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太爷，颜儿只是一时糊涂，定是受人欺骗的！”刘姨娘见沈老太爷是真的火了，连忙哀求道。 她知道沈辰希说出来的这番话已经证明了沈颜昨天的的确确是和人私奔了，她就是想说这是个误会也没有办法，只能换一种方式缓解一下沈老太爷的怒火。 沈颜不过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她只要把过错全都往诱拐沈颜私奔的男人身上推，也不见得不能把这件事情给遮掩下去。反正这件事情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只要趁着还没有传出什么风声的时候赶紧把沈颜给嫁了，以后别人就算说什么也拿不出个证据来。 说来刘姨娘对沈颜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私奔这么大的罪名沈颜也敢这么大大方方的认了，真是一点也没有学到她的这份聪明劲。 去抓人的是沈辰希，她对沈辰希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虽然沈颜和沈辰希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怎么说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被人抓住了以后，只要沈颜把自己撇干净，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定是沈颜那丫头犯了倔，一个劲的死脑筋转不过弯儿，傻乎乎的人家一问，她就承认了。 只可惜刘姨娘的算盘打得好，沈老太爷也不是个糊涂蛋。 他对沈颜的是不怎么上心，但是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他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沈颜是个直肠子这一点他也很了解。要是沈颜自己不愿意，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举动来，就算是受骗，那是因为太蠢了的缘故。 “当初我就不该任由你养着二丫头，好好的一个小姐，硬是被你养成了这个样子，果然妾就是妾，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沈老太爷对于刘姨娘的说辞可不怎么相信。 想想自己的三个孩子，就只有大儿子沈辰希是个有出息的，二丫头沈颜不着调，现在又弄出这样的丑事，沈辰若也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好的不学，一些不入流的事情倒是学了个遍，弄得自己的身子也垮了。 追根究底起来还不就是因为只有沈辰希是自己的正室原配养的，沈颜和沈辰若都是刘姨娘养的。 沈辰若小的时候因为有沈老夫人管着还挺像个样子，结果越大就越不成个样子，真真是气死个人！ 沈老太爷这会儿完全就把事情的源头弄到了刘姨娘的身上，觉得自己真是白费的那么多的心思，枉他这么多年对刘姨娘的一些小动作都是真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想到倒是害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刘姨娘眼前一阵发晕，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身份，身份，就是因为她这个姨娘的身份，别人坐着她得站着，别人吃着她得饿着，别人睡着她得醒着！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此时的刘姨娘已经忘记了，这完全不关老天爷什么事情，她姨娘的身份又不是现在才有的，现在她挨骂了，她觉得老天不公了。可是她就没有想到，比起其他被当家主母压着的妾室来说，她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府中吃穿不愁不说，手里还有着不少因为管家的时候捞的银钱，除了府中的几位有分量的主人，她就是半个主子，底下的下人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对她还算是恭敬。 所以说，人的心终究是得不到满足的，它得到了一样好的，就会想要另外一样好的，得到了属于自己身份的东西之后，就开始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怎么，你还不服气？”沈老太爷看着刘姨娘咬着嘴唇不说话，活像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的表情，心中的火噌的一下就直往上窜。 这就是往日对他千依百顺的刘姨娘，这就是他觉得进退有度的刘姨娘，感情他都是被假象给骗了而已！ “你惦记着苏家少爷的婚事，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二丫头一个庶出的身份，怎么可能嫁给人家做正房？咱们沈家虽然比不上人家王公贵族，可是也算是小有家底，不需要高嫁女儿去拉关系。