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天夜晚
宽敞的官道两旁栽种着整齐的杨树，明媚的阳光穿透薄雾打在已经橙黄的树叶上，一辆马车飞奔而过扬起一地黄叶，石碑上的“幽州”两个红字愈发鲜艳。 外观极为普通的马车前，赶了一夜马车的黑衣女人没有露出一丝困意和疲倦，反而能在她眼中找到残留的一丝兴奋。马车里松木车厢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虎皮地毯上青羽枕着包袱呼呼大睡，窗口挂着的香囊随着马车的行进来回摆动，金丝绣花的被褥下掩盖着一张表情极为痛苦的一张脸，似是被梦魇困住，汗水浸湿了发丝痛苦的挣扎。 阴湿黑暗的大牢里，阎菁冷笑一声，手摸向柳叶发簪看着这批黑衣人， “主子！”铁门一开，突然所有的黑衣人全部跪地。 “……”阎菁发间的手顿住，睁大双眼看着一地的黑衣人，这是什么状况！ “主子，请先出去，属下收到消息今晚会有人行刺主子。” 离得最近黑衣人抬头道，阎菁在她眼睛里看到的是坚定的忠诚，不管了，管他们什么人，先出去再说，大不了再甩了。 “走！” 一声令下，黑衣人全都起身恭敬退开，阎菁走出死牢突然停住看向对面的白发老头：“你？” 白发老头轻笑：“丫头，不用管我，出去了我更发愁。” 阎菁听完点头，领着黑衣人往外冲，冲到牢门时，身后又传来老头的声音：“丫头~那男人真的不错哦，别错过了！”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空气里荡着淡淡的血腥味，一股强烈的杀气席卷而来。西北角冲出一批蒙面黑衣人，要不是她身后这批黑衣人黑衣皆有白色镶边，还真是分不出谁是谁。 只听身旁的领头女人嘶吼一声：“保护主子”，一时间刀光剑影。阎菁冷笑一声，从发间抽出柳叶发簪，掀开裹饰跳入战局，身形灵敏。只感觉银白色月光下一抹淡紫划过眼前，脖子一凉，眼前的一切开始涣散，直到倒地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死了。只是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后来的一批黑衣人所剩无几，惊恐地望着手法狠毒的一批人迟迟不敢上前。 白影一现，带过冰凉的命令“撤”，阎菁也不去追，带着黑衣人朝衙门外冲去。 “站住！你们是何人，竟敢劫狱？” 阎菁闻声转过头，月光洒下，女捕头看着眼角还挂着鲜血的紫衣女人身子不由一怔。阎菁一把拦住正要动手的黑衣女人，慢慢走了过去。 “听说你是铁面无私的女神捕？” 女捕头皱着眉头看着紫衣女人仍旧不回话。 “那么我想请教一下女神捕，我跟你回衙门却未经公堂审问就被打入死牢，这是何道理？想必女神捕心里明白的很，如今有人要杀我，难道我还要坐以待毙让他们的jian计得趁不成？” “你？你，走吧，离开花城别出现在我面前！” 女捕头被阎菁言辞凿凿逼得无话可说，转过身，双手握拳极力控制心里的矛盾，她如何会不知道，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也无能为力，却也不想同流合污。 阎菁嘴角上扬，转身离去。 环境不熟悉的阎菁跟着黑衣头领跑进一座荒废掉的庭院。房间里，黑衣人摸出火折子点亮了房间，所有的黑衣人‘唰’动作一致落下面纱，跪在她面前，男男女女都有，一共十三个。 阎菁也不说话，冷冷看着跪着的一群人，等着他们自己开口。 “主子！属下无能，不止没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事情，还让主子身处险境，还好主子无恙，否则十三无言面对主君。” 听完领头女人的话，阎菁一头雾水，只能肯定一点，她以为掩饰得很好身份早已经被人识穿。但是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认输，她要赌一把，即使是九死一生。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主子。” 阎菁此话一出，地上的黑衣人却毫无所动，只是眼里的愧疚更加深。阎菁怒了，这算什么情况!一把抬起领头女人的下颚，咬牙切齿道：“说话！” “你就是主子，是十三永远的主子，即使你不记得失去了记忆，十三仍旧要终身守在主子身边。”话一落音，地上其他黑衣人立刻接话。 “壹要终身守着主子！” “贰要终身守着主子！” “叁要终身守着主子！” “肆要终身守着主子！” “伍要终身守着主子！” “陆要终身守着主子！” “柒要终身守着主子！” “捌要终身守着主子！” “玖要终身守着主子！” “拾要终身守着主子！” “十一要终身守着主子！” “十二要终身守着主子！” 十二声音同时响起，何其响亮，阎菁眼里划过诧异，想必自己如何掩饰都没有用了。