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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相识

    元旦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去,这三天里,除了陪爷爷出门买过一次菜,就一直窝在家里陪爸爸。爸爸的心态是越来越好,如今要不是身体还是病的,思想上真是比我这种小女生还要放松。

    裴校长和杜海洋期间也来看望过爸爸一次,裴校长现在只要逢年过节,就一定会大包小包的来我们家。自从知道她和爸爸的关系,我对她从前的那些顾虑也没了,更多的是感激和感谢,一个女子能做到她这个份上,真是不多见。

    回到学校,又陷入了紧张的学习之中。虽然文艺汇演一度让大家松懈,拿了大奖看上去也似乎能得到一些宽待,但实际上显然是我们高估了校领导,元旦收假后立刻翻脸不认人不说,谁要再想逃个自习课之类的就更别想息事收场,而高三,因为渐渐逼近的高考,则取消所有假期,周六周目全天补课。

    这样看来,比起万恶的高三,我们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要好哪里去,但一想将来不久我们也会步他们的后尘,心里又一阵激灵。

    激灵过后的我们,又该玩还是玩,该聊天还是聊天,只是这其中又多了一件讨论的谈资,那就是高二下学期的文理分科。

    虽然那时已经开始传言高考可能会在我们这届变成大综合,搞的人心惶惶,但老赵还是义正言辞的向我们宣布了学校的决定——我们要在寒假之前交上上文还是上理的申请,以便于学校下学期开学的分班。

    “童童你呢,想好了选文还是选理吗?”

    “你呢?”我撑着头问杨晋,此时正在上数学课,为了避免将数学老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尽量压低声音。

    “我先问你的,快说。”

    我想了一下:“可能是文科吧,理科虽然好找工作,但除了生物,其他我的优势都不明显,历史政治那些都是记忆的东西,相对来说要更容易些。”

    “哦,那想好了考那所学校么?”

    “什么?学校?那个还远吧,没有特别想上的,先把成绩提上去再说。”

    “也对,童童,那我们一起努力,争取考上同一所大学,这样,呵呵,到了大学我们最起码还是个伴。”

    “嗯,还有林文萱,杜海洋,方为,郭碧琪,对了还有冯娜娜和那个李旭,咱们人多力量大。”

    “就你最贪心。”杨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又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向讲台看去。

    下午放学,林文萱要值日,我就拿了她的随身听坐在桌子上一边听歌一边等她,脑袋还不时的跟着乐曲轻轻摆动。

    正听到陶醉处,肩膀上忽然有只手搭了上来,我头也没回的就说了声杨晋别闹,然后继续晃动着脑袋。

    可谁知那只手不但没有放下,反倒向上一抬直接摘掉了我的一只耳机,我一急,从桌子上跳下去转过身就破口大骂:“杨晋你活不耐烦了,叫你别动别动你聋了啊。”

    话才出口我就傻眼了,眼前哪里来的杨晋,却是陆离一副浅浅微笑的样子正看着我,我“你——你——你”的支吾了半天,愣是再没说出一句多余的字来。

    陆离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怎么,才三天时间,就把我说的话忘了?”

    我当然没有忘他说过的话,可不明白他说那些话和今天跑来我们教室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出事,他也犯不着跑出来罩着我啊,于是摇摇头,然后觉得不对,又询问的看向他。

    “说好你的安全以后我来负责,那你放学和上学,当然是我来接送了,走吧,童婧夕同学。”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是在说笑吗,但看着又不太像。不过,想要从他那张从来一副轻飘飘的面孔上看出来点什么也确实不易,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有人陪的。”我指指正在角落里放下笤帚看我笑话的林文萱。

    “是吗?”他把头转向林文萱。

    我本盼着林文萱这时跳出来解救我于水深火热,却不知她一个讪笑,竟娇滴滴的说了句:“童童啊,我一会还有事呢,要不你先走吧。”

    我不甘心,又说:“还有杨晋呢,杨晋,你认识的吧,你们一起跳舞的那个,他也经常和我一路的。”

    “他啊,”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就当我以为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却冷冰冰的撂下一句:“我不放心。”

    然后这个不放心杨晋陪我的人终于还是在林文萱羡慕的眼光中将我带出了教室,陪我一同去存车处取车子。

    他在外面候着,我在里面一边推车一边想着怎样才能把他甩掉。然而偌大的车棚就只有一个出口,他还不偏不倚的站在那个出口的正中央,真是要逃都都不掉,除非遁形,但这不是写小说,我遁不掉。

    磨磨蹭蹭中,还是来到了他面前,并且头低着尽量不去看他。

    “过来。”

    “啊?”我诧异的抬起头,望着他,以为自己没听清。

    “让你过来,难不成你要骑车带着我走么?”

    “哦。”我霎时觉得耳根烧了起来,这个陆离,他能说话更直白点么?

