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降陨石
天降陨石 不管丞相大人想法如何。李促是正儿八经的迈上了自谋出路的第一步。 既然要开药铺,首先就得找家合适的铺面。 原以为是开在人越多的地方越好,结果到自己常逛的东区一打听,乖乖,光是租金就不便宜。雪莲给的钱是定死的,除了租铺,还得请人工,进药材,零零碎碎要花钱的地方可着实不少。要是在那儿租个铺,别的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李大少爷有些犯愁,生平第一次咬着笔杆,拿起算盘做起了帐房先生,这才晓得什么叫量入为出,什么叫精打细算。 他这里纷纷扰扰暂且不提,秦国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是年春,三月,天降陨石,落于东郡。 你说这天上掉块石头就掉吧,偏偏上面还好死不死的刻着几个鬼画符,然后某些逆贼就趁机造谣,说那上面的天书是:“始皇帝死而地分。” 这可不得了啰!这世上什么最可怕。流言最可怕! 齐国是秦国统一天下灭掉的最后一国,在这里出现这样的东西,那是什么意思? 连小草都非常好奇,南卫仁嗤笑一声,“真是少见多怪!” 据他所说,那多半是哪路神仙练丹废弃的石料,一时没留神,掉下凡间了。上面若有花纹,也是三昧真火烧出的符印,根本没什么意思,凡人要是能看得懂才怪。 哦!小草又长了点学问,放下心来。 可秦王的心还揪得挺紧。 马上召徐福进宫,占卜凶吉。苏大门主自然也到了堂。 不知为何,徐福当日连卜三卦,皆为大凶之兆,按理说,他控制卦象已经很有一套,可今天的卦板只要从他手漏出之后,就不受控制的摆出同一造型。 “回陛下,此事似不吉之兆。”秦王不是不懂卦板之人,徐福虽然怀疑有人在暗捣鬼,可一时苦无良策,只好实话实说。 “陛下,徐宫主所言甚是,臣用金钱所课,亦是同样结果。”苏挽歌立即上前进言,迫不及待的印证此事。 秦王有些慌了神了。作为君王,他一样敬畏天地鬼神这些无法预知的力量,“为何会出现此种情况?” “回陛下!”苏挽歌抢着道,“臣观那云气,乃是刀兵煞气幻化而成。秦国统一天下,虽建立不世之功业,但这百余年间的征战,天下死于刀山剑林之下的人不计其数,戾气冤魂盘旋世间,久久不去,故酿此祸。” 徐福听他条理清晰,分明是有备来来,心疑窦更深。 “那可有办法化解。” “有。既然是祸起刀兵,陛下可集天下兵器,熔于一炉,分铸成十二铜人,镇守十二地支,可保太平。” “要收缴如此多的金铜之器,恐怕有些不妥吧?”徐福适时进言,“既要化这戾气,何不将其铸成农具。分发诸民,以利农田?” 虽然不知苏挽歌打的是何主意,但徐福直觉此事必另有内情。自他们来了以后,所提的要求虽然不多,但桩桩件件都是大事。修阿房宫便是一例,现又要冶炼这十二铜人,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王略一踌躇,苏挽歌冷冷的瞟了徐福一眼,又道,“陛下,现在天下太平,百姓耕种自有石具,祖祖辈辈便是如此。徐宫主提议使用铁具固然便利,但让这些金铜之器大量流入民间,恐怕会造成民间械斗,甚至以金牟利。若是流入山贼流寇之手,依旧化为利器,对抗朝廷,实在不得不防。莫若铸成铜人,置于长生宫,供万民瞻仰,一来是陛下灭国的丰功伟绩,二来震慑宵小,使之莫敢离心。” 一席话说得秦王不住点头,“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准卿所奏,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 苏挽歌放下心来,却又提出了要求,“回陛下!此事交臣一人恐难当重任。还需位大福大寿之人前来督办,才能压得住这煞气。” “哦?那要何人?” “若论天下福寿之隆厚,当然以陛下最盛。但陛下身系一国,万乘之尊,自不能为了此等小事忧心。只要在诸位王孙国戚之间选一位生辰合适的,那便足够了。” “那要何人?” “且等臣先卜上一课。”苏挽歌又回袖摸出金钱,装腔作势的摆弄一番,“有了!须要一位亥时出生之人。” “亥时?”秦王呵呵一笑,“朕的幼胡亥便是亥时出生。不过他生性顽劣,不知可否担当得起此责?” “当得当得!不需殿下做什么,只要他来坐阵督办便是了,其余事理,自有我等打理。” 苏挽歌为什么指定要胡亥呢?徐福有些想不通。虽然胡亥是秦王最宠爱的幼,但委实没听说有什么特殊才干。秦王对后宫控制甚严,胡亥生母平平,生下他就难产而死了,也没有外戚相助。若是想讨好他,也说不过去,那他打的究竟是哪门主意呢? 别说徐福不明白,胡亥自己也不明白。 “要我去督造铜人?为什么?”这是他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 赵高倒是喜滋滋的很是高兴,“我的小祖宗,这可是个美差,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好在哪里?我怎么瞧不出来?” 赵高往左右一看。冷着脸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全都下去!” 打发了人,他才小声道,“您要知道,一来,苏门主可说了,要做这个事的,须是个福泽深厚之人,而偏偏选定了您,这不就在陛下面前夸奖您么?” “我要这夸奖又有何用?” “我的殿下。