他们居然说她失忆了，也对，什么都不记得也算失忆。这些人为何如此信任‘阎菁’，甩开手里的十三，转过身，内心汹涌澎湃。 “主君是何人！” 十三闻言身子一晃，主子竟然连主君都忘了，低头敛下愁容“是主子的父亲。” 阎菁面无表情从怀里抽出锦帕擦拭着眼角，父亲吗？很可惜在他的印象里没有父亲的概念呢。 阎菁问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没死。”这才是她目前最想知道的，那些过去属于‘阎菁’的东西，她没有丝毫的兴趣。 “禀告主子，半年时间的悬赏毫无动静，几乎朝廷上下所有人都以为主子死了。但是主君说青鸾剑一日不出江湖，那么主子必然还没有死，以主君派我们出来继续寻找主子。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主子的一丝音讯，直到在锦都洪主子才告知我们主子未死的消息还有失忆的事情。” 听到此处，阎菁眉毛一挑看向十三：“你说的洪主子可是洪凤仪那厮！” “呃，是。”十三擦擦鬓角汗水，无奈的点点头。主子果然失忆了，否则怎么会这么说，主子当年和洪主子一见倾心，总是冷冰冰的主子脸上才有难得的柔情，她总觉得主子和洪主子之间有些东西不见了。 阎菁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居然是从那厮嘴里透露出来的就悔不当初，就应该多从他身上榨点油水。 “你继续。” “哦，但是主子这次在花城出现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主子还没有死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了。”十三低着头瞟了瞟自己的主子。 阎菁沉吟一声：“嗯，你们这是要抓我回去？”抬头，看着十三个黑衣人脸露凶光围着自己一步步逼近。 “我不要当破将军！！！” 一声嘶吼响彻整条官道，熟睡的青羽连忙爬起，车厢外驾车的黑衣女人一头黑线。阎菁被青羽摇醒，钻出被窝看着窗旁摇动的香囊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梦。 “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十三，到哪了？”阎菁看了一眼青羽，掀开帷幔，坐到十三身旁。 “禀告主子……” “停！别叫我主子，听着别扭直接回话。” “呃，是，主人，已经进入幽州。” 阎菁眉毛一挑，这有差别吗？真是顽固不化的古人，奴性啊。不过这‘阎门十三’不愧是阎菁手下，一个个杀人手法利落干净，昨晚可没少见识。 “嗯，到幽州之后准备一辆小点的马车，你就继续加这辆马车前行。” 十三举着马鞭的手一顿，望向自己的主子：“主人你还是想甩了十三！” 阎菁也不否认，虽然昨晚谈妥了允许她们跟着，但那也是她可以不回去当将军的条件，她是不得不答应。但是没人说不可以再甩了啊，整天被一群人跟着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当然她是不能扬言说要甩掉他们的。 “只是权宜之计。如今不知道有几批人追在后面，咱们这么招摇过市自然行踪暴露，所以就麻烦十三你多跑一段了，引开了那些人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十三点点头，脸上的紧张也消散了，只要主人不甩掉她就好。 青羽醒来闲来无事，师妹她们说话她也插不上嘴，只好在车厢里整理包袱，突然翻出一件奇怪的东西，连忙爬出车厢坐到两人身后献宝似得乐呵道：“师妹~你看看这是什么？” 阎菁回过头从青羽手中接过，打开一看愣住，这是！ 居然是一副刺绣，绣着封国地图的绣品，她虽不懂刺绣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件绣品针法独特，绝对是件稀世珍宝。 “这是！” 阎菁闻声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十三，看他的表情绝对是知道此物的来历。 “主人，这幅绣品从何而来？” 阎菁摇摇头转过脸看向青羽，意思是‘你问她，我不知道。’ 青羽干笑着不自觉往后退：“我也不知道……哦，想起来了，是小二姐从木琴房里扔出来的包袱里的。” “木琴？” 阎菁蹙眉，难道那厮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绣地图，但是看十三的表情似乎此物很不简单。 十三听到木琴这个名字恍然大悟：“他应该叫慕容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