    然后我的车子被陆离推着,我则跟在他后面,还没离校的学生三三两两的从我们身边经过,小声的议论。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戳戳他的脊背,他回过头,看着我。

    “走快点成吗?别人都看着呢。”

    他笑了一下,一个跨腿已经上了自行车,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座,我犹豫了一下,扯着他的衣服跳上了车。

    深冬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呼而过,我戴好手套,用衣领把耳朵拢住,还好这么冷的天不用穿校服,可以用衣服的大领子护着。过了一会,又伸长脖子朝前面看去,发现他握着车柄的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一双棕皮手套,于是才心安的把脖子缩回来。我没发现,自己一伸一缩的样子活像一张探头探脑的乌龟。

    车子平稳的在路上慢慢碾过,好长一阵子,我和陆离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时竟觉得这么坐着很安心。

    转过几个路口,快到我家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没跟陆离说过我家的地址,但他是怎么骑回来的呢,于是好奇地在后面问道:“你怎么知道回我家的路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又面向前方:“这点功课都做不好,以后怎么接送你。”

    “接送?难不成你明天还要来接我么?不成不成。”我连忙在他后面摆手,后又发现他可能看不见,只好又说:“要是让我家人看见就不好了。”

    “我就送到你们小区门口,明早也在那里等你,不会让你父母他们看见。”

    他说了一声父母,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两年了吧,已经快两年再没人在我面前提起母亲这个词,我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信任他还是怎么,忽然脱口而出:“我爸妈离婚,mama走了。”

    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这件事我还未主动在别人面前提起过,即便亲密如林文萱,也只是在她问起的时候随意敷衍了几句,就不愿再提,如今这样,是见了他就没了个说话的分寸么?

    陆离在前面沉默了一会,说:“我爸妈也长期两地分居,在家里,我其实有没有父亲也没多大分别。”

    我楞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陆离会跟我讲起他的家庭来,但打听别人家事着实不是我的爱好,正好我们家也到了,于是脚一点地跳下车,挡在他前面:“好了,今天就送这里,剩下的路我要自己走了。”

    陆离捏了一下手刹,也骤然停下,下了车,用食指刮了刮我被风吹得通红的脸颊,说:“骑自行居然还不给自己准备个口罩,不怕把脸吹坏。”

    我讪讪的向后退了退,躲开他的手:“习惯了,再说也不觉得多冷。”

    “好吧,回家当心点,明天早上7点,我在这里等你。”

    “能不能不来接我啊?”我又试图哀求他。

    “可以,那今天先让我送你进家门,顺便拜访一下你的爸爸。”

    “好吧好吧,你来就是了。”知道无望,我只好妥协。

    “明天见,我走了。”

    “嗯,明天见。”

    说完我便骑上车子,把车头一拧,朝小区门口骑去。

    第二天早上向爷爷谎称我要做值日,特意走早了半个小时,想着陆离一定不会这么早在那候着。

    冬天的天亮的晚,清晨六点半还是一片黒呼呼的景象,昏黄的路灯凄凄惨惨的立在路的两旁,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和零星锻炼的老人,基本上见不到几个学生。

    我推着车子从小区走出来,四周环视了一下,黑漆漆的也看不太清楚,但陆离应该是不在,于是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跨上车,准备离开。

    身子往前一弓,正要使劲踩上踏板,却被一只手牢牢的按了下来,我吓了一跳,正要大喊,陆离的脑袋缓缓在我面前现了出来。

    “果然是我想的。童婧夕,你敢再早一点么?”

    我啊了一声,故作不懂:“你说什么,哎,呵呵,哎,我说呢,怎么这么巧,敢情你今天也起早了啊,哈哈——”谎话说到后面,连自己都开始觉得惭愧。

    “继续编啊,别停着。”他下巴勾起来,干脆挽起胳膊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那什么你不是说七点的吗?”

    “是啊,可是我回去又一想,童婧夕不喜欢按常理出牌,所以就提前一个小时来了。你看,你再早点出来的话,我还能少受些冷。”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再看他的鼻子已经冻的通红,心里有些不忍,说道:“那你多穿点啊,谁让你自己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不知是我说话的语气怪异,还是我的样子哪里好笑,话刚说完,陆离就笑出声来,他还是头一次在我面前咧开嘴笑,笑的这样好看,我竟一时看得有些痴了,不觉他已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围巾,套在我脖子上。

    我的脑袋轰的一震,再不敢去看他,只好低下头,摆弄着衣襟。

    “怎么了?”

    “没有,就是,我从来不戴围巾的,有点不适应。”

    “是吗?冬天不戴围巾怎么成,还有这个,”他又像变戏法一样从书包里拿出一顶白色鸭绒帽子,整平了套在我头上。一时间,我已经被他全副武装。

    我向后退了一步,准备拿下帽子:“不用这么麻烦的,我真的不用。”

    “是么,那扔掉吧。”

    才有的一丝感动和尴尬就被他这句话给逼退回去了,心想陆离你脑袋是有坏掉还是钱多烧的慌啊,但嘴上仍然和和气气:“不至于吧,送给别人就好了呀。”

    “哦?你觉得要送谁?”

    我想了想,半天脑子里就只有一个人名环绕来去,不禁脱口而出:“刘沥婷。”

    “她有帽子。”

    “......”

