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淡淡的夏日晨雾…… 避暑山庄宛如一幅渐渐展开的水墨画，祥和、恬淡、宁静…… 蜿蜒起伏的城墙…… 水色山光，亭台楼榭，袅娜而端庄…… 避暑山庄钟鼓楼的钟声率先响起…… 继尔避暑山庄珠源寺、碧丰寺、永佑寺的钟声同时响起…… 承德街上钟鼓楼的钟声遥相呼应…… 旭日东升。 避暑山庄丽正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张牙舞爪…… 下马石威严肃立…… 大队的兵马军容齐整，列队以待…… 旌旗猎猎…… 刀枪在阳光下闪光…… 铠甲在阳光下闪光…… 马匹的毛发在阳光下闪光…… 文武百官骑在马上整装待发…… 在阳光下，黄土高坡铠甲鲜明，腰悬玄铁重剑，手提蘸金盘古开天斧，骑在“呼雷虎”上，人似出山猛虎，马赛入海蛟龙…… 丽正门，在战鼓声中，慢慢打开…… 吉祥缓步走出：“皇上驾到——” 大门全部打开…… 一匹高大威猛的黄骠马驮着金盔金甲的乾隆由丽正门缓缓而出，乾隆腰悬九龙天子剑，马鞍旁挂着弓箭，一派帝王的威严…… 乾隆在丽正门前面对三军勒马驻立…… 三军将士行注目礼…… 黄土高坡纵马驰近乾隆：“启禀皇上，木兰秋狝各旗人马整装待命，等候皇上旨下！” 乾隆面向三军，挥手致意：“将士们好——” 三军将士一齐回答：“皇上好——” “将士们辛苦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气壮山河…… 乾隆纵马向前，检阅部队…… 黄土高坡跟在侧后，举着玄铁宝剑陪同检阅…… 乾隆威严的目光扫过龙腾虎跃、一眼望不到头的木兰秋狝队伍…… 乾隆暗自叹息一声：“这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太阳金光万道地升起来了…… 路的两旁，围满了送行的承德百姓…… 在百姓的面孔中，出现了杏儿夫妇的面孔，他们也和身边的人一样激动着，欢呼着…… 乾隆对他们挥了挥手，立刻引起杏儿夫妇和身边百姓的一阵波动，又一阵惊天动地的山呼万岁声响彻云霄…… 乾隆驰马走到队伍前边，威严的目光再一次扫过龙腾虎跃、一眼望不到头的木兰秋狝队伍…… 乾隆对黄土高坡说：“兵部尚书——” 黄土高坡大声答道：“臣在！” 乾隆马鞭向前一挥：“出发！” 黄土高坡一勒“呼雷虎”，马儿低吼一声，人立起来，然后，昂首扬鬃，兴奋不已…… 黄土高坡大声宣布：“皇上有旨：木兰秋狝正式开始——”玄铁剑向前一指，“出发——！” 鼓乐齐鸣，旌旗飞扬…… 木兰秋狝队伍人喊马嘶，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北去的路…… 承德北郊。木兰秋狝北去路上。 乾隆走在队伍中…… 吉祥、小梳子、和珅、刘墉、铃铃公主、金小乐、文武百官簇拥在乾隆身前身后走着…… 黄土高坡带着皇家御林军侍卫队跟在乾隆后边…… 乾隆一回头，见和珅身边一个俏丽的侍卫非常脸熟，再一看，哑然失笑…… 那个骑在马上，穿着侍卫服，腰悬宝剑的俏侍卫——赛飞燕也笑了…… 乾隆调侃道：“和大人，你比皇上待遇还高哪啊……” 和珅不好意思地说：“皇上息怒，赛大美人儿非要跟着，奴才也没有办法，只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再说，她是皇上御妹赛大公主呀，她一搬出这个身份来，奴才只好惟命是从啦……” 乾隆微微一笑：“和大人，您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啦。” 和珅嘿嘿一笑，颇为得意：“皇上，您的赛御妹也学会破谜儿了，一会儿让她给您说一个，省得旅途寂寞……” 转眼间队伍出了承德…… 山一重，水一弯…… 木兰秋狝北去路上，队伍在大路上宛延…… 乾隆对黄土高坡招了招手…… 黄土高坡纵马驰近乾隆身旁…… 乾隆关切地看着黄土高坡：“御弟，心情好些了吗？” “我……好多啦。”