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山东一锅粥
登州巡抚孙元化其实是个技术宅，属于西洋炮的专家里手。孙先生不但会用炮，会打炮，还会制造大炮，而且制作出来的大炮与西洋人用的玩意差别不大。 说起来，孙元化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因为能混到如今登州巡抚的位子上，不靠关系不靠后台不靠功名，人家真真正正是技术上位。 孙元化不是进士出身，只是个举人，然后因为孙承宗和徐光启二人的赏识之后才得以外任官职，慢慢的，一步一个脚印做到了登州巡抚大位子上。 除此之外，孙元化还是个受过洗礼的基督教徒。 耿仲明、孔有德只能算是在孙元化手底下打工的小弟弟，当然了，时间长了之后，也学到了一些制造火炮的皮毛技术。 所以孔有德抓到孙元化之后，还是十分客气的，毕竟是自己的老上司老领导，而且二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孙元化凭借着这个关系活着，但他的心却非常大，不但自己活，还要拯救整个山东的老百姓，在牢里没日没夜的做功课，一旦孔有德或者耿仲明过来，他就滔滔不绝的劝说。 劝说两个壮汉迷途知返，戴罪立功，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我孙元化出去，去朝廷恳求一番，肯定让你们诏安，之前什么官诏安之后还是什么官，毕竟你孔有德兵变也属于迫不得已嘛！ 孔有德一听，心动了！ 因为他也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那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别看现在率领几百上千人在山东半岛上攻占了几个州府一时半会挺快活，可万一哪天朝廷玩腻了的话，几十万大军瞬间包围山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起来前途很完美，投降可以保证官职不变，不投降的话估计早晚死路一条。 至于说投降满洲鞑子这种被人指着祖宗十八代坟头从头骂到尾的行为，孔有德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过。堂堂正正的大明天朝上国官员，去到一个野猪皮国家去，孔有德的确还没到那一步。 于是，在孙巡抚的劝说之下，孔有德非常非常有诚意的投诚了。 孔有德表示，愿意诏安！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还将巡抚孙元化给释放了。 事实证明孙元化是个很讲道义的人，被孔有德释放之后，马上就替自己的这个小弟求情，上书朝廷说孔有德同意诏安。 兵部尚书熊明遇口头表示没关系，朝廷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是要诏安，你等着吧。事实情况也确实如此，因为朝廷的诏安诏书已经下发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到孙元化的手中，那就只有王道纯知道了。 或许，这辈子也到不了了吧？ 按道理来说，京师距离山东半岛也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一来一回也就七八天的时间，可等了大约二十天时间却仍旧不见诏安诏书之后，孔有德再也等不起了。手下的兄弟们开始一日比一日恐惧，躁动不安。 孔有德认为，诏安的事情八成是要黄了。 手下的大小将领也怕掉脑袋，晚上一块吃饭的时候稍微一合计，算了，既然朝廷不让咱们诏安，接着造反就是了，反正山东兵不如辽东兵，打起来砍瓜切菜一般就胜券在握了。 士兵再次哗变！ 这下子脸孔有德也控制不住了。 孙元化发挥技术宅特有的能力，也不知道和士兵们如何商量的，反正，这次哗变又让他凭借着一张嘴生生的给压了下去。 孙大人也不能干等着啊，他决定要启程去京师，亲自去内阁问问，到底是个咋回事，为什么山东的诏安还没有批下来？ 可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前脚刚刚一动身，后脚后院就起了火。 山东巡按御史王道纯私藏诏令不发，在孙元化走了的第二天就令沈廷谕和陶化龙二人率领四千人进入登州，猛攻叛军队伍。 这下玩笑可就开大了。 孔有德以为朝廷在诓骗拖延，一怒之下率领叛军将王道纯的两路兵马打散，又马不停蹄的挥军直下，旬日之间连克临邑、陵县、商河、青城等大城。 这下孔有德、耿仲明等人铁了心的要造反，伪造了“大元帅”印章，李九成称大元帅，孔有德为副元帅，耿仲明自称大都督。集合整个山东境内的辽东人，整合后得步兵三万，骑兵一万，水军六千，将劫掠而来的财物全部犒赏军士。 军队士气大振，一时间所向披靡，山东诸军不堪一击。 再过十日，半壁山东沦陷，孔有德的势力和威望到达了最高峰。 