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人很紧张
秋高气爽的时节，湛蓝的天空中隐约浮现出一两抹淡淡的浮云，那浮云非但没有将天空掩盖，竟让天空显得更加的清透了。这时，一阵徐徐的秋风吹过京城的大街，当它略过银杏树的树梢时，顺手捎走了一片金黄色的叶子。只见那漂亮的叶儿在秋风的怀中时而翻转在高空，时而一阵急坠，时而又象被一根无形的线绳悠悠地拎起，它就这样轻盈的飞舞着，越过殷府高大的围墙，最终落在了我的门前。它静静地躺在石板上，等候着殷府的小姐将它怜爱地拾起。 可惜的是，这片美丽的银杏叶并没有等到我的垂青，因为此时我正在烦恼被吴轩认出来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秋日美妙的景致。 唉，有人曾经说过，“倒霉是永远躲不掉的运气”，这条定律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反复的印证。现在知道“殷如岚”曾经在万胜楼待过的人越来越多了，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位“殷家小姐”在万胜楼厨房打工的真正原因。万一这件事被他们任何一个人说漏嘴传了出去，殷家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在别人怀疑我的身份之前提前执行他们的“失心疯”计划！唉，在这看似平静的生活中，我的处境却是越来越危险了呀。 就在我手里抓着毛笔，眼睛却盯着桌上的白纸想得出了神的时候，殷如磊“咚咚咚”地跑了进来。 “唉，你练死了也就这个烂水平，再发愁也没用！”殷如磊见我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以为我是在为练不好毛笔字而发愁，一把将我的毛笔抢下来，往桌上一丢，“别练了，先陪我聊会儿天！” “哎？”我回过神来，“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呃，今天......今天先生有事儿，学里放的早。”殷如磊胡乱地应了我一句。 “哦。”说实话，我根本没有在意殷如磊的回答，反正这家伙总会找到N多的理由来翘课的。 “公子来啦，”小翠见殷如磊来了，赶紧上来招呼道，“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殷如磊一摆手：“不用了，你们这儿的茶叶不好，赶紧扔了罢！对了小翠，你到我屋里去找一下喜子，让她把昨儿我娘给我的两盒御贡上品茶找出来，一并都拿过来罢。” “拿那么多干啥？”我阻拦道，“你一次也喝不完这么多。” “多出来的就放你们这儿好了，”殷如磊不在意地说道，“你们也尝尝鲜。”殷夫人对我是能省则省，只要是她认为不必要的东西一样也分不到我屋里，倒是殷如磊不时把殷夫人给他的好东西分给我，贴补贴补我的家用。 “是。”小翠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你自己找椅子坐吧。”我招呼了殷如磊一声，伸出手试图把书桌上乱七八糟的课本用具推到一边，好给他腾出个放手的地方。可是书桌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啦，不动还好，我这一动“哗啦啦”的掉下来好几本字帖。 我苦笑了一下，弯下腰刚想把帖子捡起来，没想到我脖子上的那半块玉佩却不知怎么掉了出来，“叮叮当当”地滚到了殷如磊的脚边。 “这是什么？”殷如磊俯身把玉佩捡了起来，有些吃惊地问道，“哎？小翠把如岚的玉佩给你啦？”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如岚的玉佩？” “对啊，这是如岚的亲娘留给她的遗物呀。”殷如磊答道，“如岚把它当成宝贝一样，天天戴在身上。” “不可能！”我惊讶地说道，“这玉佩明明是我带过来的呀！” “切！”殷如磊白了我一眼，“这玉佩虽然只剩半个，但它的成色、做工都是宫里御用的，你一个乡下丫头到哪儿弄去？”原来，他误解了我的话，以为我说的“带来”是从柳家带来的意思。 “不是啦，”我着急地摆了摆手，追问道，“你确定这是如岚的玉佩没错吗？” “当然错不了，这个玉佩我都见过好多回了。”殷如磊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又指着玉佩示意给我看，“你看这个缺口，我记得最清楚了，正好在螭龙的眼睛上面，我以前还跟如岚开玩笑说这是龙的眉毛呢。” “螭龙？”我脑子里一闪，这个词好像在哪儿见过，却不知道它的意思，连忙追问道，“哎？螭龙是什么东西呀？” “嘿嘿，你连螭龙是什么都不知道呀？”这家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嘲笑我的机会，“果然没见识。” “就你学问大，见多识广！” “嘿嘿，这回知道我的本事了吧？”殷如磊得意极了，“你以后可得多尊重我一些！” “尊重你？”我朝殷如磊挥了挥拳头，“给你两个拳头吃吃还差不多。别废话，赶紧告诉我！” 殷如磊假装躲了一下，笑嘻嘻地指着玉佩解释道，“螭可以说是龙的一种，《广雅》上说‘有角曰虬，无角曰螭’。你看，这条龙的头上没有角，所以是一条螭龙。” “哦，原来是这样。”我瞧了瞧殷如磊，他的样子不象是在骗人，心中不禁纳闷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玉佩明明是我从现代带过来的，怎么变成殷如岚的东西了呢？” “唉，既然给了你就该收好啊，”还没等我想出个头绪来，殷如磊就把玉佩递还给我，“老这么毛手毛脚的，总有一天非给你弄丢了不可。” “切！