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章 凡那罗看猫的脸色习惯
‘中尉，你在束袖下藏了什么？’他是认真的，他是卡伊西，如果是施泰德，他是不会说话的。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我轻轻的缓缓抬起手臂，目光却没有离开他的脸，面对着他明亮的双眼，自己的心平静的就象是这夜的天气幽蓝，深深，沉沉。 “什么也没有，大人，您看”我半笑着淡淡的语气温柔的讲着，缓缓将自己的手抬高，衣服的束袖开始随着滑下去，露出手，手腕来。轻轻的将手一翻，一个漂亮的小动作，我已将手掌心向着卡伊西，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他的脸。一样银色的东西在暗色中闪着银色的光茫，淡淡的透着一层逼人心魄淡蓝的气息。 奇怪，我看着卡伊西的眼睛，在这个时刻，我的目光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同样也不会输给这个基地的指挥官大人的。这不是故作起来的坚强，只能说是曾经接受过处理这种情况下的心理素质。不过，很奇怪，卡伊西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面孔。 为什么，我看着他，也许，我们的注意力现在都不在我的手腕束袖中，他的用意，又是何为那？ 我思量着卡伊西的用意何为…… 他站的位置很危险，最少，我是不会站到那个位置和人说话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卡伊西，要比自己抗寒冷。 不对，自己看着卡伊西的眼睛，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自己的脸上，那个‘束袖’，这不是他的主题。 我看着他，暗暗的光线中，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完全的看清我眼睛中藏着的疑虑。这是一个厉害的家伙，自己从来就没有对他轻松过，又是这样，又是这种感觉，又是这种处境，不是敌意，却是比敌意更可怕的东西。 这令人紧张又变得莫名令人开始兴奋的感觉，蠢蠢欲动…… 缆车不受内部气氛变化的影响，还在缓缓的上升过程中，就象是已成为一个已经架空了的空中堡垒，被高高的吊在一条线上，而不管到底那堡垒中的人们是否同行同路。 “束袖中什么也藏不了，大人”我微笑着看着卡伊西轻轻侧了下头说着，那感觉连自己都感觉有点象是，没有讲真话一样的认真。 淡淡的我能闻得到缆车中有股很淡的幽香，悄悄的深呼吸了下，是不久前自己刚刚洗过头发后留下的发液的清香气息。在这样复杂的场合，莫名的这股淡淡的柔性味道，让开始变得有些发僵的气氛柔和了下来。 卡伊西，还是不说话，也不去看已抬起的束袖，他似乎并不真正的关心在束袖下到底藏着什么，还有，还有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束袖中藏着什么隐密。他好似还没有要离开那个危险位置，还是他很习惯站在那，他并不恐高，这点是一定的。其实缆车中的地方并不是很大，从自己到卡伊西的缆车门口最多四步远的距离，因为黑暗的原故，我原以为他离自己并不是很近，直到他的目光可以穿透黑暗凝视着自己的脸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和卡伊西就是面对面的站着，近的，他应该可以也闻得到自己头发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 小意思，冷笑，我暗自的在心底在冷冷的笑着，恐怕卡伊西并不知道的是，连安东那诡异的微笑自己都面对过，难道非‘凡那’的卡伊西自己就无法应对吗。 他想什么，想看透自己，还是要诱供那，那么可真的是小意思了，要知道在‘卡特’的中心有专门的人是做这个的，如果说是失效那是不给他们面子，如果说是有效，那就有可能是在说空话，最多应应场子罢了。 轻轻的，自己出了口气，不要把事情搞的这么紧张，我想起了守则中常规一条。 “你在紧张，中尉？”卡伊西的目光还是死死的停留在自己的脸上眼睛上，这不算是失礼，因为，他还是带着礼貌的淡淡的笑容。“善于察颜观色，这是做部下，应有的觉悟”同样，我带上一贯的微笑，轻轻欠额示意，看着卡伊西的脸讲着。 “你在发抖，中尉”他口气依旧，不过似乎是在不依不饶，“天气很冷，连心都有些发冷，不过”我看着卡伊西将话语停了下，他的目光示意自己继续，“不过，还有我的微笑没有冻僵，就是看上去有些凝固单调，请您不要介意它的成色，长官大人……”轻轻我欠了下身，以示空洞的歉意。 他的动作敏捷迅速，之间三四步远的距离，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的移动，在我考虑是否需要躲闪时，卡伊西的手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我伸出束袖的手腕…… 自己的心，还是，微微一紧。 算了，就让他抓着手腕吧，如果他向手掌那边再那滑过一点，自己还有理由将手臂抽出去。不过，卡伊西这个家伙竟然抓住了是自己的手腕上束袖的位置，无法考虑他是在拉自己的手，因为人家明明是按住自己手腕并隔着厚厚的束袖，这个狡猾至极的家伙！ 