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悔+第二百九十章 卑鄙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再劝。”柳素娥眉宇间有些伤感。 毕竟两个人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自不而然就会将对方当亲人一般看待。 成风歪了歪脑袋，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她满头的青丝如乌云堆叠，鬓间垂了一缕下来。 抬手轻轻拨弄着那一缕秀发，眼神有些迷蒙：“这场比赛，你觉得我能赢吗？” 这一刻，成风也卸下了防备，忽然就有些软弱下来。 柳素娥看着她的脸，像是云雾深处烟霞散尽一般，三分的迷茫七分的忧愁。 她应该也是害怕的。 她害怕是因为她太在乎杜玉了。 只是杜玉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值得她如此吗？ 柳素娥抿了抿唇：“那……那你觉得他爱你吗？还是他只是对你好？”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成风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是她不想回答，实在是太难回答。 因为她自己也想胜出这场比赛，她求胜的心不比成风淡。 成风微微一愣，一双媚眼幽幽转向柳素娥。 紫色帷幔随风轻抚，她嘴唇翕合：“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出口，她眼神登时黯淡下来。 成风回答的没错，她确实不知道杜玉到底爱不爱她。 毕竟杜玉已经成家，还有孩子。平常时候，他对自己的妻儿也很爱护。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对她很好。只要她想要的，他都尽力给她。 这算是爱吗？ 古代男人身边有太多的诱惑，她实在无法判断这是不是爱。 但是她却很肯定，她是爱杜玉的，很爱很爱。 柳素娥心中已经明白，轻轻道：“看来你并不在乎他爱不爱你，你只在乎你自己心里的感觉，对不对？” “对，正是如此。”成风将手往袖内拢了拢，淡淡一笑，满眼的满足：“来到这里，只有他对我最好。我这条命也是他的，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柳素娥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那就没事咯，既然你自己在乎的这么少，又这么容易满足。胜负对你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 “……你只一颗平常心对待就是。输了，你也是为他尽全力了，不是吗？” 柳素娥双眸熠熠，淡然的看着成风。 “你心里是有目标的人，只要朝这个目标去就行了。” 成风咬了咬唇，忽然就笑了起来。 困扰她多日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对，你说的对，是我自己心态不稳，我只是想着求胜，所以方才那道金鱼戏莲我才没能做好。” 成风扬了扬下巴，缓声道：“我上场后一心只想如何能胜，因为只有胜了，我才能有机会和大少爷在一起。我所求的只是胜字，而不是求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柳素娥微微一笑：“你能想明白就对了。你别忘了，在咱们这个镇子上，最后胜出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一个人。所以我说了，你我不该是敌人。” “至少现在不该是敌人。”柳素娥边说边拿了一块玛格丽特塞进了嘴巴里，久违的感觉：“不错哦。” 成风会心一笑，睫毛颤了颤，蓦然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来：“那，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柳素娥看她一眼，抬手在她手心上拍了一下，摇头道：“还是你的女装好看，声音也好听，以后这样挺好。第一次见面，你可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这是不是人妖呢！” 成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头道：“你还是搞错了，第一次和你见面说话那个，并不是我，是我的弟弟成河。” 她道：“他是故意那样的，就是为了故弄玄虚而已。” “你弟弟……” 柳素娥撇了撇嘴：“那他……” 她想问的是，他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这样问到底不太好，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倒是成风领会了她的意思，轻轻一笑道：“他可是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男人，他那样都是他装出来的，包括嗓子也一样。” “你那个前夫，还以为他是个伶人。”成风想起这个来，不由笑的前俯后仰。 当时是让成河去搅扰这些参赛者的视线。 没想到吴明泽那个好色鬼，竟然以为成河是个长的美貌的伶人，还动了非分之想，想要霸了成河。 