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曹cao苦哇!
其实对别人真不用理由,可是对董祀,曹cao还真不敢没用理由就杀。董祀这些年虽然只是挂了个校尉的闲职,可是他是对曹cao的事业有潜在大功的人。 最早给曹cao提供经济支持的人就是董祀,而且十多年来,持续不断的支持着,只要曹cao需要,他几乎是可以倾其所有。这种支持开始时,可以解释为是父子、兄弟之情。但日子越久,曹cao越听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夸董祀了。在他看来,这种夸奖,本生就是在暗示,若非董祀的经济支持,他走不到今天。他的性子本就是刻薄寡恩的,他可以容忍部下有缺点,但绝对不许有丝毫的擅越之心。 董祀虽没有这种想法,可架不住有人说他有啊。比如丞相在外期间,董祀对丞相毫不关切,甚至在家公然骂丞相为猪;再就是,如果不是董祀献船,怎么会有铁锁连横的主意?搞不好董祀这么多年来行走东吴,只怕早对丞相生出了反叛之心。先阻止丞相南征,见阻止不了,于是献此毒计来陷害丞相…… 这话若是十年前说,曹cao第一个把说这话的人杀了;如果这话在五年之前说,曹cao会一笑置之,说不定还会直接把这个当笑话讲给董祀听;这话若是在赤壁之前说,曹cao会当着文臣、武将的面大声斥责一番,转头叫来那人,让他盯紧董祀;可是这话却是在曹cao战败之后,正是觉得没脸见人的时候,这话自然听进去了,而且会深信不疑,为何呢? 因为人啊总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找无罪的理由,十几万人扔在江面上,他真没脸回来见人。可是事以至此,总得找个为何失败的理由?于是提供大船的董祀,可不就是最好的羔羊? 可是话说回来了,正是这样,曹cao也觉得难办,只是捕风捉影的说,因为献大船,于是有罪,以后谁还敢帮自己做事? 于是他这几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董祀送到心腹的军营之中,这样神不之,鬼不觉多好。 结果几天了,军营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一打听,人家还不肯背责任呢,丞相不下旨,他们可不敢杀,万一将来丞相后悔了,或者说有人不满了,自己这边就是另一只代罪的羔羊了。 曹cao那个气啊,可又没法子,总不能收回成命吧?有权利的人一般不会为某一件事头疼很久,为啥呢因为身边抬轿子的人多。 曹cao烦了几天,于是某人送上了曹cao所需要的那把快刀,当面奏请,要给董祀治罪!什么罪呢?大不敬之罪!董祀当年拒绝少帝联姻,还在宫中公然对少帝无礼。 曹cao一听如获致宝,这事他知道啊,就是这么回事。当年提亲的可还是自己,挑来挑去给董祀挑了个听说相貌不错,颇有家财的公主。可没想到,董祀直接冲进宫中,吼了少帝一通,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出了京城,之后半年没露过面!这是什么行为?无君无父,治他一个大不敬,还真是便宜他了。大笔一挥,扔出下阶去,让人去传令。 下面的人听了,心里那个拔凉拔凉啊!这也算理由?若这算理由,当年您干啥去了?过了十三、四年了,您现在想起来他大不敬了?这会想起来要对少帝表决心啊?早干嘛去了?但谁敢这么说啊!都低头专心的观赏曹府的地砖,果然是丞相家的,擦得就是比自己家的干净。 有那感情丰富的,也会替董祀在心里掬一把伤心泪;再有那想像力丰富的,只怕还得联想到蔡琰身上,这位还真是克夫啊,也就匈奴那位命硬点,这一头一尾,敢情都没超过一年。 这边青萍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什么也没说就冲出了家门。敏儿傻眼了,小姐这是干嘛?天,她还没披斗蓬。拿了斗蓬,赶紧追出去,看到下人也顺便吼一声,‘快去把夫人追回来!’ 于是青萍一个人在前面跑,后面一群人叫夫人的叫夫人,叫小姐的叫小姐,行人哪见过这个,一个个都停下来看,这是怎么拉,碰着追的人中有眼熟的,忙拉一个下来问。 ‘哦!因为我们家老爷造了几条船送给丞相,结果丞相把这次失力的罪责全推给了他们家老爷,现在还治了老爷一个大不敬的罪,要杀了老爷。这不,夫人本就精神不好,一听这个,可不就得疯吗?不跟您说了,你看,我们夫人的鞋都跑掉了,夫人!’ ‘听说了吗?丞相要杀了董校尉!’ ‘为啥?’ ‘没事找事呸,这年头,好人吃亏嘛!对了,他们家那个疯夫人冲去找丞相了,刚我看见了,鞋都跑掉了,真惨啊!’ ‘可不是惨吗?你说丞相怎么尽不干好事呢?人家在匈奴当王妃当得好好的,非把人弄回来,哪有当妈的舍得孩子?回来了还逼着再嫁,再嫁也算了,现在还把人的饭碗给砸了,让她个女人咋办?’ ‘咱们跟去看看吧!董校尉人不错,这些年没少给街坊们出钱出力!’ 青萍这些天脑子一片混乱,来来回回的就是董祀嘱咐家将头儿的话,‘如果有事,让她回家!’他在交待后事,他让她回匈奴蔡琰身边去,至少在那里,会有自己的一片安身之所。再会想到蔡琰那‘小心’二字,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既然知道为何不说清楚?为何不把解决的办法也写上?小心有什么用,他们已经不能再小心了,难道她不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话?终于跑到了曹cao的门口,她拼了命一般死叩着门环。 里面曹cao还挺高兴的,终于解决了一件事,心里那个畅快啊!正想说点什么,结果来报,门外董夫人求见。 曹cao倒也不吃惊,自己要杀人丈夫,老婆来求情是应该的,此时也是时候表现自己宽仁的一面了。马上让人去请,这边还跟下面的文武百官们大发感慨,“想当年老夫与蔡中郎惺惺相惜,引为莫逆,这是他家的小女儿,最是疼惜,老夫虽为国法不得以而为之,但愧对蔡中郎啊!” 下面的人除了想出大不敬之罪的那位,其它人都跟没听见一样。曹cao倒是想发火,可是想想,刚刚吃了败仗,还是忍着点吧!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蔡小姐至小文采出众,尽得蔡中郎的真传,大家一会……。” 话还没落下,大堂口上,竟然出现一个蓬头垢面,还赤着双脚的女人。曹cao心时咯噔一下,心道,这位不是真疯了吧?不对,她本来就疯了,这次不会从文疯到武疯吧! 自己若是斩杀一个疯女人,不知道外间会不会乱说一气?脑子里正转着千百个杀人之后的解释之辞,手里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短刀的刀柄。只等着门口的女人冲上来,自己便可以一刀解决。 而这电光石火之间,青萍已经走到了大堂的中间,仆伏在地,哭泣起来。 敏儿追进来,在门口站着,也觉得鼻头发酸,也不管不大顾了,冲进了大堂,“相爷开恩,小姐病没好,知道姑爷出了事,便这么冲了出来,奴婢照顾不周,相爷恕罪!” 曹cao这才放松了握刀的手,和颜悦色起来,“不怪你,二小姐本就处境堪怜,快给小姐把鞋穿上吧!” “请相爷恕免我家姑爷之罪,不管姑爷对小姐如何,对小姐来说,他总算是个依靠不是,求相爷看在天上老爷,老太太的份上,给姑爷一个恩典吧!”敏儿胆子大了些,猛的磕起头来。 边上坐着认识蔡邕的无不鼻酸,但无一人敢开口求情。 曹cao正想喝斥敏儿的无礼,门外管家匆匆忙忙的进来,附耳在曹cao耳边低语了几句,曹cao面色变了几变。管家也没说咐啥,就是说邺城的百姓没事做,把丞相府给围了。 其实说百姓围府还真冤枉他们了,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来看热闹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聪明的小贩看到了商机,挑着茶水炉就过来了。有一就有二,于是卖茶的、卖瓜子的、卖糖果串的;还有个卖虎头帽的,有人哄笑的问他,这儿有你什么事啊?他倒绝了,说十个人里人有一个买他的,他今天也就能吃上rou了……大家哈哈大笑,看他手上的虎头帽确实好看,于是也就纷纷的掏钱来买;要说最聪明的还属那个出租板凳的了,站着多累,一个大子租条长凳,三个人坐,还送一包瓜子。 于是,当天丞相府门口成了最大的集,反正大家打定主意,董祀这事没下文他们是不会走了。 曹cao倒是很想让人出去赶,可是人家做啥了?就是在自己门口坐着聊天,买卖东西。当然,丞相府门口是不可以这么没规矩的,可是曹cao一向自诩是中产阶级的代言人,誓死打破门阀壁垒的。你让他对百姓说,‘滚,老子门口不许摆摊?’不是把多年苦心经营的形像打破了?于是他郁闷了,看看敏儿手上就一件斗蓬,于是对边上的丫环说,“去后头找夫人要套鞋袜,再打盆热水来。” 然后起身,下来用热毛巾亲自为青萍擦干净脚,看到脚底被石子划得伤口纵横,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余与尔父何等投契,董祀又是老夫亲手抚育成人,做此抉择,余比尔心疼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