银色的光芒就闪现在我们俩个人的中间，在我的手腕上，在他的手掌边，卡伊西托着我的手腕还有手腕边的束袖，只是他的目光与注意力还是没有集中在那里，还是死死的停留在我的脸上。 这个善于诱供的家伙，不依不饶那…… “腕表，您的行动礼物，长官大人”我几乎是在用半调笑的口气在和卡伊西讲话，因为，我已经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变得认真起来，自己也没有看手腕上的东西，而是看着卡伊西的眼睛说道。他并没有真的使上力道，我知道，如果自己真想将手臂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是一个有着良好礼貌习惯的男子，根本就不会死死的拉着一个女孩子的袖子的，更不会不放开。不过，自己故意没那样去做，为什么要去那样去做那，这是他的质疑的所在，是他想知道的事情，虽然现在自己还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但是也要不失礼貌。 况且如果自己真的想要认真起来，什么，也况且不太好说。 自己看着卡伊西，大概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们是在对视着，后几秒，自己突然的觉得，恐怕卡伊西大人要吃点亏了，因为他想知道的东西，要比自己多，这对于他，并不利，应该算是已处于劣势吧。 想冷笑，但没有，不动于声色，这是在复杂的‘卡特’中心环境下多年后的良好习惯。 他看着我，我并不动，时间似乎僵持了一会，大致气氛还算友好。 “我们交换情报如何？”又是突然的卡伊西变的很可爱的说，大有要哄骗一番的意思一样。“情报？和长官大人吗，职业情报贩子？”我真的，又有点掺假的，用半吃惊的口吻娓娓动听的说道。 卡伊西的内心一样的脆弱，颓然，他松开了牢牢抓住自己束袖手腕的手，将目光移开了自己的脸，面向黑暗之中，要是那里有神色，应该就是信心被沉重打击后黯然失落吧，难得，只是，自己很难相信那会是纯粹的情感流露。 “用词不准，不是情报贩子，是情报员！”他声音不大，但很认真的低声说。“都一样吧，在属下看来也许就是这样……”自己没有给出余地的讲。“不一样，从本质上讲，就是不一样的存在！”卡伊西不再压着声音的说，“我看都一样”我冲着对面的卡伊西晃了晃伸的有些发麻的手腕，然后将手腕又缩回到温暖的束袖内，没心没肺般的自语道。“情报员是用来收集情报，并将它们汇总，从中用头脑分析出它们的价值与走向来，情报贩子只是以贩卖情报为主的人，不具有情报员的素质与使命感责任感，缺乏或是没有信仰”自己没有再去说克薄的话语，只是听卡伊西大人自己在一旁，为自己辩白。 缆车继续缓然前行，悄无声息的如同黑夜中的爬行者，一路向上…… 在我还在衣服口袋中活动着手腕的时候，“是谁关掉了定位”半天卡伊西提出了他的第一个疑问，他看着我目光中什么都没有的平淡，甚至有些友善。“为什么要执意接近安东”我看着他，语气淡淡然的讲，这样的时刻在遇到他以前自己就隐隐的觉得，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彼此间有着太多的需要了解的疑虑。 山风从卡伊西的背后吹来，他正站在最大的风口，他的身躯也在牢牢的挡在那里，从他身体空隙中吹进来的风被他挡得弱小了很多。 “什么定位？”我继续，“在你腕表中的定位，它一直可以标定你的行进位置，不过中间被人关掉过。”在他的眼睛中我能看出卡伊西没有说假话，但是就是真话，自己都有想要狂扁他的欲望。“为什么放定位，这不符和规定，我不是你们的人”，“带部下在撒城执行任务时，我必须知道她的方位，以保证她的安全，还有任务的正常进行”他还是没有说假话，我盯着卡伊西的眼睛，没有回避直视他时的四目相对，要是在那里面有一丝的闪烁，卡伊西就完蛋了。“为什么不提前说”，“下次就不需要提前说了，该你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了中尉”一道光茫闪现在卡伊西的目光中，自己必须回答他的问题，在这样的时刻，因为，我们是在认真的谈话。 从属官，不易犯上，麻烦那，自己怎么知道，我暗叹…… ‘中间’我意识到卡伊西的话语中用到了一个词，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我开始象倒数据一样的回忆整个事情中的种种细节。 “定位现在是在正常运行中的，那么您是在什么时候又重新开始的它那，记得这块腕表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我边思索着边问向卡伊西。可能是中途遇到一段锈点，缆车的车身意外的晃了下，好在这并没有分散掉卡伊西的注意力，依旧稳稳站在缆车的门口。“我们在撒城大厅共舞的时候我又打开了它，在这之前，我们在帷幔后携手观察西汀殿下与涉水队长时，我确定了一下是腕表中的定位是自己坏了，还是被人为性质的关闭了”卡伊西几乎是没有保留的讲述着过程。 “那么，您曾经派人跟踪过我的行踪？”我还是没有先回答卡伊西的问题，“没有”他说，我下意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因为不需要，人手太少”卡伊西继续说。 唉，连彼此携手之间，都充满水分…… “我不知道是谁，关掉的定位”这是真话，也可能是假话，得要看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讲。 “因为我不知道腕表中藏有定位系统，所以在您问‘中尉，你在束袖下藏了什么’时，我回答‘什么也没有’”。 