成风说起这些事儿来，不由又笑道：“你的过去我都听说了，亏得你离开了这个畜生，要不然……” 她摇一摇头：“要不然你的日子也过的不好。” 成风这么一说，柳素娥这才渐渐明白过来。 怪不得当时赵明达打探来的消息是那个假成风和吴明泽搅和在一起呢。 原来如此啊…… 混蛋东西，连男人都不放过。 亏得他下了大狱了，要不然不知道要祸祸多少女人呢！ “原来是你们在搞鬼，害我猜的好累。”柳素娥撇了撇嘴：“你们可真够jian猾的。” 成风不答，只是憋着笑看着柳素娥。 “对了，杜天为何没来？”柳素娥突然想起杜天来，这样的大日子，他没道理不来啊！ 提起杜天，成风不由叹了一口气：“他被他哥哥关起来了，从昨天开始就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 柳素娥有些不敢相信，皱眉道：“这是为何？” 成风凝视柳素娥片刻，略一沉吟道：“还不是为了你，难道你真的不知？” “我？”柳素娥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杜天了，怎么会是为了她？ 她想不明白。 “这话怎么说？我已经好久没和他见面了，怎么会是为了我？” 柳素娥定定看着成风，眉头锁在了一起。 成风摇了摇头，有些看不透似的：“你是啥子吗？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柳素娥不是傻子，她也能看出来些端倪。 所以她才一直避开杜天，不敢和他走的太近。 毕竟现在的她是和赵明达在一起的，总不能脚踩两条船吧。 “只是这和他被关起来有什么关系吗？”柳素娥有些自嘲道：“你可别告诉我，他是怕你赢了我，所以和他哥哥作对吧？” 她觉得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杜天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不懂这比赛对杜家的重要性。 就算再儿女情长，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做。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一定不信。”柳素娥抽了抽嘴角：“他又不是三岁大的人，还能不知道轻重？” 成风脸上讪讪然，脸颊有些发红，咬了咬唇，支支吾吾道：“本来……本来大少爷是想……是想……” 她有些不好说出口的意思。 柳素娥是聪明人，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 “是想给我下套？” 她说的赤|裸|裸的，毫不遮掩，让成风的脸更红了几分。 她猜测的没错。 本来杜玉想找人给柳素娥下套的，谁知道竟然让杜天给知道了。 杜天知道以后当然不愿意，他觉得比赛就该光明正大，这样互相使绊子，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为此他和杜玉大打出手，杜玉一气之下才将他关了起来。 柳素娥听了前因后果，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承认，一开始在她和赵明达还没开始的时候，她却是对杜天有过好感。 他是那么好一个人。 温润如玉，又不失幽默感，对她，对她的家人都好。 而且杜天也不在乎她的过去，更不在乎她的身份，只是单纯对她好。 那时候她和杜天合作，确实很美好，是一段美丽的记忆。 可缘分总需要维系和时间，还需要相处。 他离开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而赵明达正好出现…… 只能说有缘无份吧！ “听大少爷说，他被老太太带回杜家以后，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吵吵嚷嚷着要回来找你。”成风有些感叹道：“杜家那么多的人，二少爷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一个，也是对人最真诚的一个。” “他对你是真的好，你……不考虑考虑？”成风静静看着柳素娥，语气有些羡慕道：“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能知道有人爱你。你看看我……” 她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 柳素娥却心里不是滋味。 杜天是好，确实很好。 但是她又不能给他承诺什么，而且她对杜天，现在就是好朋友的感觉。 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下次若是有机会，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柳素娥咬了咬唇，脸上表情有些烦躁：“就说……就说我和他只能是朋友。他若是想要我这个一辈子的朋友，我很欢迎。” “可是他为了你连家里安排的亲事都不肯要。”成风有些急了，眼睛睁的老大：“我听说赵家也不同意你和赵公子的婚事，不如你就考虑考虑二公子？” 柳素娥苦笑，这叫什么话？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能再回去不成？ “那你就再替我转告几句话给他。”柳素娥淡淡道：“就说让他早些成家立业，不为了他自己，也该为了杜家才对。” “你就不怕他伤心……“ “是人就免不了伤心……” “可是……” “没有可是……” 柳素娥不愿意再和她纠缠这个问题。 