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十几年前的那场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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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清欢一路上沉默寡言的想着如何增货源的问题,看着喜冰欢眼里,却以为她是为了心烦杨宇全的事,只是碍于喜守业在场,只好耐着子,而喜洁欢,此番青石镇之行也终于见识到了两个meimei惹麻烦的本事,心里暗暗想着等回了家得好好与两个meimei好好说道说道,现在大姐去进学了,她便应该负起教导两个meimei的责任,却忘记了自己也只不过是沾了比两人多一瞬出娘胎罢了。 当然了,喜清欢和喜冰欢两个人还是很在意两位jiejie的意见的。 三姐妹各有心事,可姐妹们的爹喜守业此时却有些兴奋,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想到过改变,不过,自家经历过那样的磨难,纵然是当时还年少的他也不得不心生畏惧,这些年更是以喜庆靖的意见为意见,不是没想过振兴喜家,可是每每想摆脱困难又思及曝露份可能惹来的麻烦,他于睡梦中也会冷汗淋漓。 可现在,喜庆靖已经默许了小女儿做生意,实际上便是想通了其中关节想要改变自家的现状了,这对于有四个女儿的喜守业来说,无疑是吃了兴奋药物那般,当爹的,自然最希望自家女儿能寻个好人家,他是从高门大院里出来的,虽是男子却也深知一份嫁妆代表的是一个女子如何的底气,底气足了,自然就不会被人小觑了。 今天这一天下来,喜守业的信心也被勾了起来,小女儿再有天份,可对有些事,终究还是孩子,那些事自然得由他和喜世廉去做,喜世廉管着铺子,那么。其他的细节便该由他来负责,四喜斋一开,他们走到台前,自然不能像小四那样谎称姓秦,自家的姓被曝露那是迟早的事儿,还不如坦坦然然的,然后给自家弄个合理的份来。 回到家里,午饭还没有好,喜清欢便去寻了鱼网和长筒网提溜着跑去了海边,想要找两个meimei谈谈的喜洁欢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找着。喜冰欢倒是反应快,跟着就出来了。 “小四,你是不是在烦恼那小子的事?”喜冰欢开口直问。 “哪个小子?”喜清欢被她一问。忍不住反思她刚刚在想哪个小子了吗? “那你一路回来都不说话,不是在想怎么对付镇上那坏小子吗?”喜冰欢也疑惑了,怎么看小四的反应不像在想那坏小子的事啊,难道是她想错了? “三姐,你想什么呢?那小子和我击掌为盟。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了。”喜清欢失笑,她才没空想他呢。 “那你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做什么?”喜冰欢白了一眼,不是就好,她还以为小四有什么为难的事又不方便和大家说呢,不过,井水不犯河水的什么击掌盟约又不是她击的。跟她没可关系,嘿嘿。 “今天生意这么好,我有点儿担心我们家鱼接不上卖的。”喜清欢解释了一下。白了她一眼,直接把手上的鱼网往喜冰欢手里一塞,“重死了,也不帮我拿一下,尽想什么小子去了?” “胡说什么呢。我还不是担心你受人欺负?”喜冰欢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理了理被塞的有些乱的鱼网。 到了海边。海水还没涨,有许多人提着竹篓拿着小锄头在海滩上翻找,只是,看了一圈,并没有柳来福的影子,也没瞧见竹排,想来是撑着竹排去了渠港,这段子,小柳村的乡亲们几乎把整个海边翻了一遍,柳来福自从放出消息后,便没有在这一带再凿贝壳,而是撑着竹排去了附近的村子,几天的功夫,果然也掀起了一阵捡贝壳的潮,而柳来福也是每出去一趟,载回来一竹排的贝壳,颇令小柳村的村民眼。 “三三,小四,干嘛去呢?”村民们都知道,喜家往外跑的只有三三和小四,像老大老二那样的子,一年也难得看她们出来几趟,所以,一看到她们俩同时出现,猜都不用猜两个谁是谁了。 “来看看。”喜清欢笑笑,没有掩饰手里的长筒网,以前不为人知还能藏着掩着,可现在,除非她不用,否则的话,哪里能藏得住?隐隐约约的,她还希望村里能有人胆大一些,跟着她一起网鱼,到时候,她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出来了,坐家里收就是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海难,已经吓破了这些老实村民们的胆,一夜之间,出了几十个寡妇啊,这样的惨事,谁还敢出去?他们宁愿过得艰难也不愿意再失去亲人了。 喜清欢姐妹俩没有像他们那样直接脱鞋涉到海滩泥里,顺着礁石一路到了石壁那儿,站到了沙滩上,脚下的沙滩有些松软,显然也被翻过了。 “小四,在这儿做什么?”喜冰欢没有多想什么,看到喜清欢往水边走,也跟了上去,“你要网鱼吗?我们都没带木桶,网了往哪儿放呢?” 喜清欢这才想起来,自己疏忽了,可是,来都来了。 “先试试这水里有什么。”喜清欢把长筒网的一头使力的甩了出去,长筒网缓缓的沉了下去,从这儿和柳来福的网隔得有些距离,自然不会影响多少,喜清欢瞄了那边一眼,拉着麻绳往最近的礁石走去,她并不担心有人动了这网,反正,她也没抱多少希望网到多少鱼,只是想看看这浅海水里有什么。 系好了麻绳,又快步来到海边,拿起了另一个网,这时,附近翻找贝壳的村民们都好奇的停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往这边看来,喜清欢也随他们看,她本就是抱了希望他们能学着网鱼的心思,自然是大大方方的由着他们看了。 理了理鱼网,喜清欢站在离长筒网有些距离的水边,很随意的把鱼网抛了出去,鱼网瞬间张开如同一朵刹那绽放的大花朵落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涟漪。 不远处,村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小四,你如今怎么不瞒着了他们了?”喜冰欢瞄了他们一眼。带着笑意问道,一开始,小四可宝贝这些网了,可现在怎么反其道而行了呢。 “我觉得吧,都是一个村子的人,爷爷也说了要报恩是不是?要是他们能学,我也不介意了。”喜清欢嘿嘿笑着,手上缓缓的收着麻绳。 “这话,骗骗外人还行。”喜冰欢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再次瞟了村民们一眼。笑道,“就你这几斤几两,还想骗我啊?” “三姐。你不觉得挖贝壳是个好主意吗?一举数得的好事。”帮了村民就算是报恩,自己家的生意又不耽搁,一举数得的事。 “你是想……收鱼?”喜冰欢不是笨人,平里也只不过不想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事,这时听喜清欢一说。马上领会到了。 “知我者,三姐也。”喜清欢笑嘻嘻的掉了个书袋,手上的网也提了上来。 网里,只有少数的东西,喜清欢犯懒,翻着网便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了沙滩上。离了水,她根本不怕这些东西会跑。 可是,网刚刚拿开。还真出来会跑的,喜冰欢猝不及防的站着,脚上便飞快的爬过了一只东西,瞬间钻回了水里,吓得她连连退了几步。 “哈哈~”喜清欢也是一惊。不过她很快就看清楚了那是只不大的梭子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喜冰欢如此“英勇”的表。不由大笑出声,指着喜冰欢说道,“三姐,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 “去去去,谁怕了?我是没注意。”