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的序章
白天的燕湖却和晚上的燕湖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白天的燕湖充满生机,阳光将湖水映出波彩斑斓的倒影,来往的行船络绎不绝,岸边的垂柳随风轻轻的摇晃,就如同碧玉年华般的青葱少女,让人难免为之一醉。而熙熙攘攘的街道充满了活力,每个人都在向往着更美好的日子和更圆满的结局。 但是晚上的燕湖,则更多的是有一种令人痴迷的神秘。皎洁的月光下,将漆黑的燕湖映射的无比幽静,一轮明月倒映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不时的泛起涟漪。停泊靠岸的客船渐渐的安静,稀疏的人流也衬托着好梦的到来。夜晚的轻风偶尔的吹拂一下燕湖,就仿佛要将白日的喧嚣吹散殆尽。 忽然,安静的夜空闪耀出白昼般的炫彩,一颗巨大的烟花在繁星之中炸裂。 在一处山坡上,苏庆广小心的扶着赵璇,彼此均抬头望着夜空中美妙。 “好好享受这曲夜的序章吧。” 苏庆广盯着夜空,囔囔的自语道。 燕湖岛已经太平了许多年了,人们都早已经忘记上一次流血时的记忆了。然而今夜,自燕湖岛东侧鳞波洞开始,渐渐的火光四起。 “报。。。。。” “启禀丞相,探子来报,鳞波洞附近有大规模械斗。” 一名甲士急忙跑到立于甲板之上的李筌闻身后,单膝跪下呈报道。 “报。。。。。” “启禀丞相,探子来报,浩然盟于鳞波洞前死伤惨重。” 就在前一名甲士还未起身的时候,另一名甲士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同样的单膝跪下呈报道。 “浩然盟。” 李筌闻眯着眼睛,盯着燕湖岛东南方渐渐升起的火烟,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报。。。。。” “启禀丞相,各大门派世家均派人前往鳞波洞。” “报。。。。。” “启程丞相,探子传来鳞波洞圣物出土了。” 随着时间的流淌,越来越多的消息汇报到李筌闻这边,但是李筌闻随之听后,并无其他指令。 “报。。。。。” “大事不好了,丞相。” “大事不好了,丞相。” 然而还未过多久,一名甲士跌跌撞撞的跑来,一身的鲜血和残破的盔甲都能看出这位甲士刚刚从死里逃生。 李筌闻瞪着眼睛看着这名甲士,直言道: “速说,什么情况。” 只见那名甲士流着眼泪磕磕绊绊的汇报到: “丞相,我们在岛上驻扎的步行营被人偷袭,死伤惨重,崔莽将军和徐睿将军都已战死,哨探营的人马也都死的七七八八。” “什么?” 李筌闻瞬间将跪在地上的甲士拽着领子拽起来,瞪着双眼大吼道: “你可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那名甲士磕磕绊绊的说道: “是一群和尚和剑客。” 就在此时,在这艘官船身后的,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伴随着一股热浪向李筌闻等人袭来,李筌闻随之心中一震,扔下手中的甲士,扭头望向身后自己所带来的船队,迟迟的不敢相信。没过多久,一颗信号弹从岛的西侧方向升空并在空中炸响。还未等那颗消失,在船队身后不远处的湖面上,另一个信号弹随之升空。 李筌闻愤怒的抓住船棱,满脸通红,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的迸裂浮现,双手紧紧的扣紧船棱,仰天怒吼道: “尉迟妄!!!!” 而此时在一间客房内。 “师兄,大家都开始行动了。” 一位中年妇人望向东南方向的滚烟,扭头对着屋中盘腿假寐的中年男子说道。 “你急什么,若我们提前出去,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中年男子不屑的回应着房间内的中年妇人。 “若是那物件被其他人捷足先登,那我们就失去了来此地的目的了呀。” 中年妇人急忙跪在中年男子对面,一脸急切的表情,拉住中年男子的手说道。 “冒冒失失的,鳞波洞那边定是尉迟妄放出的假消息,目的一定是是为了明日的英雄会为自己减轻压力,减少对手的策略罢了。