二丫头虽说是个庶出的，但是我也没想过要把她嫁给人家做妾，等她年纪到了之后找一户殷实的人家嫁过去就是了，哪个叫你没事生出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的！”沈老太爷气呼呼的说道。 林璇眼皮一跳，听着沈老太爷的叫骂声，心底突然对刘姨娘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同情，虽然那份同情只比芝麻大了那么一点点。 如果刘姨娘是正室，沈老太爷绝对不会拿着她的身份说话，更不会说她上不得台面，尽管刘姨娘做的有些事情却是上不得台面。 倒是沈老太爷今天还让她刮目相看了一回，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怎么理事的公公还是有那么几分脑子的，也没有那种不把女儿当骨rou的感觉，他对沈颜的考虑还是挺好的，就是在对待自己身边的女人这件事情上不是那么分得清楚，任由刘姨娘在府里折腾了这么多年。 沈辰希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丝毫没有插嘴的意思，刘姨娘毕竟是他爹身边的人，纵然他可以出口教训，但是难免落了下乘。这次刘姨娘自己捅了篓子，被沈老太爷教训一顿也好，免得心思越来越大，忘了自己的本分。 林璇这会儿自然是一切以沈辰希马首是瞻，沈辰希这个做儿子的没有开口的意思，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就更没有开口的意思了，待在一边假装哑巴。 瞧着沈老太爷骂的差不多了，沈辰希这才收起了看戏的心思，对着沈老太爷道：“爹，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了，你还是别发那么大的火，消消气好了。” 沈老太爷毕竟上了年纪，大声了的训斥了刘姨娘一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了，这会儿沈辰希开了口，他自然是顺着台阶下来了。 “没个脑子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回房里好好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沈老太爷气呼呼的对着刘姨娘吼道。 刘姨娘也知道现在不是抹泪扮可怜的时候了，沈颜弄出了这种事情，而且又和她有了点关系，再加上刚刚沈老太爷冲着她发的那顿火，她没有立马被赶出沈府已经是沈老太爷顾念着以前的情分了，要是她再看分不清情况，那可就谁也救不了她了。 本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信念，刘姨娘也没有多磨蹭，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思过，顺带着想一想等到沈老太爷消气了之后该怎么样重新讨得对方的欢心。 “爹，这件事情我已经吩咐过下面的人了，不许他们乱传，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爹拿个主意。”待到刘姨娘离开了之后，沈辰希将沈颜这个皮球轻轻的踢到了沈老太爷那边。 他对沈颜的事情可是真的不感兴趣了，那样一个脑子转不过弯儿的meimei，他就是有再多的耐心，也经不住对方这么一再的折腾。 沈老太爷沉吟了一下，对着沈辰希道：“我看这个事情拖不得，干脆趁着最近这段时间比较热闹，把二丫头的婚事给定下来算了。” 林璇看向了沈老太爷，她也猜到了沈老太爷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这种事情只要处理得当，等到沈颜嫁了人了，遮掩下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就像沈辰希所说的那样，恐怕依着沈颜的性子，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好办的。 “刚才我和璇儿也看过二妹了，二妹就是因为从刘姨娘那里听说了有关于她的婚事，所以才会想着偷偷的私奔的，看得出来她对于这种事情十分的反感，甚至……”沈辰希顿了顿。 “甚至什么？”沈老太爷追问道。 “甚至她说了此生非田卿不嫁。”沈辰希缓缓地说道。 啪！ 沈老太爷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脸上怒气冲冲的样子颇有些吓人。 “她一个姑娘家懂什么，你别管她那么多，尽快挑选人家出来，到时候就算是用绑的，也得把她给绑过去！”沈老太爷咬牙道。 “我知道了。”沈辰希点了点头。 “爹你消消气，颜儿的事情我和老爷会多多注意的，你的身子最重要。”林璇趁机端了一杯热茶上来，递到了沈老太爷的面前。 沈老太爷接过林璇的热茶，脸上的表情缓了缓，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看着沈辰希道：“那个田卿是个怎么样的人？” 沈辰希早就等着沈老太爷问这句话了，也没有多磨蹭，直接把田卿的家世等等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就他曾经找人教训过田卿，还有今天去抓人时看到的情景都给说了出来。 