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哎，好咧！”李玉兰高兴地回答道。她让李先智跟她一起搀着老太太，一手领着李莎莎就往外走去。小张氏跟后面喊道：“玉兰，你把东西拿回去吧，我们真的不缺，你们家比我们需要这些啊！”李玉兰头也不回地说道：“大伯娘，您留着慢慢吃，不够我们家还有，让平哥儿去我家拿就是。”

    小张氏无奈摇摇头，对李德海说道：“这姑娘，怕我们还她东西，头都不回了。”李德海笑笑说道：“玉兰也奇怪了，跟三弟妹也就一起呆了两年，怎么这心地学得跟三弟妹一样样的。东西留给咱也没关系，等会让平哥儿从私塾里回来再送些花生过去。”小张氏回答道：“也只能这样了。”

    夫妻俩闲聊了一阵子，小张氏看到桌上的布料，一拍巴掌喊道：“哎，不对，这孩子，小妹送他们家的布料还在咱们家呢。苓姐儿，去把这包布料给三奶奶家送过去啊！”

    苓姐儿早就想跟着去了，只是自己娘早跟自己说过，莎姐儿病还没完全好，不能打扰人家静养。后来莎姐儿好不容易好些了，智哥儿又崴了脚，三奶奶又挨了二婶娘一棍子，那自己更不能过去添乱了。

    这回有奶奶的圣旨下了，她可明目张胆地去他们家玩儿了。苓姐儿接过奶奶手里的小包袱，挽在胳膊上，噔噔噔地就追大队伍去了。

    再说李玉兰和李先智搀着老太太往自己家走去，经过李德江家的门口，彭氏正咳咳咳地从屋里出来，见到老太太，连忙上前施礼：“婆婆回来了，身体可好？”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啥话也没说就走了过去进了李莎莎家的门。

    王氏正躺床上休息，琢磨着这几个人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回来呢。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她赶忙直起身来准备下床，喧闹声已经进来了。

    老太太见王氏脸色虽然还是不好，但是身子果然像玉兰说的那样没什么大问题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这个三媳妇是个阿弥陀佛的善良人，这么些年老三对她不闻不问，可她还是坚持着在家里赡养老的伺候小的。对任何人都是那样倾力相助，哪怕是隔壁老二家的一直在欺负她，如果老二家有什么事让她帮忙，她还是照样全力去帮。

    老三侧室养的女儿，她也能视为己出，居然能为了玉兰挨了侯氏那狠狠的一棍子。老李家上辈子积了什么福，能娶到这样好的媳妇儿。

    她上前止住了王氏准备起来的身形，安慰地拍了拍王氏的肩膀说道：“三媳妇儿，不必起身，你的身子要紧。婆婆就是知道你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你。你安心养伤吧，我就在老大家多住几天，老大家两口子的为人你也知道，不会计较这些的，你就好好地把身子养好是正经。”

    王氏听着婆婆暖人心的话语，顿时流下了两行清泪，对婆婆说道：“嗯，媳妇儿知道了，婆婆您暂时跟大哥家住几天，我好了就会早早将您接过来的，到时再让媳妇好好伺候您老人家。大哥家的情媳妇会牢记在心，往后我家任何人都会好好报答他们家的。”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又说道：“三媳妇，你们都是兄弟，都是最亲的人，一起互相帮助也是应当的。老二家的事，老太太我也管不了了，不过这次侯氏打伤你，我治不了她，我就去找族长说道说道，哪怕他们家以后都不赡养我也要说清楚。”

    王氏听了顿时大急：“婆婆，您可千万不要去族长那边，往后二哥和二嫂也不好做人了，到时咱一家子都跟族里抬不起头来。就算他们都不赡养您，我也肯定会赡养的，可是他们也是您的亲儿子儿媳妇啊，这让他们以后如何抬头做人。我受点委屈无所谓，只要家族和睦就好！”

    老太太听了也是热泪盈眶：“三媳妇，哪能每次都让你吃亏，那个侯氏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不然她以为我们李家都是她的下饭菜，这种媳妇，我们李家可要不起。”

    王氏拉住老太太的手说道：“婆婆，真的不能啊，二哥他们家全指着侯氏呢，要是她不在了，以后二嫂的病都该看不起了。我这里没事，真的没事。”

    老太太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么为她求情，我也只能作罢了。以后我只让老二家出银子，不去他们家住了，赡养的义务落在老大、你还有你们四弟肩上了，行不行？”

    王氏这才轻轻应道：“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媳妇儿只听您的吩咐就好。”李莎莎跟旁边听了，自然明白这也算是给了二爷爷一家一个下不来台。想想在这个时代，别说不赡养父母，就是父母单单只不去你家住，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他们的。哎，问题是这个也分人，碰上侯氏只怕没啥效果，她可是那种为了点银子豁得出去面子的人，面子在她那不值半个铜板。

    婆媳两又唠唠叨叨地扯了些闲篇，老太太一再叮嘱她好好多休息几天，有什么事就去老大家找人帮忙。正准备离开了，李苓苓提着包袱进来说道：“玉兰姑姑，你们走得急，这个小姑奶奶给带的布料还没拿呢，我奶奶让我给你们家送过来。”