孔有德占领了山东的城池，劫掠富户，获得非常可观的真金白银，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孙元化的家底被孔缺德继承，整个山东是大明火炮火枪的最先进的生产基地，拥有最先进的火炮技术，却被孔有德囊括一空。 按照历史的正常发展，孔有德在山东半岛捣乱一年之后，就带着这些火器投奔了他的亲爸爸皇太极，自此之后满清方有火器，也是自此之后，满清才真的成为大明王朝的大患！ …… “不正常！” “不正常！” “是不正常！” 苏白衣一众人坐在海岛最北面的悬崖上往北看，茫茫大海不见片帆。 这是在岛上居住的第二十多天了，可惜，还是没看到一个哪怕是最小的帆船。 “当然不正常！”石电今天的形象可谓是好的爆棚，不但穿上了长衫，胡子头发也用心打理了一番，额头上还学着众人的样子带了网巾，远远一看就是个斯文禽兽。 众人回过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石电顿时不在说话，低着头继续吃红薯。 红薯啊，真是个好东西。 “唉……”石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不住的摇头：“你们走了，我还到哪里去弄红薯吃？” 这几日苏白衣的“运气”简直爆棚，每天都能从岛上捡到十来块红薯，惹得众人每日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外，天天往山上跑，希望能多找几块红薯出来。 但是结果嘛！ 不容乐观。 “没有红薯，你也可以吃鱼虾嘛，还有这山上的野兔、野鸡，烧烤了以后香喷喷的，吃起来肥而不腻，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苏白衣笑着调笑。 石电却很认真的摇摇头：“你说的不错，可这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太监赵恒好奇的问道。 “吃倒是无所谓，可拉怎么办呢？”石电丝毫没有看到众人一脸恶心鄙弃的表情，有些失神的道：“你是不知道，整天吃这些东西，我老人家拉，唉，拉也拉不出来……” “闭嘴！” “住口！” “该死！” 石电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可不是嘛！ 在岛上生存了二十多天了，每天三餐除了吃rou就是吃rou，仅有的几块红薯还得被这老杂毛一个人占据一大半，所以众人被这“吃喝拉撒”四个字找那个的第三个给难住了。 确实是个问题，不但疼，而且特么不往下走啊！ “好了，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反正过不了几日咱们就可以走了！”苏白衣心里暗笑，在想要不要给他们弄点蔬菜改善一下，如果天天都是这种状态的话，早晚有一天非得堵死不可。 “对了！”苏白衣煞有介事的凝神苦思，然后自言自语道：“你说那些蒙古鞑子，每天也还不是和咱们一样吃rou，没有蔬菜没有水果，他们难道不会遇到这么尴尬的问题么？” “当然会！”顾忠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瞧不起咱们商人，蒙古鞑子的问题还不得靠咱们商人来解决？” “怎么解决？” “大黄啊！”顾忠道：“每年都有商人去蒙古草原上，将大黄贩卖过去，蒙古鞑子一天天就指着这活呢，没有大黄，他们连屎都拉不出来。所以，俺们商人的功劳可大着呢……” “你的意思，你们商人解决了蒙古鞑子的生活问题，所以很伟大？”苏白衣问道。 “那是！”顾忠呵呵一笑。 苏白衣道：“你去朝廷说说，看会不会把你当成卖国贼给弃市？” “这……”顾忠看了看苏白衣，又看了看两个太监，脸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没办法，商人的地位太低，如果苏白衣这种当官的想搞他，真是不需要理由和证据，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倾家荡产。 “不不不，苏大人您不能当真，姓顾的我胡说八道的，只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顾忠暗骂自己的嘴欠抽，手上用力朝腮帮子上抽了两下。 苏白衣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船，船，船，有船！”正在吃红薯的石电突然大喊大叫，手往悬崖对面的大海上指过去。 众人赶紧转过头，一个个的朝海上望去，果然见两个小黑点朝这边行来。 “是船没错！”顾忠激动的跳了起来：“看样子还是商船，苏大人，一定要截住，不然还不知道下一艘船什么时候再来呢！” “对，一定要截住！”苏白衣眼睛微微一眯，看了看顾忠身边的两个水手，又不怀好意的看了看石电：“石先生，麻烦你帮个忙，如果你能把那船截住，我请你吃红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