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高素质硬卧
叶芦伟是当年的应届毕业生，得先去蜀都中万局总公司报道，再分配到各个工地。叶建国先已打点好了分配地方，叶芦伟只需要去总公司交照片填表，之后就会被分到叶建国曾经所在的工地，一年前公司改革，这个最大的在建工地被拆分为第一分公司、第二分公司、第三分公司共三个分公司，叶芦伟隶属第一分公司，上一世随第一分公司转战西南各省，呆到2000年才离开。 叶家湾到蜀都，要走国道过绸城，全长约三百七十公里，高速公路开通后，大约会有近三百公里。而叶家湾到叶建国所在的工地，却只有一百七八十公里。 句蓉梅要去泸海，最方便的是顺国道先去渝洲，在渝洲坐船或者火车去泸海，飞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叶芦伟上一世这个时候也没资格和费用坐飞机。回忆了下，好像公司总经理现在出差都坐的火车，没选择坐飞机显然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时候的飞机航班少，而且一般人可能根本买不到票。 叶芦伟用几个深吻和装出来的楚楚可怜，说服了句蓉梅先陪他去蜀都报道，然后从蜀都坐火车去泸海的要求。 句蓉梅深知这小子想她陪着出去是什么意思，心下又是甜蜜又是恼恨，回过头又咬了叶芦伟一口。这姑娘真不耽误她属像的，动不动就咬人，叶芦伟龇牙咧嘴的回报，就是施展熟练的龙抓手，两把将她拿下横着打屁股，直闹得两人都要燃烧起明火，实在受不了才不得不停下。 一九九二年八月四日，农历七月初六，叶芦伟带着句蓉梅，先去给句妈代玉玲打了个电话，说去泸海发展，如果不成再回来。 代玉玲之前逼得女儿跳河，已然是充满愧疚，又知道未来女婿是个能干的，有机会走得更远飞得更高的情况下，哪里还有阻挡女儿的意思，虽然不舍，却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地同意了。 中午的时候，又带着句蓉梅第一次去了叶家，吃了一顿正式的见家长饭，句蓉梅脸红得快滴出水来，才改口叫满红玉“妈”。 这叫了三年的jiejie，改口起来实在是不太容易，之前拖着说病没好完，不来见满红玉，现在要走了，再不来就不象话了。 下午三点左右，叶芦伟带着句蓉梅，终于上了去绸城的客车，需要在绸城住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有从绸城出发去蜀都的长途客车。 这时代的三百多公里路，正常情况下都需要从早到晚的一整天，完全是个痛苦的乘车过程，略过不说。 值得一说的，当然是那个幸存下来的免费TT，这一晚终于是用掉了。不但用掉了，叶芦伟这厮，早就找机会去龙光镇计划生育委员会，又要了几盒免费的带着。 句蓉梅戏谑地看着叶芦伟想梅开二度，示意他没TT不行时，却见这厮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拿出足有五十个之多TT，把个句蓉梅羞得又惊又怒，两人撕打成一体，一夜……事情太多，无话可说。 第二天晚上近七点，客车才摇拢著名的荷花池汽车站。叶芦伟故地重游的感觉，相当地不好。 此时的荷花池到火车北站一带，是著名的白天偷、晚上抢，大街偷、小街抢的时代，要几年后央妈电视台忍无可忍，曝光了抢劫犯与车站派出所大白天分赃的行为后，车站纳入蜀都市公安管理，而不是什么铁路派出所管理，才略有好转。 实事上，基本上要到回归年之后，这一带才略有收敛，白天起码不敢抢了。 带着句蓉梅，两人虽然轻装，却也有一大包东西，叶芦伟没想去挑战这时候的公交汽车，直接在车站外打了一辆司机看上去战斗力弱于他的出租车，花了三十元钱坐到了后世的广场附近。 十多年后，从荷花池打出租到广场，也只要二十元钱，可以想像这时候的汽车业有多肥。 未来广场附近靠著名的春稀路侧，有一家中粮的招待所，后世都一直存在，只不过改名叫酒店。叶芦伟轻车熟路地选择住这里，方便去蜀都最繁华的几条街逛一逛，这里还有一个才竣工不到一年的“西南第一高楼”蜀都大厦，高度好像才百来米，但是去坐它的观光电梯都要五块呢。 中万局自己的招待所在东郊，办公基地也在明年才通车的二环路外，现在那地方还是荒郊野外般的存在。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来蜀都，怎么的也得去逛一逛著名的青年路啊。再说，叶芦伟对把句蓉梅留在蜀都还没死心，指望着在蜀都这几天打动她，让她改变主意不去泸海呢。 一九九二年八月五日，农历七月初七，七巧节。传说这一天有一对苦逼到爆的私奔夫妻，被丈母娘恩准可以在这一天小聚。 这个悲惨的故事告诉我们，从古至今，丈母娘都不是好惹的，想过性福好日子，千万不要得罪丈母娘。 为了未来过好幸福日子，叶芦伟敦促着句蓉梅给二轻局值班室打了个电话，让人带个话给句家，一路平安到了蜀都，请他们放心云云。 这时代出门还是很不容易，特别是没有安排好就单程出去打工，对家里父母那一代来说是相当的不可想象。 