    李玉兰赶紧过去接过包袱，对苓姐儿说道：“谢谢苓姐儿跑一趟啦，去跟莎姐儿玩会吧。”李苓苓哎了一声，就去拉李莎莎，李莎莎跟枕头下把奶糖拿过来袖在袖子里，让李苓苓拉着跑了出去。

    到了外面坪里，李苓苓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莎莎，见她现在脸色红润，再不似刚刚从溪里捞上来时那样惨白。李苓苓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三meimei，你是不是大好了，以后我去山上捡菌子什么的，你能不能去了？”

    李莎莎一听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顿时高兴地回答道：“大jiejie，我去我去，你记得叫我就行。”“我娘老说，你那回伤身子伤狠了，得好好休养，几次我想叫你一起去山上她都说我，也不让我来打扰你。这回大好了，我就又可以跟你一起了。”李苓苓得到满意的答复也乐得小酒窝都浮上脸颊。

    李莎莎拿出袖子里的奶糖，递给李苓苓。李苓苓一看那花花绿绿的包装纸，都傻了，不知道她给了个什么东西。李莎莎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是奶糖，你试试，很好吃的，把外面的包在外面的纸剥开就能吃了，这可是我舅爷爷从府城带回来的。”

    李苓苓剥开糖纸，将奶糖放进口中，一股浓郁的奶香顿时将她征服了。她一边细细品尝着奶糖，一边将糖纸抚平，上面画了一头奶牛，还有一些字，可惜她都不认识，她将掌得平平的糖纸放入袖中，又沉醉在奶糖那独特的味道里。她不像李先智那样三下两下就嚼了，而是慢慢地含着，让这个好吃的味道能在口腔里存留时间长一些。

    还在那回味呢，李玉兰扶着老太太从门里出来了。老太太叫了李苓苓扶她一起回家，李莎莎也赶忙跟老太太道别。李苓苓还一副享受得销魂的样子，懵懵懂懂的，被老太太拉着往竹林那边过去了。李莎莎看着自己堂姐的样子，不禁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李玉兰过来，敲了敲还在笑的李莎莎一下，李莎莎这才醒悟过来，跟着李玉兰后面回了自己家。里屋的床上，王氏因为得到了老太太的支持，心情也好了很多。李莎莎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奶奶，咋就这样好说话呢，难道连点土性都没有吗。

    李莎莎突然又想起说给大姑奶奶家送些鸡蛋过去，就跟王氏说道：“奶奶，我们刚刚跟大爷爷家看到大姑奶奶了。听哥哥说我生病的时候，大姑奶奶也过来看过我，还送了一篮子鸡蛋给我补身子。我就想，咱们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家送些东西过去。”

    王氏一听这个事很有道理啊，就对李玉兰说道：“玉兰啊，还真是应该这样，你大姑奶奶也不容易，家里也不富裕，她家的婆婆也是常年卧病在床的。还能给咱们送一篮子鸡蛋过来，那可都是从嘴里省出来的。哎，只是那鸡蛋后来为了付药钱都卖了，莎姐儿也没能吃着。”王氏禁不住又叹了叹气，说道：“玉兰，咱们拿上十个鸡蛋给大姑奶奶送过去吧！”

    李玉兰应了声，自去找东西装好，就背上背篓出门送东西去了。因为大姑奶奶家比大爷爷家稍远一些，李玉兰去了有些时候才回来。进门见李莎莎和李先智正陪在王氏床前说话逗乐，王氏脸上笑容不断。

    李玉兰就趁机问她：“娘，您中午有啥想吃的没有，我给您去做。”王氏想了想说道：“就做那天的热汤鸡蛋面吧，这回你在和面的时候放两个鸡蛋，肯定面条的味道又不一样了。”

    李玉兰想起自家还腌了点雪里蕻什么的，正好放到面汤里一起煮了，然后再每人卧一个鸡蛋，想想都腮帮子往上涌酸水了。

    李玉兰干起活来很有一套，手脚也麻利，没多久就叫大家吃饭了。大家走到饭桌前，每人碗里有面条、鸡蛋、雪里蕻、小香葱和剁辣椒，看上去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再吸鼻一闻，鸡蛋和面条的香味儿直窜鼻腔。

    大家都不客气，端起碗来，就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个底朝天。李莎莎帮着李玉兰将碗筷收拾了，因地里没啥事情，王氏让他们几个睡一会儿，自己则拿着针线上屋门口做起活来。

    李玉兰这几天也确实累着了，侯氏闹了这几场，让她精疲力竭。一倒到床上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李先智却没这么想睡觉，缠着李莎莎说话，李莎莎哪里想跟他聊天啊，只想去空间里看看东西都长好没有。

    所以她假装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李先智轻轻喊了几声，外面的王氏都听见了，就小声叫：“智哥儿，你到奶奶这边来，让莎姐儿多睡会儿。”李莎莎嘴角微不可见地冲上弯了弯，就转脸朝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