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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箬荇的番外

    家里头一直只有我一个孩子,看爹对娘的样子,我想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弟弟meimei到来。我会告诉你,小说的是眼.快么?

    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没有人会和你抢任何东西,整个许府上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是许府唯一的少爷。

    我的名字叫许箬荇。

    曾经问过爹爹,这两个字怎么这样别扭,爹爹笑着看我,手指摸摸我的眼睛,他说明朗若星,你的名字是一个谐音。

    他却没有和我说过谐音,谐的是哪个人名的音。

    直到那天,我吃完下午的点心,准备到树窝上头休息会儿,却发现那个好位置被别人占据了,那个树窝是我自己的小天地,整个后院的景色都可以在我的眼底,一览无遗,今天这个不速之客又是谁,好生没有规矩。

    乌黑黑的头发扎成一束,他转过脸来对我笑,牙齿像晶莹的米粒,一颗一颗小小的,我从来没有和其他孩子相处的经历,那一刻,我呆在那里,子挂在树梢,不上不下,他居然对着我招招手道:“你也是到这里玩的,过来过来。”声音清脆好听,似乎比我还要小上两岁。

    我不动声色地凑到他边,低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里,能看见我爹爹。”他很愉悦地指给我看,我眯了一下眼,那个站在爹娘边的青衣人是他的爹?怎么我觉得娘亲的脸色很是难看,那个仪容衣着样样都很注意的娘,铁青着脸,又不好发作的表,让我觉得很稀奇。

    这父子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头。

    青衣人有意无意地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我错觉以为他在看我们,可是那么远的距离,普通人又怎么能够看见。边地孩子很自然地冲着那里招招手:“爹爹让我自个儿玩。”

    “你能听到他说话?”我惊讶地直觉。他在撒谎。

    “是。爹爹说他谈点事。一会儿来接我。”那孩子根本没有察觉到我对他地敌意。不过。青衣人调转视线。果然是跟随着爹娘走了。难道他真地能够听见我所听不见地。

    他一直笑眯眯地。握着我地手。告诉我。他地名字叫青廷。

    真难听。我一想到那种眼睛很大。有四只翅膀地青色昆虫。脱口而出。

    他抓过我地手。执意要在那里写下他地名字。边写边笑:“不是那个蜻蜓。是这样写地。青色地青。廷尉地廷。是我娘给我起地。”

    我甩脱开他地手。为何他地手这么软。手指头写在掌心。像一团棉花糖。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府里府外。时常能听到丫鬟小厮在说,许府的少爷长得真好。你看那头发,看那眼睛。整个富阳县都找不到比许府少爷品貌更端正的,我故意当作听不见,心里头依然有淡淡的得意,可是眼前这个孩子,他比我长得好,我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只需那双灵动的眼,眼尾微微向上挑起,已经让人转不开目光。

    见他根本没有要离开地意思,我用手肘耸耸他:“哎,这是我的树窝,我是主人。”

    “你弄地?”他赞叹一下,像是听不懂我话里头的意思,“你自己弄地,真不错,这些草都是你挑选的吧,又软又绵,坐起来很舒服。”算他还有点识货地眼色,抓起一把来,“我知道这种回回草,一片草地里面挑不出多少,这么多要收集很久,厉害厉害。”

    被比自己年龄小的孩子夸奖,我居然觉得很受用。

    因为他地样子不像是故意讨好我,而且说的头头是道,没偏没差的,这树窝里铺的就是回回草,最好的季节时,出去找一个下午不过是收到两把小小的,能够铺满这里的确花了我不少心思,不过既然每天都要来这里消磨时间,我怎么能够亏待自己。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是许府。”我试探着问他。

    “爹爹说,这里是娘亲的亲戚家,所以要过来打个招呼,我们以后要住在附近了。”青廷子一歪,半窝在树窝里头,脑袋很自然地枕在我的半边肩膀之上,有种自来熟,我一时没忍心去推开他,他的声音不大,“我们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以前住的地方很冷,一年里头有大半在下雪,如今是越走越暖和,越走景色越好,如果真的一直待在这里也很好呢。”

    “那你娘亲呢?”

