扭头一看,见娜娜双手握著那根折断的粗大树枝,向我的脑袋猛挥过来。

    我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觉得头侧一疼,整个人摔到在地。

    地上,阿瞻和包大同紧闭著双眼,满脸鲜血,比我更早一刻晕倒了。--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