她自己的事情她心里清清楚楚的，她对赵明达是真心的，她绝对不会辜负赵明达。 当然，她也不想伤害杜天。 所以以后还是要躲着，希望再见面，还能是朋友才好。 成风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候马车正好停在了杜家老宅门口。 柳素娥便快速的从车内跳了下来。 成风见状，只能闭嘴作罢！也跟着跳了下来。 柳素娥立在杜府门口，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她和杜天来的。 那时候门口合欢花开的正好。 这一次竟然连树都不见了…… 果然是物是人非，眨眼光景，就换了一片天。 柳素娥心里颇有些唏嘘，抿一抿唇，赵明达却已经立在了她的身旁，声音温柔道：“路上没事吧？” 柳素娥看他一眼，正要回答。 “能有什么事情？”成风却先笑着拉住了柳素娥的手，睫毛盈盈，娇俏倩兮：“走吧，时间不待人，先用午饭。” “好。”柳素娥点了点头。 赵明达和杜玉看着，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是怎么回事？ 才不过做了一次车，就这么熟悉了？ 赵明达压了摇头：“女人啊……” 杜玉：“搞不懂……” 柳素娥和成风都听见了，两人相视一笑，只装没听见。 不过柳素娥对成风还是留了心眼的，成风在车上问她的穿越来历，和她的过去，她基本都是搪塞。 尤其是空间，更是只字未提。 并非她不放心，至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想害人，所以只能防人。 杜玉这边倒也没什么小动作，一切都很平静。 四人进了花厅，片刻功夫，红木案几上就摆了一桌丰盛佳肴。 赵明达到底小心谨慎。 他并不知道柳素娥和成风在车上发生的事情。 他只是想要保护柳素娥，所以吃菜的时候，他都是先吃一口，确定没事之后，才会亲自夹给柳素娥。 成风看在眼睛里，也就明白了柳素娥为何要执着与这个男人。 这样的男人，又有那个女人会不爱？ 除非是眼睛瞎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同样是穿越而来，偏偏她就这样的命运。 越是往这方面想，她心就越是难过，便咬一咬唇，狠狠瞪了杜玉一眼。 杜玉只是垂着眼睑吃饭，似乎并没有看见她那幽怨的眼神。 也是，他们杜家人吃饭，从来都是不肯发出一声，也不会你侬我侬的给你夹菜。 就算夹菜，杜玉也应该是只夹给他的妻子吧。 成风的眼神有些有些失落，心不在焉的吃着饭。 柳素娥看在眼里，也知道此刻成风的心情。 只是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是跪着，她也要自己走完才行。 用罢了饭，各自漱了口，成风便带着柳素娥去了她房中歇着。 赵明达本想阻拦，柳素娥冲他眨了眨眼，赵明达这才作罢。 “这是今年送来武夷山的大红袍，你们尝尝，味道可好？”杜玉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明达心不在焉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还不错。” 杜玉只是笑笑，沉吟片刻眼神却犀利起来：“你们赵家可真是好本事啊！打的一手好算盘。” “……怎么？生怕我们杜家赢？还是不想让我们杜家翻身？” 杜玉唇角的笑像是啐了冰霜一般，罩着几分不屑。 “我告诉你们，你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行不通的。” 杜玉的话其实很没头没脑，听的赵明达皱起了眉头来。 “什么意思？”赵明达坐直了身子，眉角微微扬了扬：“你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什么打的好算盘？我从来就不打算盘。” “我只用心算。”赵明达瞪了杜玉一眼。 果然是鸿门宴，他就觉得杜玉没那么好心眼。 不知道柳素娥那边如何了？成风不会为难柳素娥吧…… 赵明达心里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让柳素娥脱离他的视线的。 杜玉扬了扬下巴，抹了抹鼻子道：“难道你不是在利用她吗？” 他口中的她，显而易见是指柳素娥。 “你嫡母代表赵家，你利用她，将来她得了胜，你娶了她，她也代表赵家……” 杜玉口中说出来的话让赵明达生厌。 “就这样的算计，还不算打算盘？”杜玉挑了挑眉，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小人…… 赵明达瞪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起身往门口走去。 杜玉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扬眉道：“怎么，说中你的心事了？” “……只有无耻龌龊之人才会如此。”赵明达声音铮铮，冷笑一声：“这样龌龊地方，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言毕，他一脚踏出房门，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素娥……” 柳素娥正和成风说着话，一听这个声音，她立刻站起身子来：“我去悄悄。” 成风皱眉：“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成风并不知道杜玉对赵明达说的话，若是她知道了，只怕也会心寒。 