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应许（十）
依照不多地记载来看，亚特兰蒂斯是众多的小型岛链围绕着一个大型圆形的岛屿组成的同心圆结构，中心的岛屿是最为防守严密而金碧辉煌的，亚特兰蒂斯人建造了金字塔形的建筑，还有巍峨壮观的神殿，人们搭乘着奇妙的飞行器到处飞来飞去，无数的魔像温顺地承担了所有的工作……无数罗马，希腊甚至埃及的学者都曾经深深地为那些只字片语描绘的美好生活而心驰神醉。 朱尼厄斯所见到的大陆是完全不同，暂时不去提到面积的差异——整片大陆好象，也确实没有人类涉足其中，它完美地保持了原有的状态。温暖的光照下，浩淼的海面上水雾蒸腾，水汽凝聚成雨，重新回到地面与海洋，落在地面上的，被植物吸收，或者直接渗入泥土，在黑暗的地下重新汇聚成细流，向低凹处奔流而下，在地面的缝隙间露出透明的身影，这些经过了沙砾过滤的无数明流，暗流，总是清澈，甘甜，丰沛的，它是所有植物以及从昆虫到精灵，几乎所有生物的主要水源；而几乎覆盖了整个尖塔形大陆中部的植被之中，无论是有害的，无害的，美丽的，丑陋的，都按照自己的习性自由自在地，从容地，顽强地生长着，繁衍着，没有什么人会因为某种果实的美味去特意多加种植，也没有什么人会因为某种藤蔓有着剧毒而将它完全铲除，地面上厚厚的堆积着腐朽涣散的枝叶逐渐形成的沃土，纠缠在一起的树根，地面藤蔓中不时地冒出雪白的蘑菇；假如一颗巨型的树木因为各种奇妙的原因而倒塌，死亡，在周围的子孙没有完全侵占它的领域之前，毛茸茸的细草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生长了出来，黄绿色的，竭力迎接着丰富的光照与水分，几天里，黄绿色转为深绿色，各种温和，甜美，纯洁，妖艳的花朵竞相盛放，这种华丽的美景会一直持续到冬天，或者生长迅速的树木再次占领这片空地为止。 在森林的边缘，是和缓的坡地，除了连绵的碧草繁花之外，别无他物，而它的边缘，是更为广阔的沙地，银白色的细沙占领着绝大部分的海陆线，只有很少一部分被青黑的岩壁悬崖所取代，祖母绿色的海水有规律的，不断地冲上陆地，在到足以没顶的深度之前，都还是清澈见底——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朱尼厄斯与惊虹就降落在海边，朱尼厄斯一大半身躯都浸没在海水里，虚弱的身体没能经受得住海浪的拍击，虽然惊虹在他溺死之前再一次把他抓了出来，但朱尼厄斯还是喝了好几口海水——十分新鲜，当然还是苦的。 “在这里等我。”惊虹吩咐道。 朱尼厄斯很乖地点头，然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临时栖身所——一个孤零零竖立在海边的贝壳，它大得像一个棚屋，背脊向上，可怜的客人正好可以坐在里面，在惊虹没有回来之前欣赏一下贝壳内部的光华纹路，很快，他又将视线转向了海面。 这里的海面并不是单调的碧色，星罗棋布的大小岛屿犹如珍珠一样点缀在温暖适宜的浅海，上面覆盖着白沙，高大的喜热乔木迎着海风展开犹如旗帜的阔叶，人鱼在它们的荫蔽下休息或者轻声歌唱……朱尼厄斯的眼睛眨了一眨，单是他看到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十年前拉金估计的最大数值了，看来，这里还真是人鱼们的乐园。希望一向人丁单薄的精灵不要也有着这样的繁殖热情，不然的话，作为曾经的奴隶商人打手身份的朱尼厄斯，恐怕要继续他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瓜娃子，又打啥子鬼主意？” 突然出现的惊虹没能吓住朱尼厄斯，他作为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不知道直接间接杀死了多少异族或者同类的凶手，无比纯良地看着抱着手臂冷笑的白玉人偶，：“我饿了。” 