喜冰欢被她笑得脸一红,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底气不足的辩了一句。 “哈哈~~三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喜清欢笑的越欢了,当然了,那逃跑的梭子蟹和沙滩上这些东西也占了主因,才让她心这么舒畅,便拿着喜冰欢打趣。 “你还笑?再笑都跑光了。”喜冰欢佯怒,指着沙滩上蹦跳的鱼虾说道。 喜清欢这才收敛了些,忍着笑意蹲了过去。 不远处,已经有人好奇的往这边走来,有了一个带头,后面便跟了几个,渐渐的越发多了起来。 “这是什么鱼?”喜冰欢动了动鱼问道。 “黄花鱼。”喜清欢的笑意渐深,脑子里已经在开始想黄花鱼的各种制法了,黄鱼制成的鱼鲞那可是美味呢,这种鱼虽然小了些,不过,小也有小的吃法,大有大的做法,无论是哪一种,她觉得,肯定会有极好的市场。 而且,现在海路不通,单靠人力把鱼鲜翻山越岭的挑到青石镇,到底是太过辛苦,不如趁着现在晒起来存着,或卖或等以后船弄起来再运过去,都是极好的。 “三三,小四,这鱼虾都是怎么弄的?”先靠过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就在柳老村长边上,似乎和柳老村长是一支的,与喜庆靖也熟悉,所以,说话语气便显得亲切了些,看着在沙滩上蹦哒的鱼虾,不由心疼的说道,“怎么不捡起来呢?这样蹦几下该坏了。” 说罢看了看喜清欢姐妹俩,明白了:“你们没带盛的东西?” “阿元爷爷好,我们出来忘带了。”在外人面前,喜冰欢当然要帮喜清欢打掩护,笑着向来人问好。 “俩孩子,粗心了。”柳阿元埋怨似的说了一句,拿下自己腰间绑的小竹篓,把里面的东西并作一篓,把空的递给了她们,“喏,先用这个装着,养到水里,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快些,鱼虾离久了水,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这话听着,却不像个完全不懂渔事的人说的。喜清欢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笑着道谢:“谢谢阿元爷爷。” “这是小四吧?”柳阿元笑的看着喜清欢,“孩子出息了。” 喜清欢尴尬的笑笑,借着捡东西掩饰不自在,他这话是赞她,可她却不知道怎么回,这样善意的称赞,让她再一次想起了前世住在外婆家时,那些孤单的老人们就凑到一起,聊聊各家的儿女孙辈们,那种善意,纵然说的是不吃的话,也只能全盘接下然后一笑置之。 “阿元爷爷。您怎么也在这儿捡贝壳呢?杏儿jiejie呢?”喜冰欢看了看不远处渐近的村民们,没看到柳阿元家的人,不由关心的问道。 “唉,杏丫头病了,她呀,不听我的,起早贪黑的纳鞋垫,想来是夜里受了风寒,昨儿早上就发烧了。”柳阿元说着说着便抹起了老泪,“今儿。根儿和桃丫头一起到山里采药去了,我就想着出来捡些贝壳好换些鱼给她补补子。” “阿元爷爷,这些你拿去吧。”喜清欢听着。心里有些不忍,很自然的就把篓子递给了柳阿元。 “不不不,这不能拿。”柳阿元还来不及擦去眼泪,忙连连摆手,退后了几步。“这可不行,这些年全亏了你爷爷照顾,我三个孙儿孙女才能养活,你网的这些是要拿去卖银钱的,哪好就这样给我呢?” “阿元爷爷,就几条小鱼虾。不值什么钱的。”喜清欢送出去的自然不会就这样拿回来,便劝道。 “小四啊,开铺子不容易。今天你要是开了我这个例,明儿你怕是不得清静了。”柳阿元突然低声的说了一句话,这时,其他乡亲们已经靠近了,他便笑道。“孩子,这竹篓我也是空着。借你们用用哪能就收你的鱼虾呢?只是这鱼虾还得养在水里,你们网好了赶紧回去吧,这种竹篓养不了多久的。” 喜清欢听着柳阿元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可不就是在提醒她么?