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剑指丹州,傲意天下
“你这人也真是的。” “枢组的消息回来了这么久,你也不去询问一下。” “整天就知道斗蛐蛐,逗鸟。” “你这人,叫我怎得安心?” 只见扈夫人轻佻的朝着院子中正在遛鸟的卫东,一阵无语的说道。 而此刻的卫东,则在小院中闲庭信步的慢悠悠的闲晃,时不时的还朝着自己左手拖住的鸟笼内吹着小口哨,让外人看来简直逍遥自在。 “你懂什么。” “就蔡睿冲那性格,我料想她巴不得我现在跟狗似得求她呢。” “我太了解这个人。” “她想保住刘天清的这个孩子,我怎么会遂了他的愿?” 卫东正说着,便忍不住不屑的笑了一声。 “叫我说,大家都是一伙人。” “何必要闹到如此地步。” “这蔡先生,好歹也是上届留给你的人。” “你再行事不拘于小节,可你也要想一想。” “这蔡先生背后的那帮人,你我惹得起吗?” 扈夫人听闻卫东的话后,直言反驳道。 “所以说啊。” “我这次就是要让那些人看看。” “这剑阁,究竟是谁的剑阁。” “更何况,当年刘天清的一箭,实在是令我一生难忘啊。” 卫东说到此处,不免的面露狠辣。 而扈夫人,则快速的看了眼卫东,然后轻微的摇着头,自嘲道: “院里红花飘香,英雄不解其中。” 说罢,扈夫人便扭身从旁边的石台上,拿起刚才绣了一半的荷花,继续绣了起来。 “让我说啊,你这荷花虽美,但也少了一份神采。” 卫东看着此刻低头开始继续刺绣的扈夫人,柔声的说道。 “哦?” “不妨阁主大人与奴家说一说。” “我这映月莲荷,却是少了哪份神采?” 扈夫人听了卫东的话后,不免的有些狡黠的看着卫东质问道。 而卫东则细心的将手中的鸟笼放在石台上后,温柔的将扈夫人手中的绣盘拿起,看了眼便说道: “月映碧湖瑶波,风至,苇荡。” “船家撑桨采莲,人美,荷香。” “我的扈夫人。” “现在你不觉得这映月莲荷,是不是缺了点什么吗?” 卫东说完,便笑嘻嘻的又将绣盘递给了扈夫人。 “你这人。” “在我看来,当个一家之主倒是委屈了你。” “不如你去考个功名回来。” “倒也是造福百姓,润泽一方的好事。” 扈夫人听到卫东的点评后,娇笑的说道。 “得了吧。” “就我这般学识,还是不要辱了天子爷的眼吧。” “毕竟你是知道的,我若进了皇城,那禁军司的人,哼哼。我可惹不起啊。” “我可不想让剑阁变成当年的神火军啊。” 卫东笑着说罢,就一直盯着扈夫人笑眯眯的。 “就你心眼多。” “也罢。” “那我就再绣上一对鸳鸯。” “这样就差不多了。” “比天成翼,月照湖霜。” “倒也不错。” 扈夫人也不再看着卫东,只是再次托起绣盘,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着。 而卫东,则望着扈夫人的眼神中,貌似在思索着什么。 。。。。。。 “师傅。” “我担心。” 这是一间极为古朴的屋子,屋内的摆设也十分简单。简单的竹椅木桌上,摆置着一个看着有些年代的茶壶和几个水杯。而在茶壶边上,则斜斜洒洒的扔着几片看似枯叶的茶叶片。而屋内的情景,也十分简陋。一个洁脸的面盆,面盆上挂着一个已经有些泛白的脸巾。而面盆旁边的小木台上,放置着一小盒碎盐。而在里屋,则只有一台木桌和一席竹床。木桌上放置了一块老砚台和几杆苍毫,当然还有一些十分豪迈的作品。而竹床上,则有一位清俊少年安静的吐纳打坐。 只见此时蔡睿冲恭敬的站在青年面前年轻声说道。 “睿冲。” “有何担心?” “万事皆有道理。” “或许你认为的劫难,未尝不是一种机遇。” 只见青年依旧闭着眼,并未看一眼床下自己的爱徒,悠悠的说道。 “徒儿悟不透师傅的教诲。” “只是徒儿觉得,这件事还需三思啊。” “要说这地炎宗,也隶属澶州第二大门派,坊间一直都有传言,说是当年地炎宗老祖,和那幻酒肆坊的老祖,都是那位大能者的兄弟。” “而这么多年过去,地炎宗也不负众望,宗内人才济济,其自身势力根本不亚于我剑阁所掌控的势力。” “更何况现任宗主刘天清,更是传言已将地炎波若功练至极致,裂世刀法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霸刀。” “我担心,若是卫东强行要与地炎宗开战,我们即便是胜了,也会大损元气。” “而且据枢组回报,自从李筌闻当年死在了燕湖岛,朝廷更是对这江湖势力忌惮万分。” “要知道现在虽然安国侯府这边还没有什么动作,那是他们惧怕他们出师无名,而且在实力上他们也相对要逊于我们,所以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但一直在观察着。” “可是我们若真的地炎宗打过来,我担心安国侯这边会对我们有大动作。” 