卡伊西没有说话，我轻轻的晃了晃藏有腕表的手臂束袖，“不过，只有一次这块腕表离开过我，我将它交给过一个人，但这个人也没有告诉我这腕表中放有定位系统，目前为止，我所能想得到的是，只有在那个时候，那个人，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会闭掉您精良的定位系统，大人”我说完。 是柯纳特，就在刚才，我想到了，那个能有机会关掉腕表中定位的人就是柯纳特。 厉害，他也许对腕表产生了怀疑，毕竟他精于此道，在查看腕表时就发现了里面藏有的卡伊西的定位系统，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关掉了定位。很聪明且不露骨的作法，柯纳特知道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说真话，那么在我发现定位被关闭后自己就会打开它，如果我并不知道腕表中藏有定位的话，他这样做无疑就是在变相的帮助自己，好厉害的家伙，缜密细致。 怎么，好象是雪一样的东西，从卡伊西背后开着的缆车门外吹进来，难道是自己的眼睛累的也开始飘起雪花来。我看着那个方向，目光却穿过投在了卡伊西的背后，这时卡伊西的问话对自己已不太是重点，我的思维已跳跃到了柯纳特那里。 “这样很危险，将不相关的人带进自己的任务中”卡伊西是严肃认真的，我也是在认真的。“必要时需要请教某一领域的专家，这并不违反规定，他是我在撒城任务中的重要向导，背景是可以相信的人，没有和他多说，他知道的情况也只是局限于他应该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请您放心长官大人”自己会在言语上做出让步，因为卡伊西是此次任务的执行长官，但不等于没有自己的观点。“是，此次协助完成制定路线的那个人吗，他又是什么背景身份的人那？”对面，卡伊西似乎感起了兴趣，从他的声音中，我能听得出。“长官大人，是不能被出卖线人的，按照规定……”真的，是雪，莹晶的雪从卡伊西背后吹进来，落在他的肩上、身上，闪闪发着点点亮的光茫。“中尉你可以肯定撒城的线人是可靠的吗，一个小队的命运也许会在这，轻易中被葬送掉”卡伊西并不想放弃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一路的追寻下去。“他的孩子是我的部下，所以我相信他”我侧了下头讲，“就这么简单？”卡伊西的口气已经缓和了下来，又快要变成老样子。“如果他的所作所为不能够被相信，就杀掉那个部下，这就是保障……”我半笑，半认真说完答案。 他的目光中满是审视吗，还是自己的目光在审视着他的细微变化。 “真的嘛？”就在我也为已经放弃问话的卡伊西会就此打住，没想到他又继续的说了下去，听不出有没有认真的成份在里边。“当然是假的了……”我微笑了起来，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和卡伊西之间的气氛又回到了从前。无法认真，是自己无法认真，他应该感觉得到，“只是感觉那个部下象他的孩子，他们长的看上去有些貌似罢了”我终于笑出了声音，连一旁一直还算是严肃的卡伊西也渐渐，被感染的没有那么看似严厉了…… 好半天，在我停止了笑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冻得在发抖，也许，其实一直就在发抖，只是太专注于说话而忽略了这一点。 想咒诅这鬼天气，想咒诅快要冻死的破地方，想咒诅为什么偏偏跟了卡伊西这个家伙来到了这个满是陷阱阴谋的地方，想咒诅安东那个家伙，我想他一辈子都不会上这种当，吃这个苦。 他是那种，‘永远会把自己的生活与为‘凡那’的工作分的清清楚楚的人’，别指望他会哪天面容憔悴的走下飞行器，别以为他为会了‘凡那’的任务把自己搞的没有晚餐没有热茶的日子，更不要想他会与什么人合作一起为某事执行什么任务还要听对方的摆布。他永远都那么轻松，因为他对什么都不会认真，他的生活是他的生活，‘凡那’的任务是‘凡那’的任务，两者对安东来讲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同的两件事情，无法相提并论。在他的生活受到源于‘凡那’或是施泰德的限制时，让步的只能会是后者，别人的感觉，永远没有自己千分之一的感觉重要，这就是安东，他是所有‘凡那’机师中存在的最自我的人。 我想逃跑，看着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只是卡伊西挡在唯一的出口那，让我无法穿越他。零星从外边飘进来的雪，落在他的肩头，在黑色的晚礼服的织绒面上撒上象一丝银粉样的东西，让他看上去闪闪发光，有心想和他开几句玩笑，可无法，他不是安东也不是施泰德也不是‘凡那’的人。 “快下雪了”我半倚在缆车上，懒懒的将双手交叉的抱在胸前，微笑着象是在对他讲着。 “已经在下雪了”卡伊西回头温和的对我说道。我讪讪一笑，“应该不会再有问题，长官上大人可以进来了，门口很冷，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艾撒的追兵到了，现在他们也已经赶不上来了”，“又被中尉发现了”这一次，卡伊西是被人猜到了心思后的微笑。 冲着对面的卡伊西，自己伸出手来放在肩前轻轻摆了摆，呈猫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