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悟的赵岭
赵旻瞪大了眼睛，“既然曾祖父留下了这样的话，那当初为什么要放那两家进避难所？”在他看来，像平将为和蒋仲那种狼子野心、阴险毒辣的人一开始就应该拒之门外，否则也不会有赵家如今的祸端了。 赵扬和赵悠也满脸不解地看向赵岭。 赵岭暗自苦笑，“要是你们，突然有人要你们去防备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恩怨过节的人，你们会怎么做？” “会迟疑吧……”赵扬皱着眉头道。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曾祖父啊！”在赵旻看来，像曾祖父那么厉害的人说出来的话，即使没有理由，也肯定是对的。 赵岭揉了揉眉心，“确实如你们所说，一开始我们虽迟疑，但也是照办的。但后来离得远了，又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对方也没有主动找茬的行为，便认为是父亲太过谨慎，毕竟当过军师的人都这样。时间一久，等到平蒋两家到重山的时候，我们差不多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可是，曾祖父既然那样说了，应该不可能没有理由的，那他又为什么不说，反而这样不清不楚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作为女孩子的赵悠比较细心，她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赵岭意外地看了赵悠一眼，“你竟是比我们那么多人都看得明白。我原来不明白，这两年一直在心里琢磨，倒被我琢磨出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赵旻急急问道。 赵岭犹豫了下，想着自己如今已经和那两家彻底扯破了脸皮，说出来倒也没关系，便道：“父亲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顿了顿，道：“他大概是怕我们沉不住气，自不量力、鸡蛋撞石头地去找平将为和蒋仲报仇，或者被八大氏族的人劝住，却因为城府不深被那两只老狐狸从脸上看出端倪。不论是以上哪一种情况，我们赵家都会万劫不复。” “我们报什么仇……”赵悠突然愣了下，似想到了什么，失声道：“难道平将为和蒋仲做了什么会让我们赵家憎恨的事情？”说到最后。她的心中基本已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赵扬和赵旻大惊失色，满脸惶然地看向赵岭。 赵岭闭了闭眼睛，语气有些悲愤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父亲应该是被他们害死的。” “怎么可能？不是说曾祖父是生病去世的吗？”赵旻不可置信道。 “是啊……”赵岭眼眶有些发红，“说是父亲年纪大了，早年吃了太多苦，有些体虚。五脏六腑都有些弱……”突然他脸色一变，恶狠狠道：“全都是放屁！” 赵扬、赵悠、赵旻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爆粗口的人会是他们那个严肃到几近刻板的爷爷。 却听赵岭喃喃道：“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轻易相信了呢？难怪父亲说我不适合，我连他十分之一的脑子都没有继承到……” “有什么不对吗？”赵扬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对，当然不对！”赵岭的脸色冷了下来，“我们都被糊弄了！什么吃苦，什么体虚，全部都是骗人的！也就是欺我们赵家人心思简单。不会多想罢了。” 他有些哽咽地继续道：“那个年代物资虽然匮乏，但我们赵家多少还是有些财富积累的。因着父亲是小儿子，又是一辈中天资最好的。内定的下一任家主，全家都偏疼着，又因着整个赵家都盼着他出人头地，好光耀赵家门楣，那时候，赵家百多个人，缩衣节食，把好东西都往他那边送，可谓是倾尽全力。 有一年，家里突然收到了同乡的信。说是父亲右手关节处中了枪，因为缺药，伤口发炎溃烂，拖下去就是会留下后遗症，那时家里急得不行，结果二伯铤而走险。假冒r国人到他们营地里偷到了西药，逃出来时被军刀刺了一刀，差点丧命。有了药，三伯不顾危险亲自送到了战场上，好歹总算赶上了，保住了父亲的手。 你们说，一家子这么护着，父亲在衣食上吃得到哪门子的苦？再说其他，父亲本就善于指挥作战，虽然也会亲自杀敌，但都被身边的士兵重点保护着，虽偶有受伤，但次数委实不多。甚至说，父亲身上的伤疤是十二功勋上将中最少的。到了建国后，父亲一向勤于养生之道，身体一向健朗，又怎么可能体虚？” 赵扬、赵悠、赵旻三人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陈年旧事，又为爷爷话中透露出的事情心惊。 “说到吃苦，不论是父亲还是八大氏族的九位功勋上将都是世家出身，反而是那平将为和蒋仲是草根出生，却好好地活到了现在。还真是把别人当成笨蛋啊！”一下子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赵岭一时有些收不住了，“我算是想明白了，不止是父亲，就连八大氏族死掉的那八位功勋上将，还有前些年八大氏族死了的那么多人，里面都有那两家的手笔在。可恨我却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竟不知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话语中声声泣血，满是心酸苦恨。 闻言，赵扬、赵悠、赵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是惊恐地看着赵岭。 平将为和蒋仲竟然……杀了九位功勋上将！？ “这、这样的话……平将为和蒋仲就是我们和八大氏族共同的仇人？”赵悠一把抓住了赵岭的袖子。 赵岭沉重地点了点头，想到被害死的父亲，心中的情绪久久不平。 这几年，随着暗自将当年的事情掰扯清楚，心中的煎熬让赵岭夜难安寝。若不是他的轻忽，赵家又怎么会陷入如今的地步，被逼到要离开自己一手建立的避难所？ “那……八大氏族知道曾祖父是被害死的吗？”赵旻突然问道。 “应该知道吧。”赵岭苦笑道：“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巫万策不可能想不明白，他可是父亲一手教导出来的。再者，按情况看，父亲自己也是知道的，以他和老叔的交情，死前两人之间肯定有过商量。而我们赵家一直发展地这么顺利，子弟从没受到过官僚的欺压，说不准就是得了老叔和万里他们暗里的关照。” 赵扬三人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从队伍后面跑了过来。 赵悠面色一凛，紧张道：“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德没理会她，对着赵岭道：“爸，我们的感知异能者探查到有大批队伍从重山出动了，应该是平蒋两家的追兵。” “来了多少人？”赵岭面色凝重道。 赵德脸上冒汗，“最、最少一万人。” 赵扬三人倒抽了口凉气，恐慌从心中冒出。他们这一次从重山逃出，总共才不到三千人，其中虽不乏高手，但他们赵家的人可都没有战斗能力。辅助异能虽有优势，但他们的作品却被平将两家得去了不少，几乎人手一件。一万比三千，胜负可想而知，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赵岭眉头微皱了下，马上恢复了平常，问道：“离群莽山的路程还有多久路程？” 赵德凝眉算了下，道：“天亮之前必能到达，若是全速赶路，凌晨四点应该能够到了。” 赵岭点了点头，看了下周围疾速前进的队伍，道：“通知下去，为加快速度，所有低阶异能者都让高阶异能者背着上路。另外，联络八大氏族……”顿了顿，摆手道：“还是不用了。” “爷爷，你是想通知八大氏族追兵的人数吧？怎么又改变主意了？”赵悠疑惑道。 赵岭让一旁的一个高阶异能者背起他，“以巫万策的算计，我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尽管有些不愿意承认，但巫万策确实不曾剁了父亲的威名。 赵扬三人对视一眼，俱都开始对那个曾祖父的亲传弟子好奇起来，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 不用再迁就低阶异能者的速度，整个队伍的速度开始大大提高了起来。 在逃亡中，不断有感知异能者报告后面的追兵在一步步接近他们。 即使是趴在别人背上，赵悠也冒了一身的冷汗，频频回头看，就怕一个错眼追兵已经近在咫尺。 因为没人清理，又每天都有不间断的战斗发生，末世里的路并不好走，到处是枯树草茎，碎石坑洼，稍一不小心就会趔趄摔跤，好在活到现在的人大多都已经习惯，如履平地，并不受影响。 一路上，还会遇到一些异种挡路，还好如今还是夜里，除了丧尸，变异动物和虫类多在休息，倒是没有遇到实力强横能阻住他们的前路的。 伴随着感知异能者一次次汇报的追兵和他们之间逐渐缩短的距离，众人心中的紧张越来越盛，赵家的那些辅助异能者更是被不着痕迹层层叠叠地保护在中间。 “离群莽山还有多远？”赵旻舔着干涩的唇问道。 赵扬看了看四周，“已经到敏江路了，最多半小时就能到群莽山了。” 半个小时，半个小时…… 这样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徘徊，不论是背人的还是被背的此时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就怕在这半小时中被身后的追兵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