    “娘亲不在了。”青廷的眼睛黯了一下,薄薄的小嘴唇垮着,小脑袋在我口辗转着。

    “那你爹爹有没有说,这里哪个是你们的亲戚?”我不喜欢看到他这种难过的样子,连忙想将话题扯开,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脊。

    “不知道,爹爹没有说过。”他依然没有恢复过来,低垂着头。

    “要是住下来,我们可以做邻居,你可以天天来这个树窝玩。”我不知用什么话才能安慰他,他还这么小,娘亲不在了,谁来照顾他,谁给他做新衣服,晚上做恶梦时没有人会来搂住轻声地哄,生病的时候没有人在他边给他唱好听的歌,也不会再喝下很苦的汤药后塞一块糖给他,因为我爹爹就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这些事只有娘亲才会得做。

    “天天来。”他抬起眼,眼睛很水灵,“那你也来吗?”

    “是,我也来。”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已经忘记第一眼看着他鸠占鹊巢的那种不满。

    “好,要是爹爹说住下来,我就天天来。”他站起来,瞧着不远处,恍惚地说,“我要不要先去和爹爹说一声呢。”

    “想去就去。”我也站起。

    他瞅一眼地面,踌躇着的样子:“可是我下不去。”

    “那你怎么上来的。”我吃惊地看着他。

    “爹爹送我上来的。”他做出一个飞起来的动作。

    虽说这里我几乎每天都来,但是我每次都是费力爬上来。我们是人,又不是鸟,也没有翅膀怎么飞,他又拿话来晃点我,这一次我才不会上当,叉着腰对他笑道:“你既然能飞上来,那你也能够飞下去。”

    他说:“我真的不会。”

    我突然觉得很生气,觉得没准从一开始他就是在骗人。什么能够听见他爹说话,什么亲戚在许府里头。还有什么能够飞上树,恶向胆边生,双手将他用力向外一推:“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飞。”

    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出手,没有任何的准备,小小的子站不住脚,跌下树去。

    那一瞬间,我看到他在半空折腾地样子,暗暗叫糟。这般跌下去还不要脑袋开花了。想叫人来救他都来不及,只听得他尖声喊道:“爹爹……”惊恐之下。声音很细很尖,一道青影从方才爹娘走开的位置飞扑而出。不知扔了什么过来,让他下坠的力道缓了一缓。纵然如此,他的额角撞在哪里。落地的声音依旧很惊人。

    我看见爹爹跟着青衣人跑过来,娘亲也来了,冲着还在树上发呆的我唤道:“箬荇,快下来说话。”

    我一动不会动,青衣人抱起地上的他,然后,子拔地而起,将树梢上头的我也顺带给抱了下来,他,他没有骗我,他爹爹真地是会飞的。

    “这是你姨丈,这是你表妹,你小姨患病不在了,临终前要你姨丈带着孩子回来这里住,以后,他们就住在村口那里。”爹爹地话在我的耳边飘来飘去,原来,他真是我们家亲戚,原来他是一个女娃娃。

    姨丈替她止了血,又在她上掐了几下,青廷悠悠然地醒过来,张开眼,居然没有要哭的意思,小手抓着她爹爹的衣襟,第一句话是:“爹爹,我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来地,青廷没有用,不会轻功。”

    姨丈对她的话没有异议,指给她看:“青廷,这是你表哥,这两位是你的姨母和姨夫。”

    她声音软软地各自问好,最后才冲着我笑道:“原来你是表哥。”

    是,我是她的表哥,她是我的表妹。

    额头的外伤很快结疤复原,不过歪歪扭扭地那个印子很不好看,青廷倒不甚在意,不过有天,我听到有个丫鬟逗她,表小姐,你脸上有这么块疤,以后嫁不出怎么办。

    她大概也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嫁不出去,一时怔怔的,回答不上来,再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来,摸摸自己地额头,小声道:“是不是这里很丑。”

    我大步地走过去,将她另一只手一拉,还是软软的,想捏着团棉花糖,很大声地对着她嚷道:“青廷很好看,一点不

    “哦。”她跟在我后,两个人一直走,一直走,她也没有问我要带她去得哪里,直到我地脚步停下来。

    回转,我问她道:“我摸一下你的疤,行不。”

    她点点头。

    我很是小心翼翼地摸住,比原来地皮肤要高出一点,颜色也要深一点,是种怪怪的粉红色,她还在那里说着:“表哥,早就不疼了,青廷不怕疼。”

