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本心

    曲杰端坐在蒲团之上，乾坤一气鼎悬浮在他的面前，双眼凝视着那三根燃香之上的袅袅青烟，眸光深邃。

    他看着青烟中，孙悟空所历经的一次次轮回，看到他的喜乐与悲苦，看到了他的成长与迷惘，这一切，他都像是个看客一般，冷冷的看着，观察着。

    他看见孙悟空前三十的欢喜，那有了父爱与母爱之后的欢乐，看到他体会着得来不易的亲情，也看到他第三世面对灭门之仇时的恨与怒，这些，他都没有插手。

    直到他看到孙悟空的第四世，看到他遇到了一个女子，迅速坠入情网无法自拔，这个时候，他才低低的一叹。

    “以前的孙悟空死了，现在的孙悟空，才真正能称之为人了。”

    他很欣喜，但也很担忧，他不知道孙悟空能否度过这情劫一关，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情孽之害人，不在于身，而在于心，有些东西，即便历经数世的轮回，也不可能被磨灭。

    果然，他的担心应验了，孙悟空沉醉在情孽之中无法自拔，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常人难以体会，唯有当局者知晓。

    他看到孙悟空自那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般，不再欢笑，不再快乐，有的，也只有那深深的冷漠，还有对外世外物的漠不关心。

    孙悟空求了他，他没有出手相助，依旧是冰冷的观察者，他的双眸看到了孙悟空神魂之上的变化。

    他神魂上，猿猴所有的细节，都在一点一滴的消退，整个神魂看起来，已经愈发圆润，与一般的人没半点区别。

    但曲杰却是看到了，他神魂胸口的位置，那里缺了一块，那是被他自己去掉的，在那个叫晴儿死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没了心，没了再爱一个人的心。

    曲杰暗自欢喜，也暗自忧愁，他怕孙悟空转变不过来，就这般沉溺在往日的记忆里无法自拔，这样的话，轮回对他来说，就没了半点用处。

    曲杰依旧在观察着，看孙悟空跟再次轮回，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第八世，直至到了第八世，孙悟空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浑浑噩噩的成长，浑浑噩噩的活着。

    现在的孙悟空，整个神魂之上都充斥着一种腐朽的气息，没了往日的欢脱，也没了身为人的快活。

    在某一刻里，他听到了孙悟空的心声。

    “若这就是人，这就是人生，那做人，又比做妖能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苟活于世，一样的脆弱不堪。所谓的众生平等，便是在情之一字上吧？”

    曲杰暗自心惊，他怕孙悟空在这今后有了厌烦做人的心思，那这样一来，他往日里的期望，都将化为乌有。

    他无法，只能动了念头，在孙悟空第九世轮回里，让那晴儿出现，只是此晴儿，已经没了之前的记忆。

    他看到了孙悟空的喜，那种源自于内心的喜欢，看到孙悟空在见到晴儿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让他有些沮丧。

    “众生之中无论是谁，面对这情劫，怕是比凡人也好不到哪去吧？除非是真正的圣人，能斩灭自己的欲望，只留存只本质的真我，那样一来，圣人跟那无情的天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曲杰想到了青白二女，三人间共度几十个春秋，有情有爱，看孙悟空的轮回，他也能知晓自己的内心，实际上与那孙悟空一般无二。

    “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有欢乐哀苦。如果说，圣人都是无情道的话，那这圣人，不做也罢。”

    这一刻，不止是孙悟空，他认清了自我，知晓了本心，孙悟空的轮回，对其自身来说是一次历练和磨砺，但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

    “若有一日，我登顶圣峰，我定然要做一个有情的圣人。”

    曲杰露出了笑容，他发现，他看孙悟空越来越顺眼了。

    轮回里，孙悟空的第九世，与晴儿再一次相识，又一次相知，他充满了欢喜，脸上也有了笑容，往日里的冰冷，早已经消失无踪。

    这一世里，晴儿只是个普通的农家丫头，整日辛劳，黑瘦黑瘦的，没有第四世里漂亮，但他不在乎，因为她那双能说话的眼睛，笑起来依旧让他难以忘怀。

    他想娶晴儿，但却遭到了父母的反对，他出生富贵，官宦世家，怎会让家中大儿去一个农家女子。

    这一世的情况反了过来，父母为他寻了一门亲事，但他不从，即便恢复了记忆，他依旧是个普通人，难以抗拒。

    他被锁在了府中，但他没有放弃，他不是女子，殉情的事他做不来。

    遇到了晴儿，他有了生的希望，有了快乐的源泉，他自是不愿丢弃这些被他寻找了数世的东西。

    他在抗争，三日不语，三日不食，父母心疼，却已经为他这种忤逆而动怒，命人撬开他的嘴，往里灌食物。

    他很难受，但也想通了，没力气是抗争不了的，所以他大口吞咽，让自己吃饱。

    然后，他继续沉默，整个人越来越冰冷，对谁都已经没了笑容。

    农家女上门了，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看他一眼，孙悟空的父母不从，他担心第四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会发生在晴儿身上，这一刻，他是真的恼怒了。

    趁着一晚月黑风高，他没带任何行李，翻墙逃了出去，寻到了晴儿。

    晴儿与他有一世情缘，即便没了记忆，但对孙悟空的爱却是依旧没变，两人私定了众生，然后……私奔了。

    “这泼猴……倒是有我的风范。”

    看到此，曲杰不由的笑骂。

    再看下去，孙悟空带着晴儿归隐山间，搭建茅棚，开垦农田，自食其力，两人虽然过的清贫，但每日里却欢笑不断。

    晴儿笑起来很好看，孙悟空很喜欢，所以他就发誓，要让个晴儿这辈子不哭。

    但两人这种日子只过了三年，就被孙悟空父母派来的人给寻到了，两人被绑了回去，一同被带回去的，还有两人的孩子，一个健健康康的婴孩。

    生米已成熟饭，看着自己的孙子，再看看孙悟空那倔强的脸，还有晴儿那绝望的眼神，父母只能长叹，到底是血浓于水，这一场抗争，孙悟空赢了。

    两人在孙悟空父母的安排下成了亲，再一次住进了府中，有了孙子，父母以往对晴儿的怨也没了，见自家儿子这般喜欢，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孙悟空跪在父母面前，发誓日后再也不让二老伤心，一定再多生几个孩子，让二老尽享天伦。

    这话放在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更不要提跪。

    但现在，他情真意切，字字肺腑。

    因为，他想要的一切都有了，人生真的很圆满。

    （还是想试下防盗版，看看能否能增加几个订阅，现在成绩似乎已经固定了，不增不减，也半死不活，很苦恼。这是我第一次写无限，好些本该着重描写的地方，被我忽略了，情节方面安排的也有些肤浅和不合理，这些我都知道，但也会努力做出改变，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