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月佳节（5）
“呃？”矢菊一愣，停止了摆动，却依旧拉着冒顿的袍袖，“十四岁。” 这让休屠缓过神儿来，恢复了怒气，“那你刚才叫珠儿jiejie什么？”矢菊刚才居然连名带姓地叫珠儿jiejie，太无礼了，真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矢菊的气焰矮了下去，“我……，我习惯了，而且她的名字那么奇怪。”的确是这样，匈奴人的名字通常是两个发音或者三个发音，也有四个的，而“珠”这个发音比较短促些，但这也不是理由！ 休屠正要发作，自觉理亏的矢菊忽然一跺脚，对冒顿说了声：“不去就算了！”转身要走。 “阿不，拦住她。”休屠一声尖叫，训练有素的冒顿出手如电，一把就拉住了矢菊。 哪知矢菊也不是吃素的，心思十分灵活，马上哼哼唧唧地叫“冒顿哥哥，你弄痛我了。”只等冒顿一闪神，就逃之夭夭。 可惜啊，冒顿的灵敏反应，只限于对休屠一个人，换了矢菊就变得冥顽不灵——那只拉着矢菊的手，紧紧地，纹丝没动。 为了防止矢菊再来一次刚才那些rou麻的表演，休屠赶紧说：“泽南多矢菊，你不想叫‘小姐’就算了，但至少要叫了‘jiejie’再走。” 矢菊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可她看着休屠那张雪白稚气，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威严的小脸儿，心里一阵阵发冷，这哪像个二岁的孩子，明明就是个…… 矢菊狠狠压下“妖怪”两个字，要知道，人人盛传和今日亲见的这个休屠巫女到底能做什么，她可真是说不准，万一亵渎了休屠巫女遭到报应的话…… “jiejie。”矢菊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儿，同时恶狠狠地剜了呼衍珠一眼，不敢得罪休屠巫女，并不等于不敢得罪呼衍珠。 矢菊觉得今天一大早碰到呼衍珠后，就一直倒霉，先是因有口无心的话，得罪了休屠巫女和冒顿殿下，打算恢复关系去找冒顿时，又听说被呼衍珠捷足先登了，现在找上门来，又受这样的气，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早晚有一天要报。 阿爸说的对，呼衍部落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呼衍部落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矢菊走后，小图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阿不，矢菊说她已经十四岁了，不是比你还大二岁，干嘛还管你叫哥哥？” “哦？”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冒顿毫不在意地说，“我哪儿知道她到底几岁，她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呗，反正又不是什么难听的称呼，以她的身份也不算失礼。” 休屠却觉得，事情并不象冒顿说的、想的那么简单。矢菊叫呼衍珠一声“jiejie”，叫得那么不情愿，难道仅仅是因为没礼貌？叫冒顿一声声的“哥哥”，叫得那么畅快自然，难道仅仅是因为冒顿的地位尊贵？ 休屠可不相信，矢菊象冒顿一样根本就记不清对方的年龄！这个矢菊呀，虽然不讨人喜欢，却是精明得很呢！ 休屠午睡醒来时，一眼就撞上了陌生的景物，吓得她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饶是如此，她依然心悸不止，身上渗出了层层的冷汗。 休屠有很多秘密，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她是个穿越女，而最让她担心的，就是一觉醒来，她回到了以往的世界。这就是休屠，不愿意在陌生环境里睡觉的原因，她害怕，她很害怕一不小心又穿了回去。 尽管做个巫女的压力很大，现实的生活也很艰苦，可休屠却分外留恋这个世界，留恋这里的一切。这些给她殷殷爱意的亲人们，是她无法舍弃的，有了他们的存在，再大的风雨，休屠都不怕，为了他们去奋斗，让休屠充满了力量。 相比之下，前世那孤寂清冷的身世中，形单影只地活下去是她唯一的目标，又因为异能的存在，连与人交往都成了负担，更别提冒着被送精神病院的危险去谈恋爱了。 每一个阖家欢乐的节假日，都是她避之犹恐不及的洪水猛兽，她再坚韧，也还是个人，有着人的天性和需求。好在夜店节假日也营业，她可以无所顾忌地不休，不休，再不休，用忙碌来掩盖孤单。 可每当收到姐妹们因她的谦让而带来的感谢，或是觉得她太贪财而产生的误解时，她心里的那份苦楚，又有谁人可诉？！ 那种进出都孑然一身，无论去了哪里，做些什么都无人关心和过问的悲惨，绝不是没体验过的人，所能明白的。 到了这一世后，休屠觉得自己的整个性格都变了，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活泼，爱撒娇，爱调皮，爱玩闹儿…… 哎——，不是有人说过，没条件发脾气时，就会没有脾气了嘛，其实很多天性都是这样，没条件释放，自然就会被抹杀了，只不过这个过程中的痛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罢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休屠的心渐渐地静了，她又将眼睛慢慢地裂开了一条缝儿，看见呼衍珠正坐在一旁缝袍子，那低眉敛气的样子让人感到，这件袍子的不普通。 完全放下心来的休屠，立即恢复了八卦的天性，开始YY：这不正是一个女孩子，在给心爱的人做事时的姿态吗？有些小心翼翼，有些小小憧憬，还有些小小甜蜜，让珠儿jiejie的整个人似乎都焕发出了一种光彩。 发现休屠正看着她，呼衍珠轻轻地问，“你醒了，睡得好吗？” “嗯。”休屠翻身坐起，凑到了呼衍珠的身边，“珠儿jiejie，你这是给谁缝的袍子啊？” “给冒顿。” 听了呼衍珠的回答，休屠长长地应了一声儿，“哦——。” 不知为何，这简单的一问一答，让呼衍珠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心跳，明明休屠巫女只是随口一问，自己也是简略地一答，可偏偏就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在她们之间扩散开来。 呼衍珠再看休屠时，就恍然知道了问题的所在，休屠那双大大的眼睛异常明亮，带着常人所没有的聪慧神采，正笑笑地注视着她，呼衍珠忽然觉得，在这样的眼神里，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