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巨 龙
看哪，这就是我们的城！永恒的城！光辉的城！——古罗马未名 就像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那样，罗马城对于庞贝来说并不是很远，尤其在洛基并没有选择那条弯曲而安全（只是对于普通人类而言）的道路的时候，由于精灵们的沉默不作为以及另外一个不可言喻的理由，逐渐平静甚至无限接近于无聊程度的旅程大大减少了洛基等人（或许）胡作非为的兴致，一行人的速度骤然间快了很多，当然，这只是指精灵们的速度，因为假如采用御风之术的话，这些路途也不过是一弹指的工夫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无论是落霓还是洛基，似乎都没有什么兴趣将这过短的旅程直接结束的意思。 欧若拉的裙裾在天空的一侧散开，旖ni的粉红色侵染着铅蓝的云层，它们的边缘呈现出绮丽的金黄色光晕，白昼的光与夜晚的光在此时交战，令人世间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唯有眼前的东西是清晰无比的。 白银颜色的长发在拉金的身前被冰冷而激烈的风裹挟着向身侧展开又收拢，交织出就连古老的迈俄尼亚国染匠的女儿（她因擅长织锦而遭雅典娜嫉妒，被雅典娜变成蜘蛛）也无法复制出来的精美图案；年长而一贯沉稳的术士一边默默地压制着自己想要狠狠一把将那些有着生命的银丝抓在手里的冲动，一边深深地呼吸着。 在森林的边缘，是个巨大的悬崖，向前猛然突出，形成了一个鹰嘴的形状，绿色在鸟喙末端消失，下方则是黄色的岩石依照一定的规律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一直延伸到杏色的坡地，坡地与天空交界的地方，隐约可以见到起伏不定的丘陵。 汨罗眯起了眼睛，距离庞培的覆灭似乎已经过了很多天……森林里遮天蔽日的荫盖令人难以确定时间，不过一出来就可以看见欧若拉的倩影真是令人感觉愉快。 “罗马七座山丘位於罗马心藏地带台伯河东侧。其为罗马建城之初的重要宗教与政治中心，当时的七座山分别为凯马路斯(Cermalus)、契斯庇乌斯(Cispius)、法古塔尔(**utal)、奥庇乌斯(Oppius)、帕拉蒂尼(Palatium)、苏古沙(Sucusa)与威利亚(Velia)；最初是由罗慕路斯(Romulus)於帕拉蒂尼山(CollisPalatinu‘)上兴建。” 眺望着远方，同样感觉不错的拉金慢慢地一个一个说出那些丘陵的名字，它们环抱着罗马城的市场与法庭，会议厅以及其他公共场所，人类居住在丘陵的中部。 “而您们的远亲，就居住在这七座丘陵的顶端，他们呼吸着火焰，吞噬着硫磺，周身皮肤如同黄金，白银，红铜，青铜与黑铁，寻常的刀枪与诅咒无法伤害它们……罗马人供奉他们如同供奉神明，这是罗慕路斯与巨龙定下的协议。八百年前，罗马国王努米托雷被其胞弟阿姆利奥篡位驱逐，其子被杀死，女儿西尔维娅与战神马尔斯结合，生下孪生兄弟罗慕路斯和雷莫。阿姆利奥把这两个孪生婴儿抛入台伯河。落水婴儿幸遇一只母狼用奶汁哺喂成活，后被一猎人养育成人。两兄弟长大后，借助这巨龙的力量，杀死了阿姆利奥，并迎回外祖父努米托雷，重登王位。努米托雷把台伯河畔的7座山丘赠给他们建新都。而为了酬谢巨龙，在罗慕路斯成为罗马的王之后，就将这七座丘陵的顶端赠送给巨龙作为他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同时，巨龙也守护着罗马，为它防备着敌人的暗枪明刀，虽然需要每年七百斗的黄金来作为酬劳。” 