黄土高坡顿时眼圈儿红了，扭过头去，“皇上，您又想小欢了吧？” “想……想啊……” 两人都不再做声，两匹马默默地向前走着…… 乾隆有意转移话题：“对啦，你是第一次参加木兰秋狝吧？噢，当然，是第一次。嗯哪。好好地享受吧——可有意思啦！木兰围场，坝上草原，秋高气爽，地道的草原风光啊……遍地的金莲花、鸽子花、干枝梅……百灵鸟从草丛里笔直地飞起来……风那叫一个爽！那云，白得像牛奶啊……可惜她看不到了……唉！” 乾隆突然住口不说了。 黄土高坡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儿来安慰皇上。 乾隆显然故意再次改变话题：“御弟，你知道大清朝自皇爷爷康熙起年年举办木兰秋狝是为了什么吗？” 黄土高坡面色严峻起来：“臣有一次在澹泊敬诚殿听皇上说过，臣不敢有忘！” “噢，那你说说，是为了什么呢？” “皇上，臣记得……那次早朝，您是这么说的……我大清的长城，就是两条：一是朕的皇爷爷制定的兴农减赋的基本国策——皇爷爷说，民心得则邦本固，所以民心就是长城！二是自康熙爷开始的一年一度的木兰秋狝，目的就是为了使我大清的臣民永远保持勇猛强悍的血牲，铁血弯刀——就是朕的另一道长城！” “对！木兰秋狝——就是练兵！就是备战！就是筑我铁血长城！就是要让那些觊觎我大清国土的豺狼们知道，我大清的铁骑永远是击打大地的战鼓！永远是席卷一切的狂飙！民心与铁血——才是我大清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长城！” “说得好！皇上！” 赛飞燕拍马追上来，风风火火问道：“说什么哪？这么热闹？大哥，你寂寞吗？” 乾隆哈哈大笑：“好！现在就飞燕妹子管我叫大哥啦……” 黄土高坡老脸一红。 “大美人儿御妹，不许你改口，就这么叫下去哦——大哥很开心！唉，好怀念这个刚刚过去的夏天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你便怎样——大哥？” “我……”乾隆眼圈儿一红，赶忙岔开话题，“嗯哪，是谁让你过来的？” “是俺和郎。” 乾隆笑道：“那你真的会破谜儿吗？” “在最后的日子里，我跟小喜学会了一些……” 黄土高坡虎躯一震，顿时眼睛湿了…… 乾隆看见，赶忙说道：“喂，御弟，你不用老陪着我，你现在已是兵部大臣，三军统帅，你得指挥调度好你的三军哪……” 黄土高坡：“是，皇……大哥！”一勒马，冲出队伍，向前边跑去…… 乾隆看着黄土高坡远去的背影儿，脸上露出一缕欣慰的笑意…… 赛飞燕心直口快：“大哥，请把你的龙头转回来好不好？别光看你兄弟了，看看你妹子——我可是来给你解闷儿的哟……” 乾隆转过脸儿来，明显多云转晴：“咦？大美人儿御妹现在说话不说俺啦？” “和郎嫌俺老说俺土气，总给俺板着，现在俺也习惯说我了……哎哟，大哥你竟打岔儿……” “好好。你说，你说。” “大哥，破谜儿怪费脑子的，干脆我给你说个笑话听得啦……” “好哇。” “听好了啊，笑话来啦——话说这一天，哥四个上山打围，眼看天要黑了，就下山进了镇子，走进一家饭馆儿围桌坐下。老大说；‘今儿个晚饭，谁输了谁请。咱们作诗定输赢，一人一句，字多为输，字少为赢——大伙儿说好不？’哥几个都说好。老四说：‘那就按排行顺序，请大哥先说头一句。’ 老大说；打围上山岗， 老二说：肩上扛枪， 老三说：枪咋响？ 老四说：乓！ 老四赢了。他们要了饺子。老大说：‘第二首诗，咱们得换换法儿，谁字多谁赢，谁字少谁输，一个字儿吃一个饺子——你们说好不？’大伙又说好。老四说：‘那就还请大哥先说。’老大抬头一看，房梁上有一个小燕儿窝，燕窝边趴一群小燕，伸着小脖直叫…… 老大说：抬头看见一窝燕， 老二说：里边有小燕八九个， 老三说：不知它妈哪里把食打？ 该老四了，老四不说话，他按每人作诗的字数给三个人分饺子，老大分了七个，老二分了八个，老三分了九个。然后对大家说，‘一个字一个饺子，你们的按数儿分完了。这回该我的了，三哥给我查着点儿——’ 老四说： 我把燕妈说一说： 清晨出窗把食打， 展翅摇翎寻觅过， 飞过三里桃花店， 越过五里杏花坡， 桃花店前出好酒， 杏花坡前美人多， ……” 在赛飞燕说笑话的声音中，乾隆的眼前却不断闪现出金小欢的各种特写镜头…… 各种各样、千娇百媚、顽皮妩媚、柔情万种的各种表情和柔声呼唤…… 乾隆颇为陶醉地想起那次山庄盗宝与金小欢一起倒吊房梁诉衷肠的旖旎风光…… 众侍卫将乾隆与金小欢押进一间耳房。 