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下放映室

    清晨七点，凌澜站在顾涵浩那辆雪佛兰SUV车门前等待着，等待着单元门口那两位能争论出一个结果。

    柳凡的意思是，有关这次发生在工业基地废址的谋杀案，她从一开始就参与进来，现在不可能中途退出，只单单执行保护的任务。她要求一边执行保护凌澜的任务一边同顾涵浩一起进行调查。

    顾涵浩自然是不同意，他已经开始摆出了领导的架子，用命令的语气要求柳凡留下。

    “我觉得带凌澜去调查没什么不好，一来她仍旧在我的保护之下，二来，我们也可以通过观察问询对象见到她的反应来锁定重点调查目标。”柳凡仍旧不依不饶，虽然语气强硬，但是这明摆着是在和上级对着干，凌澜看得出，她这其实是在和喜欢的男人使性子。

    如果能参与调查案件对凌澜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想起下落不明的孟语思，想起惨死的冯佳和岳彤，凌澜突然来了一股冲动，她要亲自把这个杀人凶手给逮到，为朋友还有无辜受牵连的系主任王老师报仇。

    况且，她也不想一天天的和这个柳凡呆在房间里看着她的苦瓜脸消磨时光。

    凌澜胸有成竹地走到顾涵浩和柳凡面前，对顾涵浩说道：“关于你昨晚的那个提议，我可以答应，但是有个条件。”

    五分钟后，载着三个人的车子开出了101公馆，顾涵浩亲自开车，柳凡坐在副驾驶，凌澜独占后座的宽敞。

    凌澜注意到柳凡在用后视镜观察她，她知道柳凡此刻心中所想，她一定很想知道昨晚顾涵浩到底对自己提出了怎样的提议，为什么这个提议这么重要，以至于这个本该做事严谨的队长会同意一个外行暂时加入他们的队伍。

    车子从繁华大街开到了人迹稀少的别墅区，终于停在了一栋独门的三层别墅门前。

    顾涵浩一边下车一边嘱咐凌澜，“进去以后别多话，不要妨碍我们办案。”

    凌澜没说话，只是兴冲冲地跟在他们后面。

    柳凡按响门铃，只听见可视对讲的扩音器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

    柳凡没有答话，只是把证件贴到镜头前。大门的锁应声开了，三个人刚刚进入院落便看见迎面小跑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

    男人客气地介绍了自己，他叫李文栋，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也就是辉煌投资公司董事长邵辉的私人助理。而这个邵辉，就是那晚死在“吸血鬼”魔爪之下的，大腹便便的死者。

    李文栋已经得知了邵辉的死讯，之前他已经和前来确认死者身份的袁峻打了交道，所以当他在可视对讲的屏幕上看到警官证件后便前来迎接。

    一番自我介绍之后，李文栋自顾自地说道，“邵董的突然离世给全公司造成很大的打击，公司现在乱作一团，几个董事想要趁机瓜分公司的产业，作为邵董唯一继承人的邵美芸邵小姐又偏偏不能出面主持大局。”

    李文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自己就是邵家的一份子。他一边说一边客气地把他们三人请到客厅里，在沙发上落座后，又吩咐站在一旁的佣人准备茶水。

    “为什么不能出来主持大局？她未成年吗？”凌澜还是没忍住嘴快问出了她的疑问。

    李文栋显然认为凌澜也是位年轻的便衣，很客气地回答，“实不相瞒，邵小姐已经20岁，只是，她患有自闭症。”

    柳凡侧目白了凌澜一眼，换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邵辉是什么时候？”

    “就是出事那天的傍晚啊，七点左右我目送邵董离开家，坐上了停在门口的出租。”

    进来后一言不发的顾涵浩开口，“为什么坐出租？邵辉不自己开车吗？”

    “邵董身体不太好，以往出门都是我开车的，只是，从大概两个月前开始，邵董只要是晚上出门很少会让我开车送他，都是坐停在门口的出租车的。”说到出租车，李文栋挠了挠头，表情里闪过自豪的成分。

    “看样子，你一定记下了那辆车车牌号了吧？是多少？”顾涵浩问李文栋。

    李文栋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一边正在记录的柳凡。

    凌澜琢磨着，果然这个死者邵辉的确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一点私人助理李文栋也注意到了。凌澜想到之前看的小说电影里有一条破案的金玉良言：不要轻易排除任何人在可能行凶的范围之外。所以，这个李文栋，也是有可疑的，虽然他个子不高，身材清瘦，手没有那么大，但不能排除他买凶杀人的可能。

    “你能想到邵辉和吸血鬼有什么联系吗？”顾涵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文栋大吃一惊，毕竟他只是知道邵辉死了，但是是如何的死法，死去的地点等等全然不知。

    “吸血鬼？要说吸血鬼，倒是和邵小姐有很大联系。邵董则是很痛恨这一类的东西。”

    李文栋带领他们三个来到了地下室，这是一间小型的放映室，放映设备都是高级货，几个舒适的沙发显示这里最多能容得下十几个人同时观影。

    李文栋指了指靠门这边的一个个柜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柳凡上前打开了柜门，霎时间被吓得退后了两步，“这是，什么东西？”

    凌澜觉得柳凡这是明知故问，很明显，这是吸血鬼的模型，是用商场里那种男装塑料模特改装的，先是涂一层白色颜料，再套上黑色长袍，最后在嘴边滴上红色颜料。

    在两个女人研究模特的同时，顾涵浩注意到一旁的柜子里还有很多吸血鬼的道具，木桩，大蒜，假牙，红色液体，白色粉底，十字架，还有很多吸血鬼电影的正版光碟。看来这位邵小姐是个纯粹的吸血鬼电影粉丝，或者可以说，是个吸血鬼粉丝。

    “邵小姐患自闭症有三年了，三年前她还只有17岁，好像是受了什么感情刺激，那之后她便辍学，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理不睬。邵董的妻子早逝，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他花重金给她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并且听从医生建议，努力让她产生某种兴趣爱好，比如听音乐、看电影、养宠物……”

    “结果她却对吸血鬼产生了兴趣？”顾涵浩摸了摸沙发和器材上的灰尘，“一开始，邵辉为了女儿，给她建了这么一间放映室，可是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些在她看来是志同道合，可在邵辉看来却是乌合之众的朋友，她经常把他们带回家，把这里当成了聚会地点，这让邵辉很担心，担心他会掌控不了女儿的发展趋势，于是他赶走了那些狐朋狗友，这里便荒废下来。”

    李文栋瞪着钦佩的双眼望着顾涵浩，不住地点头。凌澜却偷偷白了顾涵浩一眼，这个自大狂。

    “不过小姐近期的病情有所好转，医生对她完全康复很有信心，晚上也经常会和在医院里认识的病友们去K歌吃饭什么的。只可惜，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恐怕……”李文栋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