蔡睿冲一口气说完,便又开始发起愁来。 “这些都不足为患。” “料那苏庆广也不敢对我们怎样。” “安国侯,毕竟不是当年的三侯了。” “而那刘天清,也并非糊涂之人。” 青年给蔡睿冲分析完后,便继续顺起气来。 “这些都不是徒儿最担心担心。” 蔡睿冲看青年的态度,决定给青年来一剂猛药,于是蔡睿冲急忙说道。 “睿冲,怎么你还有能让你更担心的事?” 终于,青年不再是闭眼吐纳,而是缓慢的将双眼睁开。 那是一双就好似能参破世间万物的眼神,任何的诡计仿佛都会被瞬间侦破一般。二就是这双极度睿智的眼神的主人,此刻就在死死的盯着蔡睿冲。 仅仅的一瞬间,蔡睿冲便已感觉到那来自青年的那一位威压,简直压的他觉得周围的气息都变得粘稠并且难以呼吸。 “你在担心什么?” 青年问道。 “枢组探了很久,才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 “刘天清的儿子刘熠。” “是九子之一。” 蔡睿冲强忍着威压,磕磕绊绊的汇报道。 “你说什么?” 只见青年听到蔡睿冲刚说完的话后,猛地从床上一跃下地,就这么笔直的站在蔡睿冲的面前,惊讶的吼道。 。。。。。。 “明哥哥,你说刘大哥会走出来吗?” 尉迟琉璃依偎在岳秦明的怀中,嘟着嘴轻声的说道。 而岳秦明,则痴痴的望着现在还裹在尉迟琉璃身上的那件大袄。看着这件破破烂烂的大袄,岳秦明心中一阵伤感。 他作为尉迟琉璃的现在唯一的亲人,却连给她买一件新衣服的能力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怀中的尉迟琉璃,尉迟琉璃这么的相信自己,而自己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身陷危险。 而当尉迟琉璃轻声的询问着岳秦明时,岳秦明才堪堪的收回了懊恼的思绪。 “哎。” “我也不知。” “不过我猜,过几日便能好起来吧。” “我真的没想到,福伯竟然是刘大哥的教父。” “没想到刘大哥平日里看着疯疯癫癫,可心里却对福伯有着如此大的依赖。” “我现在也很迷茫,想帮他,却不知从哪开始。” 岳秦明说完,伸手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刘大哥倒也是个可怜人。” “父亲作为一门之主,自然的要对他更多的严厉。” “他又不像我这般,身为女子,只需要嫁为人妇相夫教子便可。” “门派之争其实还离我挺远的。” “只可惜爹爹早早的便离开了。” “不过现在看来,也未必是难过的事。” “明哥哥你看我,我现在多潇洒。”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尉迟琉璃说到这,突然磕绊了下,然后咬了咬下唇继续说道: “过的日子不知比以前快活多少呢。” 岳秦明听闻尉迟琉璃的话后,不动声色的搂紧了她,然后在尉迟琉璃的耳边轻声说道: “哭出来吧。” “会舒服点。” 终于,岳秦明怀内的尉迟琉璃抬起头,红着眼睛,死死的咬着下唇看了眼岳秦明坚毅的脸庞,然后一颗guntang的泪珠顺着那绝世的面容,滑落至地。 “明哥哥,我想爹爹了。” “我真的好想他。” “我忘不掉。” “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更坚强的活下去。” “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尉迟琉璃哽咽的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 而岳秦明,则抿着嘴,然后高傲的抬起头来。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也坚持不下去,他害怕自己那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倾洒而出。 因为他必须坚强。 这是慕容问心临终前最后告诉他的话,他一直记着,并且深深的刻在心中。 。。。。。。 “老爷子。” “我听说秦明这小子被人伏击了。” “我担心。” 依旧是慕容轩那昏暗的小屋内,慕容问天担心的问着慕容轩。 “你担心有个屁用。” “你现在担心有用吗?” 可还未等慕容问天说完,话题便硬生生被慕容轩截了个道。 “我给你说,岳秦明这小子要是不经历几次摔打,怎么能扛起振兴镇西侯府的事?” “当然了,振兴不振兴镇西侯府,我呢,是一点都不关心的。” “不过我可告诉你。” “尉迟琉璃这小娃娃的去与留,完全取决于岳秦明。” “我们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它浩然盟不珍惜的,不代表我们不珍惜。” 慕容轩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却又把问题踢回给了慕容问天。 慕容问天心中对着自己家这位老爷子一阵无语,可是没办法,老爷子毕竟是他慕容问天的亲爹,生他养他的主,说他两句,再难听慕容问天都要忍着。 更何况这次针对岳秦明和尉迟琉璃的问题,老爷子也只是客观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这些观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说回来,这些想法确实对幻酒肆坊以后的发展有不少好处。 至少现在看来。 “可是从咛笑吟传来的情报,袭击秦明他们的,是剑阁的人。” 慕容问天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可能。” “我们和他剑阁并无冤仇,为何袭击岳秦明他们?” “理由说不通啊。” 慕容轩又打断了慕容问天的话,然后质疑又问道: “咛笑吟的田蕊是不是酿酒酿傻了?” “什么话都敢说?” 只见慕容问天极度尴尬的看了眼慕容轩说道: “老爷子,这田蕊好像是你的小姨子吧。” “你这么说会不会太那个了。” 慕容轩听后大怒,立即回呛道: “放屁。” “再是我小姨子,能这么干?” “咛笑吟作为咱幻酒肆坊的眼线组织,汇报回来的事情一定要有理有据。” “来,你告诉我。” “咱么和剑阁无冤无仇的,为啥剑阁的人要袭击岳秦明等人?” “哎。” “对了。” “谁告诉你她是我小姨子的,谁这么大嘴巴乱传。” 慕容轩又是一阵吧啦吧啦的大骂,其实对于自己家这位老爷子,慕容问天是十分无语的。随之又想到自己家里那惹事精,便是一阵头大。家里那位,简直是老爷子的翻版,一模一样。 “不是,老爷子。” “前几年你纳妾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 “当时你喝多了,就差搂着田姑亲了。” “这事,咱内院的人都知道。” “不是啥新秘密了。” 慕容问天听慕容轩骂骂咧咧的说完后急忙解释道。 “放屁。” “我告诉你,我慕容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行得正,坐得端。” “你小子少给我造谣。” “还有事没?” “没事就滚。” “看见你就心烦。” 慕容轩听到慕容问天的解释后一阵脸红,那老脸他都感觉能煮饭了,随即慕容轩尴尬的骂着慕容问天说道。 “还真有事。” 慕容问天也不敢再挖苦老爷子了,毕竟他也能感觉到,老爷子现在那是相当的尴尬。于是慕容问天感觉继续说道: “田姑的人都查了。” “秦明这小子也是运气到了,竟然在官道的一家茶馆遇到了地炎宗的少宗主,两人还结识成了异姓兄弟。” “我分析啊,剑阁是要对地炎宗的人动手。” “秦明他们单纯的倒霉而已。” 慕容问天说完,便看到老爷子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慕容轩才慢悠悠的说道: “这么说倒是能说得通。” “这地炎宗的刘天清之前和剑阁的卫东关系之前就箭弩拔张的。” “而且前几年卫东看上了地炎宗的紫衫龙使,出言调戏,便被刘天清伤了下身,听说一直没好。” “再加上最近有传闻地炎宗想把势力拓进沧州,我看这事没这么简单。” 慕容轩分析了下后,继续说道: “这样。” “你让田蕊去查一查这地炎宗的少宗主。” “若是这个人没问题,卫东也不会为了之前的事而这般。” “恐怕这卫东,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哎。” “刚太平几年光景,这眼下怕是又要乱了。” 慕容轩说完,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而慕容问天,则领命离开去找田蕊去了。 那天真的喝多了? 不会吧。 真的亲了田蕊? 那么糗? 慕容轩红着脸想着。 。。。。。。 “你查的可仔细?” 青年睁大眼睛盯着蔡睿冲,大声的说道。 “徒儿保证,绝无遗漏。” 蔡睿冲拿着袖子赶紧擦了擦脸上和额头渗出的冷汗,然后急忙说道。 “他怎么知道九子之事的?” “他卫东想干什么啊?” “这天下不想要了?” 青年看到蔡睿冲信誓旦旦的证实消息后,大怒道。 “徒儿劝过,可是效果甚微。” “现在卫东已经让影组的扈倩盯着我了。” “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找师傅,希望师傅您能想想办法。” 看到青年大怒,蔡睿冲心中暗叹,看来自己的赌对了。 自从当年俞啸告知天下未来的浩劫和九子之事后,没有任何一人敢拿九子之事开玩笑。甚至大家都把这件事当做秘密尘封起来。 甚至那些受约与分界协议和身处那边的人,都不敢拿九子的事做文章。 可是这个平衡已经被剑阁打破了。 只见青年愤怒的在屋内来回踱步,不停地思索。而蔡睿冲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刻的他,只需要安静的等待便可。 “你去通知其他上座,藏剑阁议事。” 过了很久,青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吩咐着蔡睿冲。 “是,师傅。” 老妇蔡睿冲恭敬的领了命,然后退下了。 这卫东究竟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他在挑战的不是一个地炎宗,而是一个天下吗? 他疯了吗? 青年不停地想着。 九子既然已经出了世,那么大浩劫就。。。 青年不敢再想下去。 。。。。。。 “秦明,大哥想和你聊一聊。” 就在尉迟琉璃因为太过悲伤而困睡过去不久,屋内的岳秦明便听到来自屋外院内刘熠的声音传来。 “来了大哥。” 岳秦明心中突然舒了一口气,随即朝着窗外轻声说了句后,便温柔的将怀内的尉迟琉璃抱至王猎户为他们准备的一席床上,然后轻轻的抬起尉迟琉璃的脑袋,在脑袋下放下了草枕。 看着睡梦中正在呓语的尉迟琉璃,岳秦明宠溺了为她披上了自己的皮袄,然后起身前往院子。 “大哥,琉璃睡了。” “来得晚了些。” 岳秦明来到刘熠的身边后,先开口说道。 “没事。” “这几日倒是让你和琉璃担心了。” “我这大哥做的,真是做到家去了。” 刘熠自嘲道。 “没有的事,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帮助大哥。” “心里也甚是焦急。” 岳秦明看着此时的刘熠,哪还有当初自己刚遇见他时的翩翩潇洒。那时的刘熠就如同贵公子一般,令人羡慕。而此刻岳秦明面前的人,确让人不免心疼。 “我也想通了,你们放心吧。” “对此大哥要向你道歉。” “大哥利用了你和琉璃。” “对不起。” 刘熠说完,便欲要朝岳秦明跪下,这下可把岳秦明吓得不轻,只见岳秦明急忙搀扶住马上就跪下的刘熠,连忙说道: “大哥这是干嘛啊。” “这不是折煞我吗?” “要跪,也是我跪你啊。” 岳秦明说完,急忙率先对着刘熠跪了下去。 而刘熠,看到此刻的岳秦明,内心更是五味陈杂好不是滋味。 “秦明。。。” 刘熠刚准备开口,便被岳秦明打断了,只见岳秦明坚定的看着刘熠,然后轻声说道: “大哥。” “你听我说。” “原本我以为我和琉璃是不幸的,因为我们二人的遭遇。” “我们一直彼此把对方当成最后的亲人,我们彼此不敢让对方承受一丝的委屈。” “可是你知道吗?” “那天我和琉璃在茶馆遇到了大哥你。” “我们俩都很羡慕。” “其实我们私下也曾议论过,我们也想过你这般逍遥的生活。” “可是我错了,我的眼光看得太近。” “大哥,其实我并不恨你。” “当时被袭击,我明知道我和琉璃其实可以逃走,我也明知道这些就是来杀你的。” “可是我迈不开这条腿。” “我也怕死。” “我更害怕琉璃因我而死。” “可是大哥你知道吗?” “我最害怕的,是让你看错了我。” “我们既然拜为兄弟,定要同甘共苦。”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所以我心甘情愿的为你冲锋陷阵。” “因为我知道,即便是我倒下了,作为大哥的你,一定会替我照顾好琉璃。” “大哥你知道吗?”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而我在你的眼神里,读出了兄弟。” “所以大哥,不论怎样,我和琉璃都愿意跟着你一起闯荡。” “因为我们就是兄弟,就是家人。” 岳秦明跪着说完后,场内的刘熠则剧烈的抖动着身躯,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沉重的砸在泥土地上,而刘熠则咬着牙坚定的看着岳秦明,说道: “好。” “就让我们剑指丹州,傲意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