    是,摔得那么重,她连半点眼泪都没有掉。

    “娘亲走地时候,我答应过,青廷以后都不会哭,青廷要勇敢。”她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青廷。”我轻声唤她的名字。嗯?”清澈如水的眼,信任地看着我。

    “要是你长大,要是你愿意,我娶你好不好?”我大概是也跟着她一起把脑子摔坏,才会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来,她疑惑的样子,让我脸红心跳,恨不得扒开跳地缝钻下去。

    我才多大,她才多大。

    不过,她像是想明白,很用力地点头,对我说:“好。好的,表哥。”

    我更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想放开。

    爹爹回来说,姨丈和青廷出事的时候,我正在练字,后面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将毛笔一扔,拔腿往外头跑。衣服上沾染到墨迹都没有察觉,娘亲在后扯着嗓子喊:“箬荇。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危险哪,回来啊!!”

    危险。我就是知道危险才要赶过去,青廷,青廷她在哪里。

    姨丈的样子这样狼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头发散乱的样子,手里提着一柄长剑,剑尖还在滴血。他听到我匆忙而来地脚步声,转过脸来。一刹那,我以为他是被什么修罗附体。几乎要扑过来噬血的样子,待看清楚我的容貌。才好似松一口气,他问道:“箬荇。这里很危险,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回去。”

    每个人都让我回去,我回得哪里去。青廷呢,青廷哪里去了。”我急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将她掳走,藏到了哪里,我找不到她。”姨丈将剑收起来。

    “那抓走她的人呢,姨丈你问他们啊。”

    “人都死了。”他的回答让我心惊,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随便杀人都没有官府来管的吗,姨丈他又是什么人,娘亲每次提及姨丈和小姨时,脸上有一块肌总是不停地在跳动,她不自觉,我却看得分明,大人们都知道,却不肯告诉我。

    “要把青廷找出来啊,青廷她有危险。”我伸手去推姨丈,才发现他上的伤不止两三处,割破地衣料里面渗出鲜血来,不知是哪里得来的勇气,我大喝一声道,“我去找她,我要去找青廷。”

    “好,我们一起去找。”姨丈定定神,侧过头想一想,大致指出个方向,“应该在那里。”

    我们一处一处地去找,犄角旮旯都不敢放过,姨丈地耳朵很灵敏,只要是很细微的声响都逃不出去,但是每次我问有没有听到青廷的声音时,他都在摇头。

    摇头,摇头,到后来,我几乎要绝望了。

    那些抓青廷的坏人都死了,那么青廷……我不敢再想下去。

    一直到我们找到那个院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地院子,姨丈低声问道:“青廷会在这里头吗?”

    “我好像听到她在哭。”院门失修,姨丈一掌劈开来,我已经冲进去,里面果然很久没有住过人,一股子难闻的霉味,我吃力地喊,“青廷,青廷,你在这里吗,青廷,我是表哥,坏人已经不在了。”

    没有半点回音。

    我不死心地趴到地上往底下张望,最后我打开了木头衣柜的门,青廷四肢被绑的死死的,口鼻也被布条一圈一圈地固定,她根本叫不出来,没有办法回应我们。

    姨丈很小心地将她抱出来,抱到院子里头,将所有的束缚都打开后,青廷还是软绵绵地躺在姨丈怀里,姨丈不说话,我也不敢问,青廷她还活着吗。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会动了。

    “箬荇。”姨丈地声音很呆板,他的手从青廷地手腕处放开,他想说,“青廷她”

    “不会的,姨丈不会地,青廷她没事的,她会没事地。”我不想听他说完,我不想听他说出那个我不要听到的字,我用两只手胡乱地摸着那张小小地面孔,摸着她额角那个已经很淡的疤痕,我叫着她的名字:“青廷,你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吓表哥,不要吓姨丈好不好。”手指很用力地去捏她的脸,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绝望,“你醒过来,不要玩了,青廷,一点都不好玩,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一股不知什么发音从她嘴巴里涌出来,长长的眼睫毛一扬一扬,那双眼就这样睁开来,冷冷地瞧着已经哭得嗓子都嘶哑掉的我,她说:“真丑。”

