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县城陈锦记

    “春花，去请陈老爷过来。”叶有花唤过远处正在扫地和修剪花草的两个粗使丫环，分别吩咐道：“翠花，你去偏房帮常欢和小喜收拾一下包袱。”

    春花和翠花惶惶地看了常欢二人一眼，又见叶有花眉目一瞪，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唉，莫姑娘何苦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常欢叹了一口气，屈膝跪下，朝叶有花缓缓一叩拜，神色平静地望向叶有花，说道：“莫姑娘，今后您在福园一日，常欢便奉您为主子一日。但也请您体谅奴婢等人的为难之处，莫与奴婢计较。”

    其余三人见常欢跪下，纷纷跪下磕着头不语。

    叶有花冷眼看着，神情冷漠地说道：“话说得倒是好听！我体谅你，你可曾为我想过？我不管你们藏着什么心思，也不管你们受了何命而来，既然做了我的丫环，就得有丫环的样子。如今你们既不尽心尽力为我办事，又不把我当主子，甚至暗中指不定还给我使了什么绊子，我容不下你们。”

    “莫姑娘，那您究竟要奴婢们怎么做，才能留下我们？”常欢皱眉说道。

    叶有花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四人，说道：“我今日行了大半日，早就累了，我去歇歇。在我醒来之前，你们自个儿好好想想吧！或者回去问问你们主子该怎么做。”

    说完她也不管这四人尚跪在地上，转身便回房休息去了。

    待叶有花睡醒一觉起来，已是戌时，屋里掌着灯，听到她起身的声音，小喜急忙端了热水盆和漱口水过来，脸色如常地一旁伺候着。待叶有花弄完走出外屋，桌上的晚膳已经摆好了。

    叶有花慢慢走到圆桌旁坐下，常欢朝她福了一福，便盛上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米饭摆到叶有花面前，又拿起一双银筷恭恭敬敬地递到她面前。

    叶有花挑了挑眉，不声不响地接过，没等她动手，常欢又递过一个小碟摆在她面前，接着便站在她身侧一边替她布菜至小碟中，一边柔声介绍着今天的菜色。小喜则站在另一侧，不时地撤下残羹渣骨等，或是递上巾帕给她擦嘴。

    叶有花虽然并不习惯吃饭时有人这样伺候着，不过却并没有出声，仍然是不慌不忙地用着晚膳。

    用完晚膳，叶有花坐在靠椅上随意拨弄着手中的茶杯，沉默地看着那清澈碧绿的茶汤，却并不饮下。

    常欢和小喜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了，对视一眼，双双走到叶有花面前站定，低头不语。

    叶有花将茶杯放在一边，抬眼看向二人，淡淡地问道：“可想好了？”

    “莫姑娘，之前是小喜考虑不周，做得不对，没能为姑娘分忧，也不够恭敬。如今小喜想好了，往后定不会再轻忽了事，求姑娘将小喜留下吧！”小喜率先抬头略上前一步，诚恳地答道。

    叶有花不置可否地望向常欢，常欢亦上前看着她恭敬地答道：“莫姑娘，过去奴婢对您有不敬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从此往后，奴婢敬您为府上小姐，绝不再犯，并且一定处处为您设想，替您将事情安排妥当。请您给奴婢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叶有花不语地低垂着双目，似是思索良久，她突然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一个受命于陈老爷，一个受命于大夫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些我都体谅了。可是如今你们暂时归拨到我身边，若端着架子，不将我放在眼里，我留你们做甚？”

    常欢和小喜见叶有花松了口，连忙双双跪下，纷纷表着态。叶有花似乎犹豫了许久，终于微点点头，说：“罢了，你们也陪着我十多天了，我便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若帮我将事情都安排得妥当，陈老爷和大夫人那儿，我自会替你们美言，若你们还似以往一般，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常欢和小喜皆欢喜称是。

    第二天，叶有花有些心不在焉地将教学任务完成，午时一过，便急忙告辞离去。常欢拎着叶有花的包袱，和余十三一齐在祥园门口等着，见她出来便一起急匆匆地赶着出门，而小喜早已命人备好马车停在门口。

    经过昨天的教训，叶有花觉得还是要将常欢和小喜带着出去才行，否则光指望余十三可就麻烦了。

    雾隐县县城离陈府所在的高等宅区甚远，小喜早已备了点心、卤rou等吃食，众人在车上随意用过，填饱了肚子便是。待得去到县城也将近申时了，车夫驾着马车到驿站歇息着，叶有花则带着余十三和常欢二人往集市行去。

    雾隐县在整个雾城所属的县城中并不算很大，县城的繁华程度也不过是现实中普通五线城镇的规模。但对于叶有花来说这里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她来到天云帝国以后，可还是第一次到繁华地段逛大街啊！

    县城中并没有什么住户，一路两边全是店铺，大到客栈、酒楼、银楼、赌场、当铺、药铺等，小到米面铺子、盐油酱醋铺子、包子大饼粉面铺子等，还有那些绣衣坊、布匹店、脂粉铺、菜籽铺、家具铺等，总之无论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还是休闲娱乐的场所，这里都能找到。

    叶有花对于古代的集市和店铺十分的好奇，每一间都不忘进去逛两圈，如此一来，半天还没逛完一条街。眼看着申时将过了，她才猛然想起正事还没干！于是她问了常欢绣衣坊的位置，便急忙带着众人赶过去。

    “咦，这里也有陈锦记？”叶有花看着绣衣坊的牌匾，意外地发现竟然是陈锦记的分铺，看来还真找对了地方。

    这间绣衣坊规模不小，是栋三层的阁楼。叶有花大步迈进去，只见一楼正中摆着一幅约二米长，一米宽巨大的绣画，画上是一片花团锦簇百花争艳的图案，远望极为壮观，近看却又极为精美细致，任谁进来都不会忽略。

    一楼主要是售些绣针、绣线、绣框和绣架之类的材料，另外还摆着几叠绣图。绣图不光出售，同时也收购精美独特的绣图，经常有些落魄的文人或是谁家府上的丫环替小姐们拿着画作前来出售给陈锦记作绣图的。叶有花等人进来的时候，便正好看见一个文人拿着一幅仕女图在求售。

    在一楼购买材料的人很多，看来刺绣对于古代的小姐们还真是一种娱乐兼本事啊。叶有花随意环视一圈，发现一楼没有什么好看的，自己既没钱也暂时不打算买绣材，便径直往二楼走去。

    一上到二楼便可看见一个一人高、两人宽的大铜镜，周围则挂着许多成衣，还设了两间更衣室。有三两群女子正在挑选着成衣款式，还有人正试着新衣，在铜镜前左右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有两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女子正分别招呼着众人，应该是陈锦记的员工。

    在靠窗的位置设有一个桌台，桌台后面站着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她长相清秀、面目姣好，正微笑着与一个举止端庄的女子对着衣版在讨论着什么，看样子她似乎是二楼的管事，而那端庄女子旁边站着两个丫环，看来也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叶有花四周打量了一番，想过去与那疑似管事的人谈一谈，但见那二人似乎一时讨论不完，她想了想，便又往三楼走去。

    三楼里出售的全是各类精美的绣品，有整套的床上用品，各式手绢、荷包、宫扇等，还有各种风格的绣画、屏风等等。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正陪着一位穿着粉红襦裙的小姐坐在一旁看绣画。她看见叶有花等人上来，便微笑着朝众人点点头，算是招呼了一声。

    叶有花心想总算是找着地方了，这妇人表情温和，但眼神中却透着精明，一看就是生意人的模样，估计她便是这分铺的总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