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怕的御天帝
神羽国,新帝继位,彼时的乾夜宫已更名为乾御宫,成为了御天帝宇文逸琨的寝宫。 乾御宫内,墙壁、廊柱全部粉饰一新,小到挂饰,大到龙床,宫内所有内饰全部更换,整个宫殿已焕然一新,再无先帝在时的丝缕寸影。 当值的宫女,将新进贡的龙涎香,用小金勺从香料盒中,轻舀了几勺,添在镂空紫金香炉中。淡淡地香气,缭绕在大殿之中,鼻息之间闻在这淡淡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乾御宫内殿中,雕着飞龙图腾的紫杉木大床上,冰丝纱帐轻轻垂在床沿上。龙帐内一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正望着帐顶,细细地回想着这几日来,发生的诸多事情。 十五年来,他一直隐其锋芒,在父皇、王公大臣面前扮演着仁孝、温善的九皇子。这些年来,在他的心里一直戴着这副面具,可能是因为戴得太久,连他都快相信自己是个心慈手软之人了。 这伪善的面具已然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世上本无真与假,假话说多了,也就变成了真话。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些年自己为了这皇位付出了多少努力,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事情,无人知晓。有时连他都厌恶自己做的黑暗事情,可是为了这至高无尚的权力,这些违背良心的事情,他必须做。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能让他放在心中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母妃,宁若雪。 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舒心地长出一口气了。皇位,我来了,你也等我很久了吧。 皇位已到手,自己还惧何人?那个该死的老妖婆,皇后于珠鸿已被囚在太德山上。想着那个老妖婆的表情,他心里真是舒服的很呀! “卯时已到,请皇上更衣。”宇文逸琨贴身的亲信太监叶金来,躬身候在殿外,小声的提醒道。 “好了,侍候朕更衣。”宇文逸琨不耐的说道。 “是,奴才们进来了。”说罢,叶金来向身后的小宫女们一挥手,示意她们随着自己一起进去。 小宫女们手中都端着水盆、面巾等洗漱用品,低着头跟在叶金来的身后,鱼贯而入。 叶金来首先来到床帐前,跪地请安:“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宇文逸琨不耐地挥了挥手,不知怎的,他今日心里非常烦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谢主龙恩。”叶金来对着身后的小宫女一挥手。 两个小宫女立即上前将纱帐挽起,宇文逸琨坐起身来,伸开双臂,立即有一个捧着龙袍的小宫女上前,紧张地为宇文逸琨更换龙袍,由于过度紧张,她一直是哆嗦着手,龙扣怎么也扣不完。 宇文逸琨不悦地皱了下眉头,对叶金来冷声说道:“赏她五十大板,从今日起,将她调去浣衣局,永远不得再进内宫。” “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啊。”小宫女磕头如捣蒜般地祈求着御天帝的宽恕。 “拉下去。”叶金来立即招来两名小太监,将小宫女拖了出去。 宇文逸琨冷冷地扫了一眼叶金来,冷斥道:“小叶子,你的办事能力越来越差了,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嗯?” 叶金来被这一眼扫得浑身一颤,直打哆嗦,心里抱怨着刚才那个不长进的小宫女,净给自己惹麻烦。 叶金来立即跪地,脑门“咚,咚,咚”地磕在了地上,语带哭腔地说道:“请皇上恕罪,奴才再不敢犯这样的错误了,请皇上饶命。” 片刻后,叶金来的脑门已然渗出大片的鲜血,顺着脸颊哗哗地向下流着。 “滚,别污了朕的地方。”宇文逸琨眼皮也不抬地冷斥道。 叶金来听后,立即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额头,说道:“多谢皇上,谢皇上不杀之恩。”他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乾御宫。 出了乾御宫,他拍了拍自己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口中碎碎念着:“太可怕了,从前温善的九皇子,自从登基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现在完全变成了,不怒则已,一怒便要杀人的样子。” “小叶子,被皇上赶出来了?”一个宫女装扮的中年女子,从叶金来身后走了过来。 “是静姑姑啊,是啊,不知皇上最近是怎么了,火气大得很,刚才有个小宫女,为皇上更衣时有些紧张了。惹得龙颜大怒,她被罚了五十板子并调去浣衣局。这不,奴才也受了牵连。”叶金来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唉叹的说道。 “好了,小叶子,皇上刚刚登基,百废待兴,有时心烦也很正常、你个做奴才的,应该尽心辅佐皇上才是,怎敢四处乱发牢sao,我看你的皮又紧了。”静姑姑板起脸对叶金来严肃地说道。 叶金来连忙摆手说道:“静姑姑,奴才怎敢四处乱发牢sao,若是传进了皇上的耳里,奴才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啊。