杜玉见赵明达如此，不由气黑了脸：“假清高，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哼，那是你以为我和你不同。”赵明达冷冷一笑：“我的女人我只会疼爱，利用她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做。” 杜玉脸色更加难看，暗暗咬牙切齿：“你就装吧，你们赵家当年为了得第一，手段多卑鄙，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身上流着赵家人无耻的血脉，还能有所不同？” 杜玉是顺毛摸的脾气，赵明达这种态度明显激怒了他，他便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他这句话说的极重，赵明达也动了气，大步追过来，抬手就是一拳头，狠狠打在了杜玉腹部。 “混蛋，不许你侮辱我们赵家。” “哼……” 杜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哼一声就和赵明达厮打起来。 柳素娥顺着游廊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赵明达冲进了屋里。 看他模样就知道是要打架。 柳素娥心道不好，追进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正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着。 “你这个无耻小人，利用一个女子对你的爱慕，你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了？” 赵明达冷冷发笑，目光死死的盯着杜玉。 杜玉脸色涨红，手里正抓着一张黄花梨的太师椅子，准备往赵明达身上砸过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说说你一个大好二郎，为何偏偏看上一个合离的土村妇？难道你就没有用心？你就清清白白？” 柳素娥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们说这个。 她一瞬间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 一定是杜玉说赵明达利用她的感情，赵明达才会生气。 她也沉了脸，一把拉住了赵明达：“不必理他，咱们走。” 心里却为成风感到万分不值得。 “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蠢货。”杜玉鄙夷的看了一眼柳素娥：“我那傻弟弟也不知道看上你那一点。” 柳素娥气的直咬牙，什么东西啊…… “你真是太子底下少一点的东西，懒得和你说话。”柳素娥忍了气，一把拉了赵明达往门口大步走去。 “怎么了？” 成风正好追了过来，看到柳素娥气急败坏的样子，吃惊道：“这是怎么了？” 柳素娥也不看她，只恨恨道：“你去问他好了，这样卑鄙无耻之人，我觉得实在不值得你为他如此，还是早早散了吧！” 成风眼眸微沉，咬了咬嘴唇，回身去看花厅的门。 柳素娥有些于心不忍，淡淡道：“还是那句话，你觉得值得就好。我不想多劝你，你有你的路要走，你自己好好走就是了。” 成风单薄的身子在太阳下显得格外落寂，垂着睫毛：“我知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柳素娥心里更不好受，只能拉了赵明达往门口去。 “别忘了比赛时间就好，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希望……我希望还能看到你。”柳素娥站在门口说了一句，方和赵明达离开。 成风轻叹一声。 杜玉已经站在了花厅门口。 他身姿挺拔，定定看着成风：“怎么？你不想比赛了？” 成风低了头，半响无语。 她也不是傻子，从柳素娥的说话和语气中，她差不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她一直以来觉得杜玉不是利用她，只是没办法给她名分而已。 可这一刻，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自欺欺人。 她和杜玉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又凭什么拿真心去对待她？ 是她太多情了…… 可是能放得下吗？ 放不下…… “如果想走，你就走吧。”成风往前几步，立在了成风面前。 他眼神有些哀伤，声音淡淡的：“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只是不想让赵家利用了一个可怜人罢了。” 他目光灼灼，握了握拳：“当年赵家主母满氏，也是用卑鄙手段拔得头筹，害我们杜家放弃了永阳镇，去了杜家庄发展。”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能不恨吗？” 成风一愣，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我恨，我很恨。” 杜玉捏了捏手指，眼中藏毒：“那时候我们杜家刚有起色，母亲身体也很好。可因为这件事，杜家就伤了元气，用了多年才恢复过来。母亲也气病了一场，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