这你还看不出来?” “那尉迟妄这么做,也刚好替我们减少对手。” “安安静静在房子等着。” 说罢,中年男子便不再言语,闭目养神了。 中年妇人望着中年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鳞波洞,谣传是当年鱼跃龙门的神奇地方,传太古时期有位大能者,见到此地后,十分欣慰,只因大能者察觉此地灵气充沛,适合修炼仙术法门,但此地不太适合人类修炼,便将此地赠与其门下专修牲畜仙法的徒儿进行修炼,随之数千年过去,当年那修炼仙法的小鲤鱼在此地得证大道,跃入龙门,修得仙身,成就正果。 而今夜的鳞波洞外,杀声四起,遍地残垣。 “这宝贝乃天地孕育,怎能浩然盟一家独享?你们速速退去,让出洞口,我等便不再为难你。” 一名浑身黑衣面带黑巾的男子举着自己的刀,指向鳞波洞门口摆出防御阵势的浩然盟的子弟,大喊道。 “休想。此物乃燕湖岛孕育,而我浩然盟已驻扎此岛数百年,百年财富,怎能容外人掠夺?” 那堆浩然盟的弟子中有一位大声的回应刚才的黑衣男子道。 “简直不知死活,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敢阻我们?” “弟兄们,冲进去。” 只见黑衣男子吼完,率先冲向浩然盟的阵型中去。 “为了浩然盟,妈的拼了!” “为了浩然盟。” 而浩然盟众人眼看大势已去,众多豪杰向己方冲杀过来,随即人人拔剑冲向前去,奋力杀敌。 随处可见的残臂断肢,随处可见的痛苦哀嚎。每个人都为了即将而来的利益杀红了眼,每个人都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尊严而手刃兄弟。 什么叫做江湖,不仅仅是兄弟情义,还充斥着残忍狡诈,还弥漫着希望痛苦。 “你们可准备好了吗?” 蓉湘盯着不远处火光渐起的鳞波洞方向,低头安静的绣着手中的十字绣,轻声的问着她面前跪在地上的一名浑身甲胄的军士。 “回大人,属下均准备妥当。” 浑身甲胄的军士回应道。 “嗯。。。” “希望能快速了解此事。” “下去行动吧。” 说罢,蓉湘继续低头绣着自己的十字绣,而面前的军士,快速领命推开了蓉湘的厢门,退了出去。而门口,则有数多汉子,身穿甲胄,等待出发。而他们每个人,赫然都是光头和尚。 待过了一些时间,蓉湘不小心被手中的针扎破了娇嫩的手指尖,一小股献血流了下来。蓉湘仔细的盯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尖,沉默不语。 夜越来越深了,湖面的微风已经让人略微的感觉有些寒冷了,然而这个杀戮之夜,才刚刚开始。 “老头,今夜看样子是不能太平了。” “要不要和我趁夜下去玩一玩?” 一个样貌不大却又看似老练的青年斜靠在一棵树冠上,盯着下方的鳞波洞,露着一抹嘲笑,问着他旁边另一位在树冠上打坐的老者。 可是这位老者身着却又十分奇特,看似不是中原中人,只见他衣着只能遮体半边,而另半边臂膀赤裸在空气中,腰间用布条缠裹着,一双十分肥大的裤筒将双腿包的严实。 老者闭着眼睛幽幽的回答道: “哼。难道你忘记你我出发前侯爷所言?” 青年听闻老者的话后,嘟起嘴吧,显得十分的不悦,随即附和道: “天高皇帝远的。” “何况侯爷只是吩咐过找机会做了他,而并非限制我。” “你若不去,便在此处继续睡觉吧。” 说罢,青年从树冠一跃而下,冲进人群。 只见青年冲入人群后,寒光一闪,霎时间血光四射,无数人头扬于空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全场。 “嘻。。。” “好玩。。。” 而树冠上的老者盯着下方的青年许久,然后朝着集市处奔去。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岳麟罡和慕容问心刚准备休息,便听到门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谁呀?” “这么晚敲门?” 岳麟罡皱着眉思索了一会,便欲起身开门去。就在此时,慕容问心忽然将岳麟罡拉住,盯着门口,轻声直言道: “此等时刻,小心有诈。”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音。那是一种十分干哑,就仿佛是九幽地狱传来的一股声音。 “是刘师叔。” 