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章 离开安阳村
“酒厂没有受到影响吧？”我强装笑脸，关心地问她。 夏荷笑笑：“当初设计酒厂的时候，我父亲就考虑到你们这里特殊的地质环境，极有发生地震的可能，他本来就个多面手，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这次地震好多年久失修的房子都受到了损坏，但酒厂一点事都没有。” 她环视了一下我们的院子，只看到我们兄弟三个，有些奇怪地问我：“两个meimei呢？” 我没有回答。 三弟回答她：“房塌了，人也没了。” 夏荷伤心地落了泪：“这简直太意外了，难道地震前你们没有一点预兆？” “当然有，前几天就发生了很多灵异事件，不过，我们这个村子一直以来都怪事频发，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夏荷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这是你二姐写来的信，你看看吧。” 三弟从我手中抢过信，就当着夏荷的面念了起来，信中透露出对亲人的思念，还特别提到了两个meimei。当然了，她最挂念的还是她的女儿，她希望能得到一张她女儿的照片。 夏荷让我给我二姐写封回信，说她准备给她父亲回信，顺便一起寄过去。她带了一台照相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看起来有些笨重。她说那是她从意大利来的时候带来的，她喜欢摄影。她让我带她去王成家，说要去给我二姐的女儿照张相，我让三弟带他去。 大哥找来了几张纸，拿了笔让我给我二姐写信，我却不知从何说起。大哥在一旁叹息：“还当老师？写封信都这么难？这样写好了，就说一切都好，让她照顾好自己。”话音未落，大哥已经泣不成声。 经过和大队、公社领导进行商量，最后决定四十二个学生就在我们村子后在的山上一起埋葬了，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有个玩伴。将夏荷捐赠的钱，一部分用来给学生家长适当的补尝，一部分用来作为学校的修建用。于是，我们村后的半山坡上，绿树环绕的一片田地里，埋葬了四十二个孩子的尸骨。这一次，我们没有给他们做面具，孩子太多，一次也剥不出那么多的树皮来。 学校里，倒塌的宿舍乱的一团糟，我通知王成，地震是自然灾害，但学生的课程不能停。我拖着一只瘸腿坚持给孩子们上课，少了四十二名学生，学校里一下子显得空荡荡地。 原定的十一结婚也泡了汤，房子没了，那么多学生死了，对丽华的打击也很大，她一直很自责，说如果那天晚上她不回家住，也许就可以避免一场灾难的发生。她一直追问我发生地震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把孩子们拉出宿舍？当时我人去了哪里？为什么那么多孩子不在了，我却好好地？ 我知道她对我有了嫌隙，我看着我心爱的女人痛哭流泣，我却没法向她解释。我总不能说当时我睡不着觉出来透气，就被一阵狂风卷起，卷到了二楼上，就在那时发生了地震。她会相信吗？会有那么巧吗？我唯一敢对自己说的是，如果我当时在宿舍，我一定会牺牲我自己，能救出一个是一个。可是一切都没有假设。 渐渐地，村子里的流言也多了起来了，大家怀疑我当时孩子们在宿舍里我人去哪儿？我是不是一个称职的人民教师？接着，竟然有人把上告信写到了公社，公社派人来调查。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 于是，他和我这之间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当时发生地震的时候你人在哪？” “我在教学楼的二楼上。” “你不在宿舍里陪孩子，怎么去了哪里？” “我想要透口气，推开宿舍的门，一阵狂风将我卷起，直接卷到了二楼上。这时候地震发生了，我急于去救我的学生，从二楼跳下来，摔伤了腿，也晕了过去。” “真是荒谬，无稽之谈。” 这是我们谈话的全部内容。他将我我们谈话的内容作了详细记录，还让我在上面签了字。不幸的时，这个和我谈话的人当天晚上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就被水淹死了。 村子里有几个学生不去上学了，说是在学校里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一只人的手。 接着其他学生也都不去了。学校里只剩下我和王成两个人，站在安德曼小学的校门口，我们一脸茫然。 我和王成找到县教育局，将我们学校发生的事情作了如实汇报。县教育局让我们回家等消息。 大哥是相信我的，他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是绝对相信我的。 阴丽华听说了学校发生的事情，心软了，她来到家里，给我们哥三做饭。 关于地震给村子造成的损失，大队做了一番统计。县政府考虑到我们村子的实际情况，决定将我们村子的民房不再修葺，把我们村子仅剩下的十五户村民全部搬迁至王村。安阳村作为地震教学的示范点，保留震后的样子，供人们参观，以提高人们的防震意识。 没过几天，教育局也专人前来给我们和王成批复，将我们俩调入王村小学。至于安德曼小说，连安阳村一起作为地震博物馆的一部分。 全村村民怀着对组织的感激之情，搬进了王村。王村地势较高，村子里的房子多是砖式构造，地震的时候受损不是很严重。村支部将我们暂时安置在一些空房中，县上拨了专款给我们重新盖房。 阴丽华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让我们住到别人家去，说家里有现成的房子住。 丽华的母亲是个热情的女人，家中常年只有两个女人，日子过得很落寞。她说尽管以有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但毕竟家里有男人在，直到丽华的父亲失踪了，她才真正意识到他的重要性。 她们的屋子也不大，以前只有一家三口人，一下子多出三个大男人，确实有些挤。家里只有两张炕，丽华和她母亲一人一张炕，我们兄弟三个一起睡，三个人住一起实在有些挤。我提出要去安德曼小学去住，学校里都是好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丽华的母亲便笑道：“用不着，每天来回跑也不是个事。我看这样好了，不如就给丽华和安喜结了婚，一来冲冲喜，二来也解决了你们的实际问题。” 我看了看丽华，她低头不语。我知道她一定是愿意的，女孩子面皮薄，我点了点头，大哥也在一边帮腔：“安喜今年二十岁，也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我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