沈老太爷刚开始听到沈辰希说田卿是个秀才的时候眉头还舒展了一些，至少沈颜看上的也不是什么太过于寒颤的人，要是田卿是个本事的，以后考取了功名，未尝不是一个理想的女婿。 只是随着沈辰希越往后面说，沈老太爷那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头又重新的皱了起来，而且还比之前皱得更加的厉害。 最后大手一挥，彻底的打消了自己心中的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意愿，直接吩咐沈辰希快点办事，宁愿多给沈颜点嫁妆，也不能再让沈颜做出些有辱门风的事情。 至于田卿，沈老太爷也有些头疼，这大活人一个总不能一直关在家里不放。可是就这么简单的放人了的话他心中也觉得很是不甘，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子居然弄得他的闺女要私奔，不出点气怎么也说不过去。可是要是做得太过了，把这件事情给闹大了，那也不好收拾，毕竟他们家遮掩都还来不及的。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还是沈辰希出了注意，先把田卿打一顿，然后饿上对方几天，最后警告一番之后给扔到城外去。要是田卿老老实实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了，要是对方不识相，那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家，沈家有的是办法狠狠的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田卿到底被整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林璇没有去关心，沈辰希也没有多说。因为刘姨娘被禁足了，李氏还曾经到林璇这边来打探过消息，只是林璇顾忌着李氏的那张大嘴巴，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给对方，反而套出了不少沈姚林院子的事情。 这段时间沈姚林的后院也着实闹腾得欢，窦伊先是在李氏的手底下忍气吞声了好一阵子，在过年的时候更是被李氏循着机会教训了好几顿，而且对方拿着她现在还没有抬姨娘的借口，连接待客人也没有让她出来，完完全全的把她当作了无足轻重的通房一般。 沈姚林又因为时常在外面和别人应酬，几乎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李氏也一点不给她接近沈姚林的机会，直接架着醉酒的沈姚林回了自己的屋子。 谁叫之前窦伊老是借着肚子不舒服把沈姚林硬是从她身边叫走了，现在她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自然是不会便宜了窦伊。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窦伊晚上见不到沈姚林，难道早上还见不到了？除非沈姚林一直躺在床上不起来差不多！ 这样一来，每天早上沈姚林出门的时候，窦伊就会时间刚好的出现在对方的面前，不是送吃的就是小声的关怀几句，没事还绣些自己的绣品给沈姚林送去，那小眼神才叫一个/勾/魂啊！ 李氏也不是没有找人拦过，可是窦伊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总能够找着机会见到沈姚林，可把李氏气得不轻，弄得李氏没事就往姜雪那边跑，讨好对方的同时顺带着和对方倾诉一下自己的那些苦恼。 至于给沈颜选亲事的这边，沈辰希和林璇其实都不怎么上心，一来人选什么的沈辰希心中早在发声沈颜私奔的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有个大概了，只差下最后的决定而已。二来沈辰希料定了沈颜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同意了，他也就懒得浪费心神，干脆就做做样子应付一下沈老太爷。 沈老太爷还没有彻底的看清楚沈颜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沈辰希都已经放弃了纠正沈颜的思想了，要是她在这段时间能够自己醒悟过来，主动认识自己的错误，那沈辰希也有时间给对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不过那亲事肯定是不能在丹阳了，免得日后生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要是沈颜一直都是执迷不悟，那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好了。 施粥的事情顺利的进行了，林璇和慧圆师傅商量一下，决定好了日子之后便让家丁搭好了粥棚，砌好了灶台，拿着沈家自己出产的粮食熬煮稀粥。 沈家是产粮大户这件事情整个丹阳城都是知道了，所以对于沈家的这种做法，其他的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有些注重名声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的跟着一起设点施粥，乐得那些忍饥受冻的人感激得不行，直叹丹阳的大户人家心善。 