慕容问心听到这个声音后,急忙看下岳麟罡说到。 岳麟罡也听出是刘云军的声音,便急忙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只见刘云军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了会,径直走进屋内。岳麟罡出门也看了些许时间,转身关了门。 “不知刘师叔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岳麟罡邀刘云军坐下后,直接问道。 刘云军也不说话,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块包着石头的锦布,递给岳麟罡。 岳麟罡看着刘云军,又盯了会这块锦布,缓慢的将锦布展开。 只见岳麟罡盯着锦布上的内容,暗自思索。 “如若不退,明日必将死无全尸。” 岳麟罡盯了会,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头绪,便又将锦布放到刘云军手里,问道: “此物何处来的?” “我也不知,是门口店小二给我的,说是有个老人嘱托他,一定要将此物给你。我寻思着我拿过来给你,内容我也没看。写的什么?” 刘云军看着岳麟罡面色凝重的表情,问道。 “刘师叔,请过目。” 岳麟罡说完,便回头看了眼慕容问心,不再言语。 “这。。。” “会不会是尉迟妄那边传过来的?” 刘云军看完后,迟疑了会,也同样皱着眉头直言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更有可能是别人写的。” 岳麟罡站起身来,在房间来回踱步,思索了会,才回应道。 “难不成要打道回府?” 刘云军不解的看着岳麟罡说道。 “即使现在我们回到龙蟠关,没有圣物,面对的也是即将而来的李荃闻的大军。”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死路一条。” “只有夺了圣物,才有可能存在一丝生机。” “所以无论给我传递消息的人是助我的还是害我的,我都要坚持最初的目的。” 岳麟罡走到门口,又快速的回身走到刘云军面前,将放置桌上的锦布拿在手中,又看了眼,随之说道。 “现在外面形势很乱,你们俩还是小心点好。” “至于去与不去,我们三个听你吩咐便是。” “只是希望你能对二小姐好一点。” 刘云军对着岳麟罡说完,宠溺的看着慕容问心一眼,便欲起身出门。 “刘师叔请留步。” 忽然慕容问心叫住刘云军,轻轻的走到刘云军的身边,轻声的说道: “明日,问心拜托几位师叔,照顾好麟罡。” “恩。” 刘云军也不回头,回应了声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待慕容问心将房门合上后,转身看着岳麟罡,流着眼泪走向岳麟罡,趴伏在岳麟罡的怀里,不言一字。 岳麟罡搂着慕容问心,心里五味繁杂。 “原来是你啊,怎么,什么风把你也吹来这燕湖岛了?” 在一个临近湖面不远的凉亭内,苏庆广站在一处能看到四周风景的地方环顾着四周,笑眯眯的问着背后的老者,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位老者便是之前在鳞波洞和男青年吵嘴的老人。 “小侯爷,我已将东西交到对方手里了。” 老者十分恭敬的对着苏庆广的后背说道。 “恩,岳麟罡,若不是赵璇,这次我又怎会帮你。望你好自为之。” 苏庆广心里暗自想到。 “伽尔·汗,你与楚泽即刻前往后山,务必要让后山也来点动静。” 苏庆广低头思索了会,便向那位名为伽尔·汗的老者吩咐道。 “小侯爷,不趁夜夺了宝物?” 伽尔·汗不解的问道苏庆广。 苏庆广听闻后付之一笑,轻蔑的说道: “此物本意便为不祥之物,更何况此物对于我安国候府并无太大作用,不如趁机让这些江湖门派相互厮杀。皇上可是对这些江湖中人颇为忌惮呀。” “更何况,某个人一直野心不小,还能趁机了结此事。” 说罢,苏庆广便不再言语,取出怀内的胡笳幽幽的吹奏起来。而伽尔·汗则悄然身退,消失于夜色之中。 此时的鳞波洞附近遍地尸首,各大门派均死伤惨重,如若刚开始的意图是为了门派夺得圣物,而此时,更多的则是江湖恩怨。