吉祥吩咐：“这两个贼不大老实，把他们给我吊起来！” 众侍卫一齐答应：“是！” 乾隆笑嘻嘻地说：“最好脑瓜儿朝下吊着才有些趣味儿……” 吉祥喝道：“好大胆的响马！想在本公公面前卖弄功夫。好，本大公公就满足了你这变态的小小虚荣心——来呀！将这一对雌雄大盗给我大头朝下吊起来！” 众侍卫轰然答应，一根绳子搭上房梁，将金小欢与乾隆脑瓜朝下倒吊在房梁上。吉祥随手一拨，乾隆与金小欢团团转了起来…… 吉祥嘿嘿笑道：“怎么样啊？感觉如何？很爽吧？” 乾隆脸上是无限享受的样子，满足之至地说：“很舒服！舒服的很哟！人生至美至乐之事，莫过于与自己心爱的美人儿脑瓜朝下梁上一吊啊！喂，我说这位小公公，你和你的弟兄们能不能到外边蹓跶蹓跶去，我们两口子想说些私房话儿，你们一个个泥胎似的杵在这儿我们怎么好意思说呀？要尊重人家的隐私权么！” 吉祥一挥手，众人出去，吉祥也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金小欢瞪着乾隆，满脸困惑地问：“大哥，你真觉得这大头朝下吊在房梁上是人生至美至乐之事吗？” 乾隆故作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你没觉得吗？啊？你没觉得此时此刻真是如沐春风，如饮甘霖，如痴如醉么……” 金小欢一声叹息。 “为什么叹气？” “这树林子一大它还真就什么鸟儿都有——想不到这世上竟真有这喜欢倒吊房梁还如沐春风的疯子！” “你闭上眼睛……遐想……漫步在春天的草地上，春风徐来……有一美人儿，年方二八，款款而来……如楚襄王之遇见巫山神女，如许仙断桥之上遇见白娘子……除了相见恨晚——那还不是人间至真至爱、人生至美至乐之事儿吗？” “亏你想得出！” “佛家语云：境由心造，佛自心生嘛。” 金小欢也闭上眼睛，睫毛在那里颤颤地飞…… 木兰秋狝队伍浩浩荡荡在绿水青山中向北进发…… 大队人马精神抖擞，龙腾虎跃地前进着…… 黄土高坡等一干年轻将领朝气蓬勃的面孔，在朝阳的辉映下显得神采奕奕，英姿勃发…… 乾隆的耳边，仍是各种旋律的金小欢叫“大哥”的声音…… 乾隆凝神静听…… 赛飞燕抗议道：“大哥，你根本没听我给你说笑话……你，你在听什么哪？” 乾隆疑惑道：“我好像听见小欢在叫我……” 赛飞燕叹了口气：“大哥，你是想小欢想魔怔啦……可，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乾隆浑身一震…… 赛飞燕也听见了…… 黄土高坡、全军将士都听见了…… ——那一声激动的、抑止不住强烈思念的呼唤： “大哥——” 山鸣谷应，群山震荡…… 三军人马停住了脚步…… 乾隆、黄土高坡、刘墉、和珅、赛飞燕、金小乐、铃铃公主、吉祥、小梳子等一回眸间，都看见了…… 衣衫鲜丽，乌发飘飘，骑马挎剑的金小欢一人一骑，驻马在阳光明媚，霞光万道的山岗上…… 漫山遍野的山花……红的，白的，紫的，黄的，蓝的、粉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开满了山岗，开遍了天涯…… “大哥——” 山岗上的金小欢，一勒马缰，向乾隆冲来…… 慢镜头——如诗如画的慢镜头——音乐起…… 晨风飞扬着金小欢乌黑的头发…… 裙带在风中飞舞…… 马蹄敲打着山岗…… 马蹄起落中飞溅的花瓣儿花雨般旋转、飞舞……乱花渐欲迷人眼…… 一道小河，马蹄飞踏而过，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化作千万颗七彩珍珠…… 金小欢纵马奔驰的飒爽英姿…… 金小欢含泪的乌黑的眼睛…… 三军瞩目…… “小欢——” 乾隆一回眸间，一滴青春的泪夺眶而出…… 一勒马缰，乾隆纵马迎向金小欢…… （全书完/2017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