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九月第一夜（二）
距离布莱恩家族营地之外，仅仅只是几千米的距离，也同样有一个营地。 这个营地中没有帐篷。在古老宽大的树木枝桠之间，一个个精致的木屋点缀其间，不大的单人木屋门额上，又各都有一个水晶球缀着……水晶球发出淡绿色柔和的光芒，将这一片丛林照的如梦似幻，安宁祥和。 小木屋环绕着的，在一颗古老树木的主干上，有一个很大的木屋。比起其他的木屋，嵌在它前面的绿色水晶球也明亮很多。一个修长的人影走进木屋，淡绿色的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有点长。 “肖恩？” 房间内，诺曼看见来人有点儿惊讶，停止了擦拭他那张精致却显的古朴的短弓。随即，他面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抬眉道：“你竟然这么快就从明心之路走出来了？收获很大吧？” 所谓明心之路，是半位面中所有的一个试炼之路，内里充满了各种丑陋阴森变态贪婪罪恶恐惧，对心性善良的精灵来说，那里无亚于是一个地狱位面和恶魔位面的浓缩，是他们所有人最厌恶的地方！ 没有精灵愿意接近那里！ 而走明心之路，不时也会被用于对犯错的精灵族人做惩罚！ 之前，鉴于肖恩找到神眷者送出神树种子，却没有将神眷者带回族内，致使如今神树种子发芽，却丢失那神眷者消息的重人错误，族中长老会表决通过了对其的惩处，就是去走一遍明心之路。 “明心明心，只有坚定我们精灵的和平之心，那条路，也不过是几千米的距离，很容易通过。”肖恩淡淡地道。 诺曼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补充说，也不是所有的精灵对明心之路都避而远之——诺曼就主动进去过，且，他前后一共进入明心之路三次。第一次他是误闯进去，用时三天，一脸苍白地走了出来。这个时长，对于当时还是幼年精灵的他可以算是很优秀的成绩了。但不只为何，时隔多年后，他再次进入其内，这一次，他的成绩是七天。而在他成年后第三次进入明心之路时，他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走了出来！ 关于后两次的经历，诺曼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肖恩，族中让你出来，是有什么新的任务吗？”诺曼低下头，重新开始擦拭他的那把端弓。 肖恩走到诺曼身前，墨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诺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闪电般的出手抓向诺曼的短弓！ 诺曼猝不及防，连连闪避反击之下，却还是被肖恩夺走了短弓！ 对于一个弓箭手来说，被夺去弓箭，那是奇耻大辱！诺曼大怒，指着肖恩低吼道：“肖恩！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肖恩摩挲着短弓梁上几个美丽的精灵字符，激动地道：“这把弓箭，是我们上任的伟大精灵王的作品！它有个名字叫‘晨光’！什么是‘晨光’？那是黎明之光，是希望之光，是和平之光！而你却用它来收割人命！让鲜血和死亡玷污它！它不是我们王最伟大的作品，但你诺曼也不配再拥有它！” 诺曼却平静下来，一只手叉在腰间，扯了一下左边的嘴角，摇了一下头后，斜斜地看着肖恩，一脸的嘲讽。 肖恩见其如此，痛心说道：“那些人类，他们追进来，反正又追不到我们，那就让他们留在怪圈中绕圈子不好吗？我们的族人出来的任务，是寻找那神眷者的，而不是让你领着去杀人的！” “两只队伍，一共是近三百个活生生的生命！多少的鲜血！我们族人也损失了十个！”肖恩痛心地道：“十个啊！我们精灵过去一年才出生几个精灵，有十个没有！阿卡尔大哥，他才成了亲！我来的时候，嫂子还托我转告好消息给他说他要当父亲了！但阿卡尔大哥死了！温莎她死了！还有山德拉！阿妮塔！达伦斯！纳尔科！……诺曼！他们都是因为你愚蠢的命令才死的！他们都是你的族人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精灵！” 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们原本都能再无忧无虑地活上几千年！如今却死了！ 肖恩痛苦地闭上眼，喘着粗气。 “肖恩，你说完了？” 诺曼平静的语调听在肖恩耳中是如此刺痛难当，他再一次愤怒地瞪向诺曼，诺曼却似毫不在意一般，在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 “首先，肖恩你就错了，让族人攻击走进怪圈中的所有这些人类，并不是我擅自主张……在我将当时怪圈中的情况说明之后，由经我们仁慈的王，十位长老中七位长老同意后，才发布了这次行动的命令。