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农神节的第一日（2）
“我们……”不管是遵从何处的标准都不能归在善类之中的冥神术士只说了两个字，便向着场外转过头去，仰望白云蓝天，竭力收紧腹部压住胃里翻腾的感觉，深深吸了一口气方笑笑道：“我们当然更是不会去……吃了。” “他不吃，我们也不吃，又不要他的武器盔甲，那么如此辛辛苦苦地杀来做甚？” “那个……” 拉金惊讶地发觉自己面孔的肌rou居然也有僵硬到无法动弹分毫的一天，想要保持的笑容被无形的刀子笔直地划开，就像被剖裂的石榴那样，突然地绽露出混杂了诸多负面情绪的内涵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斜靠在一旁的汨罗捂住了嘴巴低下头去，他的父亲，祖父，以及更早的祖辈都是相当纯粹的罗马人，而且又相当富有——至少在二百年里，这个显赫世家手中的黄金从来就只有增加而没有减少过。这同时也意味着，汨罗在还不能自主行走的幼儿时期，就已经学会了和大人一起比出拇指向下，或者向下的手势了（观看表演时罗马人以此表示是否处死失败的角斗士）；而学习yu望最为强烈的少年时期，又因为多了拉金这个从某些方面来说实在不怎么称职的家庭教师，所以别的孩子还在沾沾自喜地虐杀睡鼠及兔子时，他已经学会一边打着无聊的哈欠一边将某个不讨喜的人——虚情假意的外戚，纠缠不休的食客，过于贪婪的女人……“不小心”地推入养着饥饿的“阿莫特”（还记得吗，那个为朱尼厄斯带来不少麻烦的埃及产怪物）的深池，或者将冥后花园中的植物种子“无意”地落进某人敞开的袍子里……所以说，无论是扭曲的五官，碎裂的血rou，还是刺耳的尖叫，绝望的诅咒对于这个年轻的人类来说实在是个非常乏味的东西。 但是小龙的问题，让他灵敏纤细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搭到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线上。 试想一下，残酷的角斗结束了，唯一存活的奴隶向观众注目致意，而后……突然地，场上多了两大锅冒着蒸汽，翻滚着的沸水，唯一的生还者左右开弓，抓起两具尸体，放在水里抄了一抄，马上拎起来，趁热拔去衣物与毛发，（还仔细地看看腋下拔干净了没），之后，不幸的死者碰地被扔在一个木质的台板上，身上白白的——他活着的同伴抓起一把大刀，就是厨子最喜欢的那种，笨重无比的，有着厚厚油光的砍刀，开始按照头，脖子，胸，腿……的循序分割，而场外的烤rou者以及小贩们准备着烤rou签与调料，观众们则在空气中飘散着烤rou香味时开始感觉再一次的饥肠辘辘…… “哦，该死的……”无意间将角斗场与厨房等同起来的汨罗呻吟了一声，痛苦地倒在座位上，强烈的违和感已经让他无力去分析其中的详细成分，但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强烈排斥感的莫过于——他才不要吃硬梆梆的男人！当然……女人也不要！孩子也不要！他又不是弥诺陶斯！（克里特岛王后与神牛的私生子，半人半牛，每年要吃七对童男童女）。 小龙好奇地细细端详拉金的脸庞，突然觉得他有点像父王麾下的皋青——也就是大蟹将军，呃，就是那个脸青青的高壮将军，每次敖缡儿钻到他的甲壳中玩耍的时候，他就会这样，身体僵直，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奇怪为何以前都没发现过呢？ “敖缡儿，人类的‘吃’，有时并不仅仅是张开嘴巴，吞进肚子的那样简单的。” 为两个显然还不够道行的恶人解围的是小龙的兄长，虽然洛基扬起的唇角说明他现在的心情正好与拉金与汨罗正为一个鲜明的对比，但两人还是由衷地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罗马举世皆敌。“ 洛基向下一指，新的角斗者正在出场，看来他很有名，全场欢声雷动。 “所以也只有罗马会有这样的赛事罢……”低垂下沾染了些许血色的眼眉，成为好杀者代称的龙子微笑着道：“想必倡议者必是要令罗马人多多地看看这些奴隶，这些曾经的贵族，将军，王侯……曾何几时，他们也和现在的罗马人一样，坐在高高的座位上，肆意决断他人的生死呢。” 他看看小龙迷惑的眼睛，轻轻抓一抓她晶莹如玉的小角，那日醒来，这里尖锐了不少。 “如三九天饮冰酪，初始甜润，入喉刺骨，这惨状，可当真令人警醒的恨。” 又默默传音道： 也难怪这罗马军力近千年来竟可长盛不衰，这些几乎每一月，每一周都在罗马人眼前轰轰烈烈上演的血腥“戏剧”可比什么威胁利诱来的好来的妙，只要看过那些从角斗场大门被抬出来的残缺尸体，战场上那个将士敢不用命？罗马若倾，这些拍掌欢呼者的下场，只怕要比现在的这些奴隶还要糟糕的多呢！ 小龙长长深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悟，正苦苦思索间，又听得人们嘘声大作。 原来前一次厮杀已经结束，角斗场底层的金属闸门缓缓打开，竟然从中走出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人，他披着黑色的粗布斗篷，赤着双足，手无寸铁，而他对面的闸门打开后，缓缓踱出的，却是一头半人半兽怪，身躯足有年轻人类的两三倍之大，大鼻翻起，厚唇中暴突，向上弯曲的獠牙如匕首般烁烁生光，浑身上下披满沾满松脂的毛发，双手双脚如鹰爪，前端的指甲有普通人前臂那样长，且呈现一个流线型的弯角，末端收成一个尖锐的钩子，看来只要一下，就可以将这个对手扫成两半。 难怪观众们会发出嘘声，结果一目了然的角斗实在太无聊了。 年轻人掩藏在带帽斗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火光，吟诵般地低喊道：“埃尔！” 埃尔原生于波斯的沼泽深处，很少出现在人类的眼前，除非是闻见了它最喜欢的气味——新生婴儿的鲜血，它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未满一个月的新生婴儿。所以利欲熏心的奴隶商人们就常以此为饵引诱埃尔入套……每抓住一个健壮敏捷的“埃尔”，就代表着有三个，五个，甚至更多个可怜的婴儿惨死在污泥浊水或怪物肚腹里！ 与此同时，被人们的嘘声吸引了目光的敖缡儿亦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拉尔弗！” （待续） 下集不预告了，明天休息，再写……喵喵的，工作还得带回家做，没加班工资……还用偶私人电脑，私人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