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父子县城行
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王建国就带着铁蛋儿骑上家里也是清河沟村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往县城赶去。说起这辆自行车还是王老爹未退下回家的时候骑的，在王家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平时保养得很好，到现在也是看着有六七成新的，算是家里特殊的一员。 虽然天气逐渐转入秋天，可秋老虎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白天的气温仍然有些高，仍只有早晚的时候凉快些。父子两一路上迎着晨风，都安静沉默着，只是一味的赶路。 “爹……”也许是忍受不住一路上父亲那低沉的气压，坐在车后座的铁蛋儿轻声对着王建国的后背喊了声。 “嗯” “爹，我”抿了抿嘴，铁蛋儿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认错，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难道是因为追求自己的理想就是错的？那爹平时说男人需要有追求的话又如何解释？想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错，可对上自家老子的气场，他那点点勇气又被虐得渣渣都不剩，所以，一时他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 “爹，我，我，今天咱们去县城干什么？”想了半天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铁蛋儿终于想起来问问他们今天去往县城的目的。 昨天晚上他把赵翠莲那女人赶出去后不久爹就进屋，他原以为他老子是因为他对后妈的不尊重来收拾他的，结果他忐忑着等他老子的拳头时只听见他爹交代他第二天早起去县城就离开了。所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去县城干啥。虽然他是王家唯一的男孩，又15岁了，平时都能跟着大人出门，可县城还真没有去过几次，尤其是又是在他“犯错”的时候。 “去看看你郭爷爷。”王建国大概能明白一点铁蛋儿心里的纠结，不过他现在不想为他解释什么，头也没回的继续卖力踩着自行车。清河沟村离县城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不骑快点，他担心赶不上郭老爷子的批斗大会。 “哦”听着自家老子的解释，铁蛋儿心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浓厚了。他爹口中的郭爷爷他知道，是爷爷的老战友，以前还时不时的下乡来家里玩，可也有两年多未曾到家里来了。怎么这么突然要去看望那位了？难道郭爷爷生病了？也是，那郭爷爷可比爷爷年龄大一些，也没有爷爷身体好，而且郭爷爷对自己也好，他老人家生病了自己和爹去看看也应该。自认为想通的铁蛋儿也就不再纠结了，专心的坐在后座，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建国不知道铁蛋儿是怎么想的，不然的话肯定要嘲笑铁蛋儿的天真。铁蛋儿也不想想，对于王家来说，铁蛋儿现在属于犯错阶段，就算是要出门看望生病的老人，又怎么会带上他，要带也是带翠莲这个新媳妇儿啊。孩砸啊，单纯啊！ 紧赶慢赶父子两终于在九点过的时候赶到了县城，在一条弄堂内左拐右拐后，自行车在一处黑漆漆的大门处停了下来。铁蛋儿倒是自觉，自行车一停下，他就赶紧跳下来，帮着他爹把绑在前面横架上的口袋接下来。 王建国见铁蛋儿自觉，严肃了一路的脸色终于缓和了点，让铁蛋儿提着东西看着车后，他才上前走到大门处敲门。 “谁，谁啊？”敲了好几声才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王建国，清河沟村来的。”听见那颤抖的声音，王建国不禁皱了皱眉头。 “青，清河沟，是王二哥，是王二哥来了？”里面的人听着王建国的自报家门后，一阵迟疑，然后才是惊喜般的打开了大门。 “真的，真的是王二哥啊。呜呜呜……王二哥来了。”20岁的郭红军打开门一看真是他认识的清河沟村的王家二哥，他一把抓住王建国的手，死死的抓住，好似那只手是他的救命稻草般。 “红军，谁来了？”不等郭红军激动完，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婶儿，是我，王家二小子。”看着郭红军那激动的样子，王建国也没让他说，就自己冲后面的来人说道。 “王家二小子？建国？进来，赶紧的进来，红军，你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你王二哥进来。”后面的人一听到王建国的声音也激动起来，急忙走出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头发都花白了，脸色也不好，很苍白，眼睛也红肿着。这是郭红军的母亲，李美云。郭母虽然情绪也激动，不过老底老练些，比只有20岁，还显得很青涩的郭红军稳重得多。见着果然是王启发家的二小子，急忙把人往屋里让。 “对对，二哥，二哥，进屋，进屋。”郭红军也发现自己粗心，怎么把人堵在门口呢，自己光顾着激动了。 “不急，铁蛋儿，你把东西先提进去，我把车推进来。”见两人都能冷静些了，王建国才让铁蛋儿提着东西进屋，自己回身去推自行车。 “铁蛋儿也来啦？来了好，来了好，红军帮铁蛋儿提东西。铁蛋儿，来奶奶看看，奶奶都有几年没见过铁蛋儿了，都长这么高了，成大人了。”郭母这才看到还有提着东西的贴的铁蛋儿，急忙上前让小儿子郭红军接过东西，自己一手拉住铁蛋儿看。 “郭奶奶，红军叔”进了大门，铁蛋儿礼貌的向两位长辈打招呼，然后随着郭母的意跟着她进了里屋。 “铁蛋儿，来喝水，加了糖的，赶紧喝，赶这么远的路渴了吧。建国，来，你也坐，喝口水。”别看郭母已经六十多岁了，做起事情来可不输年轻人的麻利。拿出两个碗，放些白糖，倒大半碗的白开水进碗，然后端给铁蛋儿父子两。 “婶儿，您别忙活了，坐下歇歇，我们也不累，咱们先说正事要紧。”王建国两手接过碗，意思意思的喝了口，然后才坐下，开口直奔今天来的主题。 “哎，建国，你是为了我家老头子的事情来的吧？呜呜……造孽哟，老头子都七十多的人，那帮子天杀的，咋这么狠心啊要折腾他。”得到王建国的点头后，一直强撑着的郭母才崩溃似的哭出来。 “婶儿，您先别哭，给我说说，郭叔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那些人抓去的？”王建国耐心的安抚着情绪崩溃的老人家，但是他也怕让郭母继续哭下去，耽误去看郭老爷子的时间不说，也怕郭母哭出啥好歹来。 “怪我，都怪我，呜呜呜……要不是我，爹，爹也会被那帮龟孙子抓走。”听到王建国的问话，再看看伤心不已的老母，郭红军蹲在地上，双头抱着头，还时不时的往自己的头上打去。 “红军，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是想让娘死么？”看到儿子自责、痛苦的样子，郭母也顾不得自己伤心了，她急忙站起来跑到郭红军面前一把抱住他。 “娘。娘，是儿子不孝，是儿子对不起爹啊。爹要是有个好歹，我，我也不活了，我去找那帮龟孙拼命去。”郭红军反手抱着自己的娘痛哭。 “红军，婶儿，你们都冷静冷静，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们先告诉我，郭叔到底是因为什么？”母子俩相互抱着痛哭，让王建国的心里很不好受，眼眶酸得紧。可，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王建国见两人依然顾我的哭泣，不得不对铁蛋儿使了个眼色，意思让铁蛋儿上。 而铁蛋儿也不愧他爹的交付，几步走上前去，把郭母扶起来，一边扶，一边给郭母顺着气，还不停的喊着“郭奶奶”的。终于让郭母和郭红军分开，也让他们意识到还有王建国父子两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