惊虹怀疑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自己亲手带回来的是怎样的一件东西，最后她决定将朱尼厄斯交给更擅长处理这类人的落霓——落霓笑吟吟地跟在惊虹后面，惊虹面冷心热，她当然知道，这小孩子的些许心思，她也知道，不过，看在他对惊虹却是真心实意的份儿上，且饶他一次，反正在这里，纵然是那奥林匹斯的众神之父，也难讨得了好去。 敖缡儿在这个位面制定的规则很简单：“无我不喜。” 就是说，没有我不喜欢的东西可以存在在这个位面上，所以即便是奥林匹斯神可以寻找并且突破结界，首先要先面对的就是整个位面的力量——不同于小龙创造的最初的存在，现在支持着位面的还有着人鱼与精灵，这两个思想纯粹，感情强烈的种族，他们如同无根的浮萍，千年漂流，人类日以继夜，永不停止的追捕与蹂躏……曾经的故土已经不可追溯，新的神祗掌握着的广大地域中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家园。 人鱼与精灵在起初甚至无法相信这是不属于任何一个奥林匹斯神祗的地方，他们虽然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还是迁移到了这里，但依然无法平静，他们甚至躲藏起来——直到人鱼试探性地建造了献给翡翠色巨龙的神殿，神殿的大门上铭刻巨龙的神名，巨龙有着自己的祭司，他们赞美她，祭拜她……海水，沙地，草坡，森林，阳光，空气都一如往常，没有一个奥林匹斯的神祗前来驱赶他们……而且，在悄悄地搜寻了大半个陆地与海洋后，人鱼与精灵没有发现一个人类——他们终于安心了，没有一个奥林匹斯的神祗会放弃人类，人类的信仰虽然不够坚定，但总是有着可观的数量，非人类的信仰虽然鉴定，但相比之下太少太少，可以说是海洋里的一勺水，或者海滩上的一粒沙，何况，他们并不愿意向曾经的敌人献上忠诚。 但这种纯粹的信仰之力却因为他的无瑕可以促成最坚实的盾牌或者最尖锐的矛，尤其是在精灵，人鱼不无惊喜地发现，这里不是新的——而是他们经过千年的血脉传承牢牢在心脏与大脑中刻印，留存下来的印记——故地的所有都在这里重现，精灵的母树，月泉，琥珀湖，人鱼的白银谷，珍珠岛，它们安安静静地守在记忆中的地方，等待着千年之后信徒的回归。 第二年，精灵在人鱼之后，也造起了参天神殿，无数的藤蔓在精灵的催生下包围着母树生长，再生长，精灵美妙的歌声为它提供所有的需求，这样的景象昼夜不停，持续了一年，与人鱼的白银神殿等高的翡翠神殿建成，它每一个细微的地方都充满勃勃生机，即便是在冬天，它也一样青翠欲滴，神殿里，藤蔓组成阶梯，墙壁，挂毯，可以随着进入者不同的体型与力量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敖缡儿很喜欢这里，经常在神殿最上方为它预留的房间里休息，玩耍。 而白银神殿最高的房间里，堆积着敖缡儿自来西方后搜集的所有珠宝黄金，在这里，敖缡儿可以随便玩赏自己的收藏而不必担忧珠宝的重量与质地会影响到神殿的生态——白银神殿是人鱼从白银谷，一个深深地，栖息着无数白银蝶贝，它们喜爱的食物是银矿石，贝壳是椭圆的，略微有些弧度的薄片，人鱼们忙忙碌碌地搜集那些空下的白银贝壳，一片片地送到神殿的所在位置，这些薄片在不知经过什么手段处理之后，成为神殿的墙壁，它们在海水里犹如凝固的月光，而在阳光里犹如不化的冰雪，而且里面巧妙留下的空隙，在海风以及海面下的暗流穿过时，会发出悦耳的啸声——这些都是曾经奉献给北方神祗的，现在奉献给他们新的保护者，却是更加的精致，完美。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感激。 