她也明白,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了这一例,那后面的人可是看在眼里了,以后再有谁家求到面前,她该自知回?难不成她也要变成爷爷那样? 她可不想做那种散去家财,自家睡寒窑却为送饭的烂好人。 想到这儿,喜清欢缓缓的收回了竹篓,笑道:“那,阿元爷爷,我晚上把篓子空出来就给您送去。” “哎,没关系没关系,你什么时候空什么时候给我带过来就行了,没空放你家里也行的。”柳阿元很高兴,他高兴喜庆靖有这样聪明的孙女。 “行。”喜清欢爽快的点头,人已围了过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想着一会儿找喜冰欢问问况。 “三三,小四,网到什么好东西了?” “对啊,这么浅的海里也能有鱼吗?” “还是喜老六有福,几个闺女一个赛一个能干。” “是啊是啊,能让我们瞧瞧这东西是怎么网的吗?” “没错呢,都十几年没人撒网了,小四,你是哪儿学的?”声音纷杂的响起,渐渐的便扯到了喜清欢上。 喜清欢浅笑着,一切都推到了书本上:“都是从书上看的,今天也是第一次试,没想到这水里还真有鱼。” “唉,还是读书人有出息啊。” “喜老六本来就是个本事大的,娶的媳妇儿又是柳秀才家的闺女,这孩子当然教的有出息了。” 议论声再次响起…… 喜清欢看了喜冰欢一眼,很不习惯这样的氛围,想了想,便沉默着向他们笑了笑,一手提着竹篓一手拿着网到了水边,可是,乡亲们都不曾离去,反而跟了上去,站在她后看着。 随着喜清欢撒网的动作,后的议论一直没断。 “喜家要发大财了,这动作……和当年的柳四家多像?你们看出来没有?” “唉,要是当年那些人也识字,也能看得懂书,也不至于……”说着说着,人群中竟有人哽咽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 喜清欢顿时头皮都麻了,这叫什么事儿,自己就像个小丑般在这儿表演,后面的人围观不说,还带哭的?一回头,竟是几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她不由更无语了。 目光一扫,却又有些愣了,只见人群后面,柳阿元提着他那个篓子和小木铲慢慢的往那头走去,佝偻的背影流露出一种悲伤和苍凉,无来由的揪住了喜清欢的心。 手中的网再次拉了上来,依然是几条小小的黄花鱼和一些虾,还有几个小梭子蟹,这一次,喜清欢没有用倒的,那几个小梭子蟹也没有刚才那个幸运,都被喜清欢抓进了篓子里。 “小四,该回家吃午饭了。”喜冰欢极有默契,适时的提醒喜清欢该回家吃午饭了。 于是,喜清欢收起了网,喜冰欢提着竹篓,冲围观的乡亲们笑了笑,肩并肩的往岸上走去。 “三姐,刚刚那个阿元爷爷家,是怎么况?”在喜冰欢面前,喜清欢根本不用绕什么弯,直截了当的问。 “阿元爷爷家本来有三个儿子的,听人说,十几年前都跟着人出了海,结果一船人都没回来。”喜冰欢听她问这个,不由叹气,“杏儿jiejie是阿元爷爷的大孙女,她爹遇难的时候,她才两岁,阿根和桃儿是阿元爷爷二儿子的孩子,那时,阿根一岁半,桃儿还在娘肚子里,出了事后,阿元爷爷的大儿媳妇和三儿媳妇都改嫁了,二儿媳妇生桃儿的时候难产也去了,一家三个孩子,都是阿元爷爷在海边捡小鱼小虾、到山里挖野菜摘野果子给拉扯大的。” “原来是这样。”喜清欢也忍不住唏嘘,她从来不是个同心泛滥的人,可是,她也不是个冷血无的人,听到这样惨痛经历心里难免沉重。 “听人说,我们家搬到这儿后,爷爷同阿元爷爷,便经常的接济他,这一帮就是这么些年,直到前年杏儿jiejie跟学会了纳鞋垫,才没有再接受爷爷的帮忙了。”喜冰欢知道的倒是门儿清。 当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若是原主还在,自然也清楚这些事。喜清欢没再说话,头一次,她有些理解了爷爷的所作所为,小柳村当年那么多人在海上遇了难,村里像柳阿元那样的必定不会少,爷爷看到柳阿元的处境伸一把手是好心,可后来,好心也变成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