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个包子

    晋城作为南陵的都城，自然繁华异常。

    晋城分四区，东边是皇宫所在，南区多为官员富绅所居，西区大多是平民百姓，且鱼龙混杂，北区是晋城集中的商业区。

    北区，大路两边商铺林立，街道上小摊繁多，吆喝声，说笑声不绝于耳。

    终于熬到老皇帝七日丧期过去，叶宁早早便收拾妥当，上街。

    叶宁对古代的东西很是喜欢，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衣裳首饰，摆件小吃，买了一大堆。

    但除了店里，她不能在街上随意走，有失大家风范，何况今日坐的是叶白的马车，标有尚书府的标志，哪敢随便行事。

    对于古代事物有强烈好奇心的她自是不满足于这样的逛街方式。

    “小姐，不能再往西边去了，那边鱼龙混杂，坏人很多的”今日小姐出门，只带了自己，逛了好多地方，暖春自是高兴，但没一会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好，不去了，你陪我下车走走，吃点东西去”周围商铺越来越接近平民化，应该快到西区了。

    暖春一听，赶紧阻止“不行呀小姐，您不能下车，要不您看想吃什么，奴婢去买”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陪我下车，要么自己在这”叶宁说完边自顾自的下了马车，当然身后跟了个小丫头。

    “吉祥今天辛苦你了，先把马车停在一边，进去吃点东西，我和暖春在楼上”叶宁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吉祥。

    吉祥一乐，赶紧接下，这大冷的天赶了这么久车，确实有些冷，怪不得少爷总说大小姐善良，果真是菩萨心肠。

    打发走吉祥，叶宁和暖春便又往西边走去。

    西边果然跟其它地方差很多，虽然没有北边街道繁华，但地广人多，小吃总类也很齐全，还有一些玩杂耍的，热闹程度比北区更甚。

    一路走来，叶宁收获了很多目光。

    自己太漂亮了？

    没有呀，她这脸也就是个清秀。

    衣服太华丽了？

    不可能，叶宁衣柜里全是素色衣衫，何况今日出来特意换得到更朴素了些。

    到底是啥，叶宁习惯的扶额。

    手及之处，一抹面纱，对了，忘记这事了，未嫁人的大家闺秀出门总会戴面纱，不过这西区可没这讲究，一般贵族子女是绝对不会在平民层溜达的，所以看来看去这街上戴面纱的只有她一人，叶宁笑笑，将脸上的面纱一把抓下。

    立即就听到旁边暖春惊呼一声“小···”。

    当然还没有喊完，便被叶宁用眼神制止了。

    逛了一会，看见一群人围着，经验告诉叶宁，此处有热闹。

    拉开几个人，挤到最前面。

    听周围人议论，瞧小贩骂骂咧咧，看地上女子手里的包子，原来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一个女子饿极了，拿了个包子，虽说这行为不太好，但也不至于一群人围观，指指点点。

    “小哥，这个包子怎么卖”

    卖包子的小贩正抓着小偷不放，忽听一清柔的声音，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女子素衣袅袅，不施粉黛，虽不倾国倾城，却让人无端的欢喜。

    “回姑娘，这包子一文钱一个，若是这乞丐饿极，问我要一个，我也是会给的，但她却伸手来偷，那我可就不能容忍，要不这十里八街的小偷还不都得认为我李二好欺负”本不用解释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受害者，只是面对眼前人，李二还是解释一番。

    本来有些同情地上女子，听完李二解释，暖春对女子就没了怜悯，遂催促自家小姐“原来是个小偷，小姐您可千万不用发善心，我们快走吧”

    “一文呐”似是没有听到暖春的话，叶宁轻声重复价钱，随后拿出两文钱，蹲下，递给地上的女子。

    “包子原价一文钱，但转手到姑娘这，怎么也得有个转手费，我出两文钱，买姑娘手中的包子可好？”

    看到这一举动，周围人啧啧称奇，皆是心想：这姑娘长的不错，脑子莫不是有问题，那包子本才一文，何况又脏得不能吃了，她却出两文，真是啥人都有。

    地上女子无视周围人话语与冷眼，默默起身，把包子给叶宁后，接过两文钱，拿出一文，给了小贩，声音喑哑“我不是小偷”。

    看事情了结，叶宁准备找家店吃点东西，而那女子一直无声的跟在后面，直到她们进了店里的包厢坐下。

    “一文钱给你，包子，给我半个”

    就在叶宁以为她会一直不说话时，女子开口了。

    本给女子两文钱，是想让她还了包子钱后，再买一个的，谁知她竟有这番举动。

    倒是，有意思。

    将用素帕包着的包子递给女子，女子接下后掰开，自己拿了有些脏的一面，将另一面干净的放在素帕上还给叶宁。

    拿着包子，叶宁抬头，正与女子的目光撞在一处，弯了弯嘴角，将手中的半个包子一口咬下。

    似是惊奇叶宁真的会吃那包子，在叶宁咬下包子的时候，女子的眼神微动。

    此时叶宁庆幸暖春那丫头在楼下点东西，不然看见这一幕又得叽叽喳喳。

    “坐吧，我点了很多菜，跟暖春两个也吃不完，一起吧”看女子没有要走的意思，叶宁便邀请她一起进餐。

    女子深深地看了叶宁一眼，再次开口，“我欠你两文，以后，会跟着你”。

    跟着她？因为两文钱？叶宁不觉得这女子有意思了，应该是有病才对，本只是好心想做点事，失个恩惠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用到，可没想现在就要回报，更何况买个人，而且这人也太便宜了些，两文？

    “姑娘，我不知你为何会如此，但我身边不缺人，你若想有个活计，我可以帮你介绍，你看这样可好？”无奈，叶宁只能试着开导。

    “不用，只跟你”女子认真的看着叶宁，又补充了一句“我做什么都行”。

    “在我身边会很累的”

    “但求心安”

    好吧，你赢了。

    “暖春让小二多打些水来，你再去给这位姑娘买套衣服”正巧暖春点完东西上来，叶宁接着吩咐。

    “给这小偷买衣服，小姐你没糊涂吧，再说我怎么能让小姐一个人在这里”暖春上楼看见刚刚的小偷还在，自家小姐还要给她买衣服，立即不同意。

    叶宁刚想告诉暖春她不会有事，那女子却是先开了口。

    “我会保护你”女子的话是对着叶宁说的。

    “我信她”叶宁的答是对着暖春说的。

    暖春呢，看看这家小姐，看看那女子，一跺脚，扭身办事去了。

    多年后，女子问叶宁为何当日那么轻易就收留她。

    叶宁告诉她，因为当时你眼中那深深地清冷与孤寂；

    因为那时她不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会不会也遭遇如此困苦，她不想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有难无人帮。

    因为但求心安，亦是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