您若是有福之人,陛下才会更宠信您呀!” “父王已经对我很好了,我还要他宠信做什么?” 赵高摇了摇头,这孩还真是不开窍,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主,好掌控,“那之前的喜欢是因为您心地淳厚,跟那些正正经经的王们都不一样,在陛下面前也敢说些真话,逗得他很是开心,所以陛下才特别优待您。” 他话锋一转,“但以后可不一样,您知道,陛下一心在求长生之术,若是他知道您福泽深厚,才会更看重您,和之前那种可是不一样的。” “哦!你是说父王会为了我身上的福气而更喜欢我。” “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可算是给他讲明白了。 “那让我去督造铜人又算什么好事呢?”胡亥还是不明白。 赵高微微一笑,眼里已经有了几分算计,“这里头可有大大的好处呢!扬名立万,讨陛下欢心就不用说了。殿下您想,这世上什么东西贵重?” “金银贵重。” “这就是了。冶炼铜人需要征集大量的的兵器,那可都是铜铁之物锻造,可不便宜!您既得了这差使,取多少兵器,炼多少铜人,总有多的不是?那剩下的,您用来干什么不行?” “难道你要我克扣兵器?” “不是克扣,是把用不了的变废为宝,您要留着日后使用也行,要拿去换金银也成,这该多好。”有些人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一些明明不合理不正经的事硬说得理所当然。 “那不好吧?要是用不了,交还给父王不成么?” “我的傻殿下呀,你要交回去,陛下能有什么用?还不是堆在仓库里烂掉了,说不定,还要怪罪您为什么不用完呢!” “是啊!那为什么不能全部用完呢?” 赵高一笑。“这个不能怪您,殿下您没见过冶炼大型器皿。这要做什么都是有一定的尺寸的,太大了,就非人力所能及,哪能刚好算得这么准?我们只能尽力做个最大的,但具体能做出多大,还是有一定限度的。” 这下胡亥明白了。 “而且陛下之意,不光是要铸造铜人,还要借机收集国的兵器,以防流落民间,多生事端。所以这兵器我们是收缴的越多越好,但铸造只用得了一部分,剩下的就任您处置了。只要不散落出去,陛下是不会管您怎么用的。再说了,您是大秦的殿下,这大秦的东西都有您的一份,您不过是提前支取了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说句不怕您怪罪的话,现在是陛下在位,还能眷顾着您,若是等到大公登基了,您想,依他那性,肯象陛下这么对您么?” 这话说得也是,扶苏生性节俭,成天忧国忧民,胡亥常背地里笑话他的眉头都可以夹死苍蝇了,若是他当了秦王,一定会大幅削减宫里开支。 见他脸色,赵高就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又添上一把火,“老奴可是全为您打算,陛下改了祖制,所有的皇皇孙们都没了封地,光一个封号一年能有多少出息?您现在只不过是为了将来攒点东西,到时等您大了,出了宫自立了府,日过得才不至于捉襟见肘,要个什么还得看别人的脸色。再说,这也没占谁的便宜,原就不是秦国的东西,从国弄了来,您不要,也全浪费了。” “赵高,你对我真好!”胡亥毕竟单纯,最怕没钱要过苦日,“那我应该怎么做?我只个督办,还有苏挽歌在监办着呢!” “这个不用您cao心,既然是他保举着您做这个督办,肯定有他的用意。就算他是管事的,但在大秦朝,只有皇家才是主。他自会懂得分寸的,估计也就是这两天,他就会来找您了,到时他说什么您就应下,也不用多说什么。” “那到时,具体的事情,要是天天来找我,可也够烦的。”胡亥想着要一本正经的做事,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无妨,您要是信得过,老奴帮您看着点。” 胡亥顿时眉开眼笑,“这样最好!我还怕你辛苦,不好意思提。” “哎哟我的殿下,您跟老奴还客气什么?老奴只盼着,您将来有了出息,能捎带着我就行了。” “你要跟着我,可就太屈才了!赵高,可惜你跟蒙大将军不对路,我在大哥面前保荐你,都没回应。” 提起往事,赵高心里暗自咬牙,脸上却是一片哀凄之色,“那时都怪老奴不懂事,误了正事,才惹得蒙大将军发脾气,几乎要人头落地。要不是殿下您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到陛下那里去说情,老奴这条老命早就交待了,哪里还敢想什么屈才不屈才的?现在啊,老奴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守着您,见着您成家立室,老奴就是死了,也瞑目了。”说到后来,他语音哽咽,还落下几滴老泪来。 “怎么说得好好的,又掉眼泪了?算了算了,这些陈年往事,都不要再提了。我自小没了母妃,全靠你把我拉扯大,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没人动得了你!这回那冶炼之事,就交给你了。先不管别的,首先是要让父王满意。” “是,老奴遵命。”赵高心暗自欢喜,开始盘算着能借机谋到多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