好像你自己有多细心一样。” “总比你好些吧？”殷如磊笑了笑，随口问道，“对了，听说你昨儿到吴将军家去了？” “是啊。”我把脖子上的红绳摸出来一看，才发现是因为带的时间长了，接在玉佩上的接头被磨断了。 “感觉怎么样？”殷如磊又问道。 “什么怎么样？”我把红绳的断头穿过玉佩，重新打了一个结。 “呃......就是好不好玩啊？” “唉，一大群中年妇女带着一群装模作样的千金小姐聚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玩的？”我一边用力结紧绳子的断头，一边没好气地答道。 殷如磊听了我的回答，显得有些失望，想了想，又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么，你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你这话问的好奇怪，人多了去了，怎么会碰不到人呢？”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殷如磊好像有些不对劲，于是反问道，“难道我应该碰见什么特别的人才对吗？” “没、没有啦。”殷如磊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没有？不会吧？”我追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问我碰没碰到什么人呢？” “我......”殷如磊迟疑了一下，“你、你这不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吗？所以我要关心一下啊。” “这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奇怪地问道。 殷如磊气鼓鼓地看了我一眼，没高兴回答我的话，却拿着我的镇纸“哚哚哚”地在书桌上乱敲。 “哎，你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呀？”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殷如磊不寻常的举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殷如磊赌气回了我一句，更加生气地折磨我的镇纸。 “真是个奇怪的人，懒得理你了！”我嘟囔了一句，低头一瞧，才发现刚才我发呆加偷懒，大字没写上几个，墨却快晾干了。 “唉，练得太少也不行啊，如果被殷夫人发现肯定又要挨打了。还是赶紧补写几张吧。”我叹了一口气，周围找了一圈才找到墨盒，对着殷如磊说道：“哎，帮我把墨盒递过来，就压在你面前的琴谱下面。不是这堆，是旁边那堆啦！” “唉，你这桌上也太乱了，堆得全是东西！”殷如磊放下手里的镇纸，埋怨了一句，埋下头帮我翻找起墨盒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娘给我压了那么多的功课才弄成这样的吗？”我不高兴地嘟囔道，“从早到晚都在学习，哪里有时间整理？” 就在这时，有人在门外冷冷地问道：“小姐可在屋里？”话音才落就看见张嬷嬷走了进来。 我一看是她，赶紧站起来，客气地招呼道：“张嬷嬷好。”此人是殷夫人跟前的红人，如果把她得罪了，有事没事的在殷夫人跟前说我几句坏话，那我可就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 张嬷嬷进了屋来，看到殷如磊坐在桌边，脸上立刻堆起媚笑，招呼道：“公子也在呢？” 殷如磊正忙着翻墨盒，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话。张嬷嬷看这情形，脸上挂不住了，找了个出气筒骂道：“小翠死哪里去了？也不在跟前伺候着，整天就知道偷懒去耍！”又转过来对着我冷冷地说道，“你！马上到夫人房里去一趟。” “现在去夫人房里？”我害怕地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哼。”张嬷嬷不爽地哼了一声，“是吴将军家的小姐下了请帖，让你明天过去一趟。” 张嬷嬷的话音还没落，却“哐当”的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我扭头看去，原来是殷如磊把好容易才翻出来的墨盒打翻在地上了。只见殷如磊脸上一红，赶紧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公子您别动，放着我来吧。”小翠正好把茶叶拿回来了，一看这个光景，赶紧把茶叶一丢跑来帮忙。可殷如磊好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蹲在地上忙乱地收拾着散落了一地的墨条。 有张嬷嬷在旁边盯着，我当然不能光站着看热闹，赶紧也蹲下来帮忙收拾，可心里头却偷偷地琢磨开了：“哎？如磊这家伙今天真的有些不对劲呀？”我边捡边偷眼看了看殷如磊，“刚才，他吞吞吐吐地问我有没有碰见什么人，现在一听见吴瑕的名字又紧张得把墨盒都弄翻了，难道......嘿嘿，待我回头试他一试。” 还没等我们把墨盒收拾好，张嬷嬷就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的，收拾好了即刻到夫人房里来，夫人有话要说。”说完，气哼哼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