    真丑,这是死里逃生的青廷送给我的两个字,她又活了过来。

    姨丈的欢喜显而易见,不知从哪里找得许多的好药来每天喂青廷吃下去,她很乖,给什么吃什么,从来不怕苦,我偷偷塞给她糖块。她也吃,问有没有头疼脑,只是一味地摇头,爹娘也来看过她几次,只说是孩子受了惊吓,好像突然长大了的样子,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只剩下我。我坐在她的头,看着她吃饭。看着她喝药,看着她入睡,任凭谁来都拉不走我,有一天。房间里只剩下我们时,她问道:“你这样子不累吗。”

    “我是你表哥。”我强调着说。

    “我知道。”从她醒转过来以后,她不会笑了,表冷冷,配合着孩子的五官,却有种冷艳地融合。让人不能直视。

    我的手抓住她的被单,紧了松。松了紧,下决心似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青廷。你是别人。”

    “哦?”她总算用正眼看我了,换成一副煞有兴趣的表。“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姨丈看不出来。我能够看出来。”我抿一抿嘴,她没有否认我的话,那意思是不是说她已经承认下来,她是别人,别人冒充了青廷,“你把青廷弄到哪里去了,你把她还给我。”

    她揭开被子,坐起来,颇为为难的回答:“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她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

    “那你是谁。”我使劲地瞪她。

    “我不能告诉你。”她第一次对着我笑,和青廷原来地笑容一点都不想象,青廷笑的时候,眼睛里面暖暖地,她的笑容只凝结在嘴角。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死心地问。

    “总要回来的,因为我觉得我也不会再这里待太久。”她的眼神飘渺,透过我,看向远处地某一点,好像有什么值得她放不下舍不得的东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等着她。

    “你保证她会得回来。”

    “我保证。”

    那个占据青廷体的人,似乎对学武很有兴趣,子恢复到能下便缠着姨丈,说是要学武强自保,姨丈对她的说辞很受用,从最简单的起始教她,尽管看起来枯燥,她却练习地津津有味,连扎个马步,都似乎能够找到很大地乐趣。

    我依然喜欢待在树窝中,青廷再也没有来过,她每次的借口都是,我要去习武,对这些小孩子地玩意丧失了所有的兴趣,于是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很远很远地地方,看一个下午,直到天漆黑,还不肯下来。

    “你在看什么。”突然,有人在我的后问我,我想回过头,却发现有股力量抵着我地肩膀,不管我怎么使劲都没有办法看到后的人,“不要这么费力,你转不过来地,我只是想问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等一个人。”不知怎么,我觉得可以对这个陌生人说说我的心事。

    “在这里等?”他不解地问。

    “因为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老老实实地继续说,“我想只有在她熟悉的地方等,她回来以后才能找到我。”

    “那个人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大概也没有人知道。

    “她是怎么不见的。”

    “有人伤害了她,所以,她躲起来了,她一定是气我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才不见我的。”可是姨丈那么好的武功,也不能保护好她,我即便是跟着姨丈习武又有什么用处。

    “你就这样子呆等,别说她会不会回来,即便是她回来了,你还是不能够保护她,所以她还是会走的。”

    “我没有别的办法。”

    那人的手干嘛在我的肩膀,腰畔摸来摸去,手臂,小腿一个部位都没有遗漏,难道这人是个牙婆,专门倒卖小孩子的吗,可是他的手劲十分古怪,我挣又挣不开,躲又躲不掉,等他从头到脚把我都摸利索了,他问道:“你想不想学武功。”

    “我不知道。”四个字才说完,头话。”我前后左右都看了,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在场。

    “我在和一个很厉害的人说话,他在很远的地方。”

    “那他能够听到你说话?”