洛基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挑眉，难怪老父亲称这些西方远亲为“大而无当”，要助那对兄弟成事也就罢了，又怎地去贪图人类的土地与黄金，竟弄得自己犹如被罗马王驱使的牛马一般！何况过亲近于狎，与人类厮混在一处，又怎能立威？只怕时间久了，整个族群也要如同这些精灵一般，凋敝的不成样子…… 思及至此又是一笑，想什么也是无用，无论如何还是先看一看的好！ 风势忽地愈加狂暴，脚下地面颤抖，汨罗立足不稳，摇晃间被人一手抓住手臂，抬头一看正是惊虹，只见她双眼灿若启明星，笑意盈盈，那份熟悉感令他突生寒意；他立刻看向身侧的拉金，只见师尊却是被落霓捉着，一派安然，看到他惊惶四顾，便送来一个安慰笑容。 洛基立在悬崖顶端，缓缓伸开手臂，整个身躯骤然明亮令人不敢直视，他昂首长啸，山鸣谷应，无数斗大碎石随着坍塌的悬崖飞飞滚滚向下崩落。 原先坐在哥哥头顶大张着嘴巴打哈欠的小龙亦随之呼啸，她声线纤细，却不曾被洛基的长啸湮没，只听得啸声相合相应，直达九重，风声随之扶摇直上——正是龙性使然，所谓“呼风唤雨”是也！ 汨罗等人可不知道这个，他们只觉得衣服一紧，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身在半空，耳边风声激烈，脚下景物小的犹如画卷。 “虽然已经看到过一次，可是我依然要说……奥林匹斯的众神哪！” 庞大的白龙浮现在拉金与汨罗的眼前，比起上次湖中现身来说，更近的距离并没能让人觉得亲近，反而增大了无形的压迫感，令得两个术士难以呼吸，双目刺痛，但那份强悍与美丽，却让他们觉得就此失明也是值得的。 龙形的洛基回过头来，看向那两只顽固的牛皮糖，微微一笑——那，我们前面已经说过，龙族的微笑只会显露出更多的利齿——但是某人也很爱开些恶劣的小玩笑，他说：“好啦，我等前去拜访远亲，就不劳两位相送了，落霓与惊虹会送你们回罗马城，请勿担忧。” 巨龙声音高亢清远，拉金却还是听出了其中隐约的一丝笑意，他无可奈何地行礼，姿态依然优雅从容：“那么，尊敬的巨龙，我将在罗马城的宅第中等待您们的归来。” “愿我神墨丘利时时与您相偕而行。”这是墨丘利的信徒汨罗送上的祝福，却令洛基有点无言以对的意思，虽然墨丘利在此处为商业与旅人之神，但他留给洛基的印象就是一个爱饮酒的小孩子，实在……不甚可靠，要他来和自己一起行走，真不知是谁保佑谁。 坐在哥哥双角之间的小龙有礼貌地弯了弯身。 “那么，再会了！诸位。” 巨龙无声无息腾空而起，白色玉石般长大身躯渐渐隐入了翻滚的云雾间，终于不见。 “啊，我说……” 惊虹眉眼弯弯，开心道：“汨罗先声，您一定很急着回罗马吧，想想也是，那一位还在等着呢。” “我……我不急。” 不祥的预感让汨罗一口否定了惊虹的猜测。 可惜否定无用，惊虹嘿嘿狂笑，一把提起年轻的罗马贵族，在落霓拉金的眼前一晃，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 好像有听见可怜学生的惨叫……拉金的身体不禁略微有些僵硬。 落霓温婉地点了点头，“请不用紧张，拉金先生，我们可以慢慢走。” 啊，当然。即便借助神力，身在空中也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能够领略一下在虚空如同常人在地面上那样肆意游走的美妙感觉确实是拉金不愿推却的事情，不过，稳重的术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那位姿态曼妙，姿容秀丽的同行者。 从这里，到罗马城的中心还是有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