您老是皇上的乳母,皇上肯定会给你一些薄面。我们这些奴才就另当别论了。奴才们现在可是一丁点儿的错也不敢出啊。” “好了,瞧把你小子吓的,赶紧去擦些药吧。堂堂内务府大总管,竟然如此狼狈,让别的小太监、小宫女见到,还不让他们笑话了去。”静姑姑微笑着说道。 “是,是,是,多谢静姑姑提醒,奴才马上就去。”叶金来对着静姑姑躬身一揖到地后,转身跑开了。 乾御宫内,宇文逸琨穿戴妥当之后,端着面盆的小宫女来到宇文逸琨的面前,将面盆举起,“请皇上净面。” 小宫女紧张地端着面盆,她的手抖动了一下,将面盆中的水泼洒出了一些,顿时溅到了宇文逸琨的身上。 “拖出去,斩了。”宇文逸琨一甩手挥翻了面盆,水洒了一地。 “遵旨。”立时走过来两个小太监,将刚才端着面盆的那个小宫女拖了出去。 “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奴婢下次一定会小心的。”小宫女的哀嚎声渐渐远去。 宇文逸琨大怒,袍袖一挥,将面前的一众宫女、太监挥翻在地,怒声道:“一群饭桶,朕要你们何用,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好。都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们。”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一众宫女、太监纷纷跪地求饶。 “滚。”宇文逸琨大吼一声。 “遵旨。”一众宫女、太监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地退出了乾御宫。 宇文逸琨也搞不清楚,自己最近火气,为何如此的旺盛?稍微有一点小事,总可轻易的挑起自己的怒火。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难道是因为初登大宝,烦心的事情太多,搞得自己头昏脑涨的,还是另有原因呢? “传李太医。”宇文逸琨对着殿外说道。 “遵旨。”小太监立即飞速地跑出了乾御宫,生怕自己若是慢了半步,便会被砍头似的。 不多时,在小太监的引领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来到了乾御宫。 “皇上,李太医已带到。”小太监站在殿外,赶忙说道。 “请李太医进内殿。”宇文逸琨说道。 “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福圣安。”李太医躬身走进内殿,叩道说道。 “平身,李太医,请起吧。”宇文逸琨手微抬,示意李太医走近一些。 “谢主龙恩。”李太医走到宇文逸琨近前。 “皇上召见老臣,不知皇上是哪里不舒服啊?”李太医谨慎地问道。 “朕近日来,火气旺盛,常常无名大怒。请李太医,为朕诊治。此事,若是太后问起,李太医就与太后说,朕只是有些疲累便好,免得母后忧心。”宇文逸琨说道。 “是老臣,谨遵圣意。”李太医在宫中多年,早就是老狐狸一个了,这点儿小事,他还是办得来的。 “那好,请李太医为朕诊脉吧。”说罢,宇文逸琨便伸出了胳膊。 “遵旨。”李太医从随身的药袋中,取出号脉用的小枕,为宇文逸琨号起脉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太医的脸也开始变换了起来。慢慢地,他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半晌过后,李太医挪开了号脉的手,来不及收拾小枕。 立即伏身跪地,向宇文逸琨叩首,小声说道:“恕臣直言,皇上最近火气大盛的原因,是中毒了。此毒乃是一种产自南明国,叫曼析子的小草所制,此草无色无味。服此草的前三个月,身体上无任何症状,银针之类的器具更是试探不出来的。三个月之后,因其久服伤肝,先是暴躁易怒,接下来便是迷失心志,不记得过往事情,最后,全身腐烂而亡。从皇上的脉象上来看,您的服用此种草药,刚好超过三个月,两个月后,皇上便会迷失心志,不记得过往事情,接下来的事情,不言面喻了。恕臣妄言之罪,请皇上恕罪。” 宇文逸琨听后,面色大变,自己中毒了,龙椅还没坐热乎,就要死了。到底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真是该死。 宇文逸琨抬手一掌,只听“砰”的一声,刚才还完好无缺的红杉木案几,瞬间被震得粉碎,碎屑四处飞散着。 李太医伏身跪在地上,突见此景,吓得冷汗直流。心里嘀咕着:伴君如伴虎啊,此时龙颜大怒,自己也命在旦夕了。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心中唉叹着:太医呀,太医。若是医得好,便被奉若神明,尊称一声,神医;若是医不好,轻则小命不保,重则诛连九族。呜呼哀哉,可悲,可叹呀。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半晌过后,宇文逸琨冷静下来。心中暗忖:现在绝不是发怒的时候,也不是追查究竟是谁给朕下的毒,当务之急,应是想出解毒之法。 宇文逸琨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李太医,冷声问道:“李太医,可有解此毒的方法?” 李太医听到宇文逸琨话后,用袍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颤声说道:“世上并没有与此草相克的草药,此毒可以算得上无解。” 宇文逸琨勃然大怒,怒声说道:“什么?无解?朕要你们这些庸医何用之有?”初闻此言,宇文逸琨的心就沉了下去,他岂不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