    “能够听到,肯定能够听到。”

    “师傅,你真厉害。”我不赞叹道,又换回来他一阵大笑。

    第二,我便央求爹爹替我找个拳脚师傅,原以为会多费些口舌,没料到,娘亲一听我不是要去和姨丈学武,很是欢喜,立时就一口答应下来,吃过午饭,拳脚师傅已经过来了,也不用拜师,只看了看我,说是手长脚长腰肢软软,是习武的好料子。

    我听从师傅地叮嘱,白天也勤勤恳恳地学些拳脚,夜色一落,他总是会在树窝那里等我,他教得方式和姨丈教青廷的完全不同,不过我很受用,总是听拳脚师傅说,小少爷,你怎么学这样快,底子太好,一个月以后,拳脚师傅说他所学地,我已经都学会,需要另外换个师傅了,爹爹点点头,隔天就又给我找了个师傅。

    如此这般,我换了十二个拳脚师傅,师傅笑着说,以后不用再多费钱请了,我问为何,他说,已经没有哪个拳脚师傅能够教你了,箬荇,你是师傅的杰作。

    我偷偷去看过青廷很多次,每次她都在练武,一把长剑舞得漫天银花似的,有一次姨丈在门口堵着我问:“怎么不进去坐坐,真是奇怪,青廷原来这么找你玩,如今也不提了,你们两个孩子难道是瞒着大人偷偷闹别扭?”

    “不是。”我倔头倔脑地回道。

    “那我还真是猜不出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了。”姨丈的笑容很温和,可我总是不能忘记,那天夕阳下面地他,夕阳如血,他全浴血,每个人都有别人看不见的另一面,而姨丈的,正好被我入眼,我再也不能与他亲近起来,每次靠近,总像是能够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我们在比赛。”我想了想,才回答,“我们在比赛谁的武功学得更快更好,青廷是想要强自保,而我是想要保护她。”我不想那次的景象再一次出现,奄奄一息地青廷,我不要她变成那个样子。“哦?我倒是听说,已经有十二个拳脚师傅来教过你,最后那个进门只和你过了两招,便说教不得,教不得,自己走了,可是这样。”

    传言真快,当时,姨丈明明没有在场,却和亲眼瞧见了似的。

    “和我试两下好不好?”姨丈依旧很温和地问。

    “好。”除了师傅以外,我没有和别人动过手,姨丈也算是很厉害地人物了吧。

    “点到为止吧。”姨丈瞧着我,看我的起手招,隐隐发笑,师傅说,起手地那招就用你第七个师傅的这个好,看着简朴实在,后招却可以源源不绝,一方面足以令对手掉以轻心。另一方面,收发自如,稳当。

    十多招过后,姨丈地神严肃下来,眉目间又多了些赞许的味道,过得百招以后,他笑起来:“箬荇,可以了。可以了,收招吧。”

    我还是以一招看起来很是纯朴地招式收尾。姨丈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生可畏,箬荇很厉害啊。”

    被他这种直接地夸奖,我面上微微一红:“姨丈更加厉害。”

    他笑着直摇头,指一指院子里依然在舞剑的青廷:“她学得这么卖力。还不及你十之一二,可见学武这事也需要天分来的。”

    “我以后会得保护青廷的。”所以,她不用厉害也没有关系。

    不过姨丈始终没有问过,你这些武功不是向拳脚师傅学的,那你真正的师傅又是谁,他始终没有问。

    看到青廷的出现。我表面没有意外,不过她最少有一年没有进过许府了。无事不登三宝,我心里头多少有点紧张。上个月师傅说他有要紧的事要离开段时间,回来地时候说不准。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一两年。他说箬荇,能教给你的东西,我差不多都教了,以后要看你自己地修习,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师傅的出现本透着神秘,他在村子里安家数年,似乎没有村民察觉过多出这样一个人,而他依然过得很是滋润。

    青廷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了我片刻:“哎,你长大了。”

    我清咳一声道:“你也长大了。”原来的小女孩子,已经长成少女的模样,清清秀秀地,要是眼睛里没有带着那么一点点煞气的话,会得更加好看。

    她嘟囔了一句,我没有听清楚,好似说原本大得多了等等,然后正色对我说:“她还没有回来。”

    “我知道。”只要眼尾扫一眼,我也知道你是个赝品。

    “我要用她的体做个事儿,在她没有回来以前,别人我也不通知了,既然只有你知道,就和你说一声。”她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一只手叉着腰。

    我噌地从椅子上头站起来,青廷今年已经过了十六岁,她要用她的体做什么:“你想做什么,要是你轻举妄动,我会告诉姨丈的。”太紧张了,想到某些可能,我竟然有些结巴。

    她笑得前仰后翻的:“哎,哎,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事儿我和我爹也说过了,他说随便,想着至少告诉你一声才特意过来地,我要去富阳县衙做捕快了。”她在原地转了个,“神气不,全县第一个女捕快,或者是大宋第一个女捕快。”

    果然和我想的有点偏差。

    “姨丈同意了?”