    我琢磨了一下,不能再跟陆离继续耗在帽子的问题上,于是决定换个话题,又问:“你天天接送我的话刘沥婷岂不是很吃醋,哪有人这样对自己女朋友的,会闹矛盾。”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看他似乎有些犹豫,于是进一步引导:“所以你不如回去陪她,反正你们也快要高考,在一起的时间有限,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机会。”

    “你说的倒挺对。”

    “是吧,其实我也明白你那天话说的有些冲动,但毕竟说出去了,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是不执行的话真要被别人说三道四。不过你现在送过我接过我了,也算尽了义务,谁要问起就说是我不让你继续送的,别人也拿你没辙。”

    陆离斜着眼睛打量了我半天,才淡笑道:“我原来没发现你的思维能力是这么的好使啊。”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没有,那么,你是同意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眼前一黑,顿觉得缺氧。

    好一会儿,他看我不再吭声,才不紧不慢的说:“懊恼完了吗,没有就跟我去吃早饭,再站下去都成冰棍了。”

    觉得一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我最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遁形未遂,只好乖乖的把车子交给陆离,让他载我去学校。

    吃完早餐再走,最后几乎是踏着铃声进了教室。一副包装严实的我风风火火的在座位上坐下,边喘气边卸书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脸黑的像包拯一样的杨晋。

    捯饬完毕,才摊开书本像模像样的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觉得不对劲,回头正碰上杨晋两道冷冷的目光。

    我吓了一跳,今天不知怎的总受这些莫名的惊吓,于是试探性的问他:“你拉肚子了?”

    杨晋立刻抗议道:“你眼睛有问题啊我哪表现出来我拉肚子了!”

    “那你脸都疼青了,乌青乌青的。”,看他没事,我抱着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好意思笑,你知道在你进来之前,同学们都在做什么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在早读啊。”

    “真是早读就好了,全部跑到窗户跟前看你和陆离,一直目送你俩走进教学楼,还真是亲密啊你们。”

    “说什么呢!”我朝他把书扔过去:“你以为我想么,现在全世界都在误解我。”

    “童童。”

    “嗯?”

    “你觉得陆离这次为什么要这样公开的和你上学?”

    “我怎么知道。”我叹了口气,如果真要知道为什么,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觉得不好受了。

    “我想他是不是和刘沥婷吵架了,所以就要找个人来刺激刺激刘沥婷。不然你想,因为他挨打的女孩也不少,怎么偏偏就要出来替你抱不平呢?”

    杨晋这样一说,倒还真的有些在理。陆离和刘沥婷吵架,但却拉不下面子主动求和,刚好被我这件事情一激,就顺手拉了我当垫背去挽救他们的爱情,如此一来,既拯救了我又能和刘沥婷和好如初,他简直是心思缜密更胜女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早上我居然还劝陆离去找刘沥婷来着,真是悔的肠子都打结了。

    我神色黯然的看着杨晋:“看来我注定走背字,要给人家的爱情做铺垫石了。”

    杨晋头一扬,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而对我说道:“童童,你别担心,我找个机会跟陆离说清楚,让他别再找你了。”

    我摇摇头:“没用的,我不是没用方法,他现在正上头,千万别去招惹,我会找个机会自己解决。”

    杨晋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于是低头去书包里取书,却一眼又看见了我塞在桌兜里的帽子和围巾。

    他疑惑的看着我:“童童你现在开始带围巾帽子了吗?”

    “啊——是的,”我支吾着应了他,见他还在思考,连忙用胳膊碰了碰他:“我昨天的数学作业没做完,有好几道题不会,你帮我看看。”

    “哦,”他回过神来,开始顺着我的手向我作业本看去。

    陆离按时接送我上下学的事情成功的为大部分课外生活无聊的同学提供了一个可供参观和评论的平台,但随着时间慢慢推进,刚开始三五成群在旁边推搡着你看我不看你不看我看的同学渐渐也适应了我们并肩而行的身影,而期末考试的临近,更让好事之人再无时间去议论别人已成习惯的私事。

    只是这近一个月来,我和杨晋揣测的关于陆离的心理却始终没有得到证实,而这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刘沥婷加班加点的学习,学的眼睛都瞎了,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但事实是刘沥婷肯定没有瞎,而我们也不知道陆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也不是林文萱和郭碧琪怀疑的陆离看上我,因为刘沥婷到底还是陆离对外宣称的唯一女朋友。所以这一切都成了一个迷,而我就被埋在这个谜团最底端,着实不太好受。

    然而好处就是和陆离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发现他除了说起话来时常让人抓狂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人又好,又谦和,能耐也大,而且还免费负担了我一个月的早餐,带我吃遍了D城有名的小吃,就凭这一点,都让我觉得我不该老猜测他保护我的动机,也许他就是不想再因为自己让更多的女生受伤呢?

    不过以上那些都是次要,最紧要的,是我觉得,他很受看。无论我心情好与不好的时候,一旦看到他那张好看的脸,整个人立马就阳光明媚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我那时一厢情愿的想法,却不知,我见到陆离就会开心,是因为心里已经悄悄埋下了一颗喜欢的种子。这颗种子被深深的埋着,还没有挣扎到破土,所以谁都没有看出来,包括我自己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