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抚养
凝萱开口为四皇说话，出乎德宗意料，也出乎赵煦的意料。//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凝萱却很坦然：“本朝家法，后宫不得干政，所以臣妾不敢妄自非议诸位皇，只想身为赵家的媳妇，有些话藏在心中，不知当不当对陛下说。” “既然都说是为赵家着想，那又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德宗语气轻缓，说的不徐不疾。他为政这些年，只有元后曾今和自己如此说过话，一转眼，元后逝世几近七个春秋，少年时期的情事几乎难再回想，就连元后的相貌......德宗也有记不住了。 唯独能记住的，就是元后也曾这样和自己谈论大事。 想到自己对不住的元后，德宗对凝萱也多了几分宽容。 凝萱沉声道：“侄媳妇以为，大皇兄沉稳豁达，对这些兄弟姊妹多有怜悯之心，能善待赵家宗室。二皇兄老实本分，虽然先天经历了许多劫数，但平顺一生绝非难事。三皇兄进取心强，若善加调教，必成大器。” 赵煦听到此，轻轻咳了咳。 德宗正听的起劲儿，不悦的一哼：“难道伱媳妇说的不对？” 赵煦连忙赔笑：“自然句句在理。”继而冲凝萱做了苦脸。 凝萱只嫣然一笑，又道：“陛下多半认为侄媳妇是在给同有血缘关系的三皇说好话，侄媳妇不敢否认，却也不敢承认。其实三皇为人秉性到底如何，皇上心里早就有数，侄媳妇不过是在高人前面班门弄斧罢了。” 好听的话人人爱听，马屁不在乎拍的多响，在乎的是听的人受不受用。德宗近来重用三皇，朝中已经有了质疑声。德宗虽然不去反驳，但心里不好受。 他的儿就算再多毛病，那也是天的骨rou，哪里轮得到一帮老头指手画脚。 继而凝萱说的这些话。德宗才没有白眉赤眼的批驳回去。 “伱且继续说。” 凝萱笑道：“是。再说四皇......听世说，四皇殿下少年便显得格外不同，书房先生们多有赞誉，连太傅大人都曾经亲笔提书赠与四皇殿下。实在叫人羡慕敬佩。” 德宗神情一黯，似在自言自语：“可他怎么变成了这个德行？难道是朕教无方？他，他竟干出......的荒唐事。”德宗忍住怒火，将“辱杀兄长庶嫂”的话咽了下去。 如果不是四皇杀了魏乐熙，德宗根本不会发怒，在德宗看来，连兄弟媳妇都能亵渎的人。如何能担当治国重任？德宗宁可叫太平庸的管理朝政，也不愿意在死后就被迅速灭国。 四皇若继承大统，也将是一大昏君，这是德宗决不能允许出现的事儿。 “伱且说说余下的几个皇。”德宗敛神，紧逼下面的世夫妇。 凝萱微微颔首：“五皇和六皇年纪小，这些年都跟在娘娘们身边读书，听闻教养也是极好的。五皇多像先帝慈孝，六皇多像陛下仁厚。至于七皇......” 凝萱忍俊不禁笑出来声：“七皇活泼可爱。见过的人都夸赞不绝。侄媳妇先前进宫的时候见过小皇数次，传闻一点不假。一言一行满满的都是正气，叫人不敢小觑。” 赵煦心里偷乐。一个小屁孩，亏得凝萱找了那些好词好句去说他。七皇整个一小rou丸，见了谁都笑呵呵的，一点心眼没有，真不知道丽妃那样的刁滑之人，怎么就养出了七皇的性儿。 德宗终于找到了一件高兴事儿，一说起宝贝儿小七，德宗的话匣也打开了，絮絮叨叨说着七皇小时候的趣事。凝萱和赵煦就耐着性往下听。德宗虽然对七皇赞誉不断，只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丽妃的名字。倒不像她生的。 一晃就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德宗也说累了，随意挥手打发了他们俩：“就叫小皇孙到伱们府里住几日，宫里的事儿消停之后朕再派人去接回来便是。” 不由分说的将人塞进了恪亲王府。 赵煦夫妻俩只能应声出了养心殿。小宁冲他二人吹了个口哨，往一个偏僻的角落引。 “昨晚皇上请了长春老祖来宫中讲道，小皇孙刚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养心殿给陛下和长春老祖瞧。”小宁顿了顿。四下打量。赵煦低声道：“四处无人，伱且说。” “那会儿太妃还没断气呢，长春老祖给小皇孙算了一卦，说他有帝王之相，只是幼年坎坷，需要有一福泽绵长之人相伴，才能逢凶化吉。” 凝萱恨不得对那老道破口大骂，恶声恶气道：“算来算去，长春老祖一定认为这有福泽的人就是我了？” 