所以说，肖恩啊，你刚刚指责我什么什么的，不觉得滑稽吗？” “怎么可能！”肖恩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拔高声音道：“女王和长老会怎么会通过这等决议！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们是精灵！我们从不无辜伤害任何一个生命，更何况是近千的智慧生命！” 诺曼又讥讽地扯动一下嘴角，静静坐在那儿，没有答话。 肖恩失神地在不大的木屋中胡乱走着。良久，他茫然地在诺曼对面坐下，问道：“诺曼，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 诺曼轻轻地从肖恩手中取回他的短弓，嘲讽地道：“看来，你是白走了一趟明心之路。” 肖恩此时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诺曼的嘲讽，一双墨绿的眼眸茫然又迫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也知道，一开始跟进来的百人队中，有一个剑圣。”诺曼道：“在我们上次带着那人类小丫头回族之后，你分析说明了你开始认为是神眷者并给了她神树种子的那个小女孩，她不是要爽你的约，而是在这怪圈中迷了路，她很可能依然在怪圈中没有走出去……女王和长老会都认为你说的有这个可能，也因为神木关系重大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能，于是就有了这一次彻查这里的行动。” 这肖恩知道。任务下达后，他因为有错，被罚去走明心之路。而诺曼则因为带回了维吉尼亚这个拥有八十自然天赋的女孩而受到了褒奖，并再次主持彻查怪圈，搜寻神树幼苗的任务。 “开始我们并没有想对那些人类怎么样……”诺曼收起嗤笑的神色，正经地道：“但在我们族人做搜寻活动的时候，一次不慎，被那位剑圣正面发现了族人的行迹！并认出了我们是精灵！” “那又如何？”肖恩皱眉问道。 “那又如何？”诺曼再次嘲讽道：“肖恩啊，你竟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真是让我……恩，我真失望……” 他继续说道：“若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佣兵，几个佣兵，看到了我们精灵，那倒并不是大事儿，因为小人物的话，是难以取信的。而看见我们的，是一位剑圣，而且属于一个人类大家族的剑圣！若是我们不理会他，任由他活着出去，将‘怪圈’中有大量精灵存在的消息带出去，那么，随着而来的，会是什么？” “是更多的人类如潮水一样涌进来！这怪圈根本不能阻止那些人类的贪婪！而我们隐藏的半位面入口很快就会被发现！我们美丽的家园也会被那些人类破坏！而且……若是我们没能及时找到新的神树支撑半位面，那这里将来会是我们精灵族的新家园！而从时间上算，就算我们能够找到神树幼苗，但一百年内，神木很可能依然在幼生期，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精灵族人同样需要在大陆上有一个落脚点暂时生活！” “我们精灵并不是不能和人类和平相处的。”肖恩说道。 “呵呵，肖恩啊，”诺曼闻言愣了一下，笑道：“我从未想过，我们族中这一代精灵中最具天赋成就最高的弓箭手会有如此幼稚的思想……肖恩啊，若是精灵能和人类和平相处，在大陆上也能过着同在半位面那样的平静生活，那万年前，我们的王又为何耗费生命力开辟一个半位面！若是我们能在人类的视线在生活的安逸，那我们现在的王和长老们又如何为做下‘留下所有入侵者’的决定！肖恩啊肖恩，难道我们的王，我们的长老们，我们这些精灵们，都像你眼中的我诺曼一样，是一个残忍嗜血的不成！” “为了我们整个精灵族几十万精灵的未来依旧能生活的安宁幸福，现在除去几百个人类的性命，难道不应该吗？肖恩，你在这儿，给我好好想想！” 诺曼说罢站起身，不再理会一脸颓然的肖恩，向木屋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对了，肖恩，你这次出来，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要通知？” “由月华之露配合，维吉尼亚成功与神树种子有了共鸣，但却没能使种子破土而出。王和长老们都认为这是因为维吉尼亚魔力水平太低的缘故，于是决定加紧培养她，并缓慢洗礼她的体质。我则出来继续寻找神眷者和神树……” 肖恩机械地说完，呆呆地坐在那里，犹如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