即便这些生物都不是人类。 敖缡儿简单地将这两座神殿命名为青塔与白塔，不过更多的时间，她和自己的洛基哥哥住在两座浮空的岛屿——那是为巨龙准备的龙岛，或者最深的海底——人鱼也无法接近的地方，海底是比南海水晶宫更为奢华旷阔的宫殿群，所有的建筑通体都是青色的琉璃，当它不曾燃起灯火时，几乎是溶合在静谧无声的深海中的。 洛基多半时间都陪伴着敖缡儿，不过有的时候也会和精灵爱西司在一起，她已经是精灵的大祭司了，在迁移中，原先的大祭司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到了这里之后，就在无法承担起大祭司的职责了，她将自己的位置交给爱西司，然后回归月泉，成为母树上新的果实。精灵们依然对洛基有着小小的畏惧，洛基经常可以看到浅色的影子在自己的身前身后闪动，就是不见精灵，除了爱西司，靠近洛基的只有寥寥几个精灵中的强者……敖缡儿却很受精灵们的欢迎，新生的小精灵最喜欢她身体中如意珠散发出的甜蜜香味，成年精灵则是感受到了那份与母树相近的平和力量，人形的小龙经常和精灵们一起在森林中疾驰，欢呼，寻找甜美的果实，练习箭术，累了就一起在树藤绞缠成的吊床上睡觉——几个窝在一起，好像一窝毛茸茸的小兽。 海里的人鱼也同样喜欢敖缡儿，青色的巨龙给予了他们太多无法想象的东西。不过本性剽悍的男性人鱼却更加愿意随着龙子一起巡游，他们吹响号角，在海面翻腾起雪白的浪涛，紧紧跟随着暗色的海水里那一抹亮色……龙子并不会因为这些自作多情的家伙而放慢巡游的速度，而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强硬特质的人鱼却显然有着与表象截然不同的执拗性格，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洛基很有些惊讶的发现，有几条小鱼居然已经可以在自己保持着寻常速度时勉强跟上了。 心中暗暗叹了一声，因为迪迪丝的缘故对人鱼总是有些不无不可的洛基叫出了“驳”和“钦丕”，终于被主人放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一鸟一马欢腾不已，直到被龙子一手一个按进海底熔岩缝隙才总算安静下来——龙子要他们去细细修整一下那些人鱼——速度不行，力量不行，不识阵法，不通智谋，只凭个人骁勇，龙子何时有着这样无能的追随者了？ 两大凶兽诺诺遵命去了，怎样折腾那些小鱼我们暂且不去细讲了罢……嗯，还是回到朱尼厄斯这里来。 朱尼厄斯当然不会知道得那么详细，他被带到白银神殿之前，还以为它是天然的造物。在这里，自有惊虹招待他用餐，沐浴，休息——敖缡儿，洛基巡游去了，明日就回来。 不回来也不要紧，只要惊虹在就可以。朱尼厄斯在心里想，纠缠惊虹未遂，带着一个黑眼圈睡了从所未有的一个好觉。 第二天的拂晓，朱尼厄斯悬空坐在白银神殿的一处扶栏上，一边由衷地赞叹着小龙的力量，一边欣赏着眼前美丽的景色，突然一阵狂风，险些将他从栏杆上掀下去。 凭借着自己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臂力与反应力才堪堪定住身形的朱尼厄斯，俯瞰着下方看似温柔，实际上因为可怕的高度而和铁板无异的粼粼碧水，不由得诅咒起自己的莽撞，他连忙后退，却不幸地在一座突然生出的墙壁上撞痛了后脑。 他敏捷地向一侧滑行出一段不小的距离，脱离出同时出现的阴影范围，然后抬起头——一只巨大的黑龙正冷冷地盯着他。 “众神在上。”朱尼厄斯茫然地道：“你晒得好黑，洛基。” （待续） 因为感觉不好分开，两章并在一起。 最近有点忙，评论回复会慢一些，但是我还是会恢复的哦。尤其是几位大人对于尼禄地看法，真得很让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