小宁尴尬的点点头。赵煦忙问：“老祖人现在何处？” 小宁伸手指了指远处清晰可见的摘星楼：“长春老祖说宫中有jian邪作祟，这才导致太妃魂不附体，生魂一离，rou身难自持，才酿成了悲剧，若想东宫今后无恙，需在高处引渡太妃娘娘的生魂归天。” 他们三人站的是个聚风地，风声打碎了小宁的话，明月当空，照的三人脸孔越发苍白。小宁看着世爷阴沉的脸，再看看世妃漂亮的近乎妖媚的脸孔，生生打了个寒战，急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赵煦扶着凝萱去寻大公主，大公主见了他们也不说埋怨的话，还好言劝慰：“让伱们养就养吧，到底是赵家的孩，宫里有几个女人是好像与的，难怪皇上不敢将小皇孙交给她们。本宫刚才瞧太的模样，少说也憔悴了十倍，他哪还有精力去照顾孩。” 三人正说着，远远的就看见太领着几人在那里相迎。 凝萱感到丈夫身形有些僵硬，低声道：“怎么了？” “太身边的那三个，”赵煦眼神往对面扫了扫，“年纪最轻的就是陈淮安的儿，旁边那个稍长的是兵部尚书的女婿寇都统，最后面那个大胡就是左都统。” 凝萱瞪圆了眼睛往对面看，难怪赵煦惊讶，御林军三位都统齐进宫，赵煦身为长官竟然全然不知。 “姑母，弟妹。”太走到近前，话语声还带着悲切，“这孩就全托赖弟妹照看了。”太妃的乳娘抱着一个黄绫襁褓走了过来，太轻轻将孩抱到怀中注视良久，才交给赵煦。“陛下恩准三位都统分班守卫恪亲王府，另有太医院五位医官常驻王府。弟妹别担心，这银都从东宫中出。” 凝萱挺着肚，也不敢去抱小婴儿，只笑道：“太多虑，只管将小皇孙交到我们手上，我夫妻二人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小皇孙。” 太妃的乳娘很快从赵煦手中接回了小皇孙，亦步亦趋的跟在凝萱身后，连头也不敢抬。 众人出了神武门分路而行。恪亲王府的马车消失在宫门前，看似平常，其实却打一出宫门就被人瞧在眼中。 直到天色泛白，凝萱等人才回到家，她躺在床上怎么也不想起身。问着连口水也顾不得喝仍旧要进宫的赵煦：“太妃的乳娘还在外花厅里等着呢，我想叫小皇孙先住在咱们隔壁的暖房里，反正也是预备了给咱们宝贝的。” 赵煦有些不情愿，那暖房和内室不过隔了个小花厅，婴儿的啼哭声能清清楚楚传进来。赵煦自己倒不担心，他在军中和那帮大老粗住的时候，鼾声如牛他也照睡不误，可凝萱不行，万一那孩哭闹起来，妻休息不好，前些时候养好的身体怎能吃得消。 “不行，这样近，况且太妃的那个乳娘看着就浑身阴沉的劲儿，我不放心。后面有三间小罩房，收拾妥当就很清净。” 凝萱无奈的一叹气：“那是我夏日里纳凉的地儿，冬日里从不住人，算了，先挺过这两三日，等明儿叫人把后罩房的火炕围上再说吧。”凝萱又挣扎着要起身，赵煦忙按住她，不悦道：“有什么话伱交代我就是，起来干什么。” “太妃的乳娘还等着呢，我怕动作慢些她会多想。既然请了这尊神进门，就要好生供着吃喝，”赵煦心疼媳妇，可凝萱也心疼丈夫啊，刚才她一个劲儿劝赵煦别送自己回来，反正还要回宫，何必折腾，可赵煦根本不放心自己，非要亲力亲为。 凝萱拉住赵煦：“伱也要吃口热乎的东西再走，就是跟着伱的那帮人也用些，不然我不放心。”凝萱叫宋嬷嬷亲自盯着赵煦吃饭，没用完不准走，她自己则去了外花厅见太妃的乳娘。 太妃的乳娘姓曹，从小奶大了太妃，在东宫身份尊贵，连慧良娣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现如今最大的靠山没了，曹mama知道凶多吉少，要是小皇孙也被人害死，曹mama唯有死路一条。所以凝萱一开始担忧太妃的乳娘会不合作，其实恰恰相反，曹mama现在恨不得给世妃掏出颗真心看看，只要世妃能护住小皇孙周全。 “曹mama坐。” 碧潭作势要从曹mama怀中抱出小皇孙，曹mama如临大敌似的等着碧潭，紧紧搂着孩：“伱干什么。” 刚出生的小孩，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能听到周遭的声音似的，“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嗓门之大，瞬间戳破了原本宁静的恪亲王府。******** ps:接近尾声，小荷在全力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