    “是啊,他说我现在地武功做个捕快没有问题,还说那个什么什么司马捕快会得照应我,一点反对都没有,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个愿望就是做女捕快,终于让我实现这个愿望了。”

    我恢复了淡淡的神,言道:“是你地愿望,不是她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少年老成地。”她一步踏过来,伸手捏我的脸,我略带惊恐地看着她那只手,“我说你才多大啊,十八岁吧,成天板着脸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做什么,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话,我爹说你就是那一年被我的事儿吓到才变成这样的,是不是。”

    我冷冷看着她那只手,一直看到她讪讪地将手放了下去,不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是青廷的体,却不是青廷的人,你不是她,你也永远不是那个我在等着的人,这些年,我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而且我还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诉述这个秘密,因为我不想看着青廷被别人当成是妖怪。

    “你什么时候去县衙?”我问道。

    “后天,县太爷说让我后天去。”

    “好的,我陪你一起去。”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看着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沉沉看她一眼,“还有,你应该称呼我表哥。”

    “这个,这个。”她抓抓头,笑着道,“我不习惯这样叫人的,那后天我们一起去吧,后天,说好了啊。”她大概是怕我真的bī)迫她喊我表哥,对着我招招手,动作奇快地走了出去,都不要求我送一下。

    青廷,真的,已经长大了。

    你不是和我说过,她会回来的吗。

    是不是你在骗我。

    青廷,难道这些年,你都听不见我和你说话吗,你就是想躲起来,这么久,这么久也已经足够惩罚我们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好不好。

    青廷,你回来,好不好。

    我如同答应下来的那样,后天一大早便到青廷家门前等着,姨丈出来开的门:“怎么不进来等,在外头站了好久?”

    “不久,也就刚刚到,姨丈,青廷她准备好了吗?”我向着院子里看一眼。

    “她啊,昨天晚上兴奋地说不着,在院子里折腾,结果早上又起不来,我去敲门看看,已经敲三次了,总不见她起。”姨丈的笑容很宽容,闲庭信步地走过去。

    我抢先一步,重重拍在门板上头:“洪青廷,你还要不要做你的大宋朝第一女捕快了。”

    “来了,来了。”慌里慌张地回声,好像在屋子里头撞到了什么,老大一声动静,我和边的姨丈面面相觑,咧一咧嘴道,“她每天起来走这样?”

    姨丈直接望着天道:“你说过你会护着她的。”

    “是,我会。”手掌在衣袖里头握紧拳,因为我对自己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一个时辰以后,我们来到富阳县衙,县太爷亲自出来迎接,好话说了很多,青廷的脖子一直仰着,十分得意洋洋的样子,她的武功虽然没有我的好,不过做个捕快已经算是了不得的,据说她来应职时,县衙内的六个捕快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让县太爷刮目相看,大加赞赏。

    等到县太爷想到边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时,很是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也是来应职捕快的吗,不过县衙里头只缺一名人手。”

    话音未落,外头有人匆匆奔进来:“太爷,太爷,不好了,不好了。”

    县太爷立时出手截住他的话头:“好好说话,何事不好了。”

    “仵作,那个仵作邱老头,昨天死了。”

    “怎么会死了的,不是前几还好好的。”

    “听说是喝多了酒,摔在沟里头,摔死的。”来人一边抹汗一边嚷嚷道,“这县衙里头还留着吴老汉的尸体,他儿子定要说是他后娘下药毒死的,邱老头一死,怎么验尸啊。”

    我上前一步,正好挡在两人之间,对着县太爷行礼道:“太爷,小生许箬荇,富阳县人士,念过几年书,学过几年医道,应职仵作一职,可行否。”

    “什么可不可行,快快和洪捕头一起到后面停尸房,太爷要去升堂断案,吴老汉家人已经在外头等候。”县太爷将我们匆匆一撂,已经急着走开。

    我转过头,对着青廷微微一笑道:“洪捕头,停尸房请。”

    她也回给我一个笑容来:“许仵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