林璇只在第一天的时候作为沈家的代表去了粥棚，剩下的日子便由慧圆师傅代劳了。没有办法，谁叫她怕冷呢？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还是生着炉子的家里最舒坦。 “夫人，天然居的碧娘求见。”玉珍撩开了厚厚的门帘，走到假寐的林璇身边低声道。 林璇微微睁眼，对着玉珍点了点头，然后便自个儿坐了起来。 要是玉珍再来晚一点，她的这个假寐恐怕就要变成真的睡着了，要是被沈辰希给发现了，又得数落她一顿。 前天她就是因为不小心在软塌上睡着了，被沈辰希撞个正着，在对方的压迫之下喝了好大几碗姜汤，美曰其名预防风寒。 哼，她的身子可是比才来的时候好多了，哪里有这么容易生病来着，还不是沈辰希瞧着她整天优哉游哉的，逮着机会欺负她罢了。 只不过她大人有大量，念着沈辰希的最终的用意还是为她好之后便不做计较了。 “夫人。”碧娘在玉珍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朝着林璇微微福身。 林璇看着碧娘红润的脸色，还有一身的新衣，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家当家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多谢夫人关心，我家当家的已经好了很多了，现在不用人扶着也能下地转悠。”碧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看着林璇道：“说起来也多亏了夫人，要不夫人我家当家的病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夫人不但让我在无暇居做活儿，还请了神医给我家当家的治病，碧娘真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全家人对夫人的感激之情。” “说这些干什么，碧娘你做事勤快有认真，天然居可是被你打理得仅仅有条，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再说了，你家当家的病可是邹老治好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林璇微笑道。 碧娘也笑了笑，她心里清楚的很，林璇说的这些话都是谦虚了，要不是有林璇出面，以她家的条件，哪里请得到神医。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庆幸过自己当初听了林璇的话，来到了天然居的话，她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自己男人的身子好了起来，家里也宽松了不少，真是祖宗显灵，让她遇到了林璇这个贵人。 “夫人，这是这个月天然居的账目。”碧娘和林璇客套了一番，也没有忘记自己今天的目的，将用布包好了的账册拿了出来，递到了林璇的面前。 林璇伸手接了过来，看着一条条记得清清楚楚的条目，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里记账的方法林璇看着是很头疼的，她原本也不是会计专业的，要是简单直观点她还能看明白，可是遇到那种不是很清楚，繁琐的记账方法之后她就头晕了。 幸好她的身边有一个同样穿过来的沈辰希在，沈家的帐房经过了沈辰希的培训，记账的方法已经大多和他们原来的那个时代差不多了，林璇现在管家的时候看得账册就是那种。以前在乡下她还不知道沈辰希也是穿过来的时候，沈辰希拿给她的账册就是这边的传统账册，那个时候可是把她弄得头晕眼花。 后来她逮着沈辰希问为什么那个时候要给她那种复杂的账册的时候，沈辰希却是一脸无辜的说乡下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培训。 借口，肯定是借口！ 碧娘自己认识一些字，林璇后来又专门找了人教导碧娘，然后又让沈家的帐房传授碧娘新的记账方法，林璇这才能够稍微轻松的看懂那些账册了。 不止是碧娘，天然居的小丫环们只要是有兴趣的，林璇都允许她们识字。在这件事情上面她不做硬性规定，人各有志，想要往上爬的人自然是能够意识到识字和不识字之间的区别的。 令人感到惊喜的是，丽娘居然是所有人当中天分最高的，她和碧娘一样多多少少认识一些字，后来和大家一起学习之后，进步神速，就连碧娘也赶不上。其次的便是小银了，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有时，接受新的东西快，记忆力好，反应力也快，算是比较突出的，林璇也打算了以后要重点培养小银，免得碧娘和丽娘有的时候忙不过来找不到搭把手的人。 “对了，我让你放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林璇大概的扫了一眼账册，便将账册放到了一边，她对碧娘还是比较信任的。 碧娘点头，回答道：“已经按照夫人吩咐的放出了消息了，暂时其他的人还没有动静，不过来咱们天然居的生面孔倒是多了不少，低端的产品最近销量也是多了很多，恐怕那些人还在观望，猜测消息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