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愤怒的盯着任何一位,随处可见的以死相拼,随处可闻的惨烈哭嚎。 楚泽正杀得起劲,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奇特的内力波动朝自己袭来,随即一笑,反身朝凌空之中就是一剑刺去。 “哼!若不是小侯爷,我定杀了你。” 伽尔·汗急忙将刺来的剑气化解掉,愤愤的盯着楚泽,压低声音说道。 “哎呦呦,我还望是谁呢?目睹整个大陆,如此奇特的内力,原来是老头你呀。” “怎么,手痒了想比划一下?” 楚泽轻蔑的瞧着伽尔·汗,打趣道。 “哼,你我之事暂且放下,小侯爷有新指示。” “你定会满意。” 伽尔·汗说完,随手杀掉一位向自己举刀冲杀过来的人,不言不语。 “哦?” “小侯爷怎么说?” 楚泽一听伽尔·汗的话,也是一阵兴奋。随即反问道。 “即刻前往后山。” 伽尔·汗说完,便一跃而上,转眼消失不见。 “哎,你等等我。” 楚泽听闻是去后山,急忙双眼放光,紧追伽尔·汗的步伐扬长而去。 夜越来越深,但是,这个夜晚,入睡的人实在太少,每个人都在算计着成败,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当太阳升起时那一刻的行动。 “琉璃,希望你以后不要恨我。” 尉迟妄安静的站在尉迟琉璃的厢房门口,心里默默的想着。 “家主。” 乌辽坪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尉迟妄的背后,恭敬的轻声说道。 “都有什么情况。” 尉迟妄得知乌辽坪到来之后,随之转身问道,欲意离开此地再说。 乌辽坪静静的跟着尉迟妄离开尉迟琉璃的小院,刚出了小院,乌辽坪便说道: “最新消息,李荃闻的大部队被人偷袭,死伤惨重。” “酆都殿方面则一直没有动静。” “慧明之前安排随行的人也去了李荃闻的大营。” “还有就是刚才后山方面被人偷袭了,不过我们也将对方打伤,对方已经逃逸。” “至于岳麟罡,一直在客栈,并无动作。” “神机天算的那波人,今夜除去放了个烟花,倒也无其他动作。” “至于其他门派,已经在鳞波洞附近进行械斗,死伤无数。” 乌辽坪逐一将夜里的事情向尉迟妄汇报着,尉迟妄听闻后眉头一直未展,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乌辽坪看此情况也不敢多言,安静的等着。 “偷袭后山的都是哪派的人?可曾探出来过?” 尉迟妄思索了会后,问道乌辽坪。 “弟子未探得,不过去后山的只有两人,而且两人的招数甚是奇特。弟子也从未见过。弟子猜想此二人恐怕不是中原的势力。而且此二人只是进行sao扰,弟子担心。” 乌辽坪说到此处,不由得停顿了下。 尉迟妄看了眼乌辽坪,直言让他继续说下去。 “弟子担心是神机天算的人,此二人武功甚高,而且此二人只是进行sao扰,所以,弟子推断估计是他们派来打探消息的。” 乌辽坪说完,便等着尉迟妄向自己下达下一步指令。 尉迟妄听完后,背着双手在院子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眼乌辽坪,随后又低头转悠,过了许久,才停下转向乌辽坪说道: “我的猜测与你相似,不过我担心那二人,或许并非是神机天算的,我更担心是,那二人是朝廷派来的。” “万一是朝廷的人,那就不妙了。” “若不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那圣物就我一家独享,哪里会滋生如此多的事情。” “只能看明日的情况了。” 黎明前,往往是最黑暗的,而此时,黑暗与暴力,血腥与屠杀,每个人的勾心斗角与阴谋阳谋,不停地交织演奏着这曲夜的序章。而明日的武林大会,没有人会知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命运。只是,命运的脉轮一直在转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未停止,从降生开始,命运便已定义了人生的归宿。 “该睡了,麟罡。” 慕容问心充满心事的望着屋内的岳麟罡,轻声的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