长途辛苦，街上又没有后世把七月半鬼出门都当节日来过的气氛，叶芦伟仗着年青也只带着句蓉梅草草见识了下春希路，就回来洗洗睡了。 第二天就是一天的忙，先去总公司填了一系列的表格，报道完成后去人事科领到一张下派通知单，然后就是去工地上报道了。 晚上叶芦伟习惯性的整理一天事务时，拿出这张工作派遣单认真地看了看，意外地发现去工地报道时间居然有十五天这么宽松！啊哟，上一世没钱，拿到派遣单就直奔了工地去混工资，根本没看到还有这个福利啊。 突然天降十五天假期，对于不差钱的叶芦伟来说不要太爽。当天晚上，就以这个理由拉着句蓉梅挨着春希路、青年路家家店铺不落地逛过去。 句蓉梅有情郎陪着，这个情郎还是个买买买的款爷，心情当然也是泡在蜜里，逛街时叶芦伟用手揽着她的弱柳腰也没那么抗拒，这两条路上的青年男女，可不都是搂搂抱抱地走着？ 这时候的春稀路商圈，其实还没有成型，人民商场和百货大楼还没垮呢，那什么台湾人的太平洋百货、瓦片国人的王府井、日本人的医疼统统都没有。此时青年路就是一个地摊街。 叶芦伟前一世没钱，可是连青年路都逛不起的，只能逛逛荷花池。这一世再也看不起这条街上的所谓港货、广货。陪着句蓉梅来，纯粹是个热闹。 句蓉梅马上要去泸海，当然也不想在蜀都再花什么钱，这时代的女孩子，拜金什么的还没学会，本能地传承着上一代人的节约。 接下来三天，叶芦伟绞尽脑子，带着句蓉梅去音乐学院，去草堂，去刘备墓（武侯祠），甚至动物园都去过了，各种名小吃也是尝了个遍。可是，连叶芦伟自己都觉得，此时的蜀都真心……很土！ 想要打动句蓉梅留在这个城市发展，叶芦伟自己都说不服自己，更不要说句蓉梅是学音乐的，如果不去泸海，就只有去霾都，才可能一展所长。 句蓉梅这几晚都曲意地迎逢着，多少想给情郎一点点安慰，两人马上要分开，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在土地庙被压抑了三年，她的心早就想出去飞翔，况且叶芦伟要到结婚年龄，还有五年呢，想到还有五年叶芦伟才可能娶她，句蓉梅心里就有点慌乱，未来会怎样，她总觉得充满了不确定。 又不想这五年都靠叶芦伟这么不清不楚地养着，总得给自己一点空间，试试自己的能力吧？ 句蓉梅敢只身去泸海，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规划，她一个要好的同学正在泸海创办一家艺术培训机构，两人早就在信里讨论过多次，请她去教民族乐器。 学音乐的大学生、绝美的容颜、当地小有名气的小情郎、土地庙那一跳等等，都留下了太多谈资，她实在不愿意留在故乡，甚至想越远越好，远远地逃开这一切，自由自在地生活。 可是身边这个爱刹人的小冤家却在撕扯着她的心，用一缕情丝把她勒得快要迷醉在他身边了。句蓉梅想趁着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强迫自己离开，她不想成为一个花瓶，更不想成为一个死等五年，等着情郎长大的包袱。 在她心里，还有那晚叶芦伟思念谁的落寞和泪水，她没有去问是谁，跟叶芦伟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的智慧、幽默、体贴等优点就展现得越充分，她不相信只有自己才发现了这块明晃晃的宝玉。 在她之前，在她之后，都会出现各种发现的目光。句蓉梅想要做他生活的伴侣和朋友，却不单单只是妻子和情人，她需要去自由的天空展示自己完整的美丽，来向他表白自己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这一切的想法，只能让她做出暂时离开的选择。叶芦伟成熟的思维和气质，也让句蓉梅稍微放心，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更不是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么色色的让人……喜爱？相信经历过自己，也没多少人能打动他那明显被培养高了的味口吧？ 想到这里，句蓉梅大胆地侧身吻上了情郎，把他从沉睡中唤醒，来吧，今夜让我来，我要让你一生一世都忘不了我。不，十生十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忘了我…… 八月九日，叶芦伟再无理由拦着句蓉梅，只好收拾东西准备送她去火车站。这时候的火车，想要在窗口上买到卧铺票那是痴心妄想，不过前世叶芦伟经常出差，西南这几个主要的火车站，哪里能买到正宗的黄牛票，那是门清的。 早上正好有一班快车直达泸海，叶芦伟自己也要去工地报道，都在火车北站附近。两人来到北站，叶芦伟让句蓉梅在广场稍等，他一个人去广场前面一个小巷口子买卧铺票。 这时候的站前广场比美国占领下的伊拉克都乱，小偷、抢劫、宰客什么的随时发生。叶芦伟可不敢带着美得人人侧目的句蓉梅，去旁边偏僻的小巷子。 实际上广场上黄牛就在公开地售票，现在也有人在管，谁在管呢？蜀都话叫求大爷在管。问题是“求大爷”这人只闻于口，未见其形，所以也只能呵呵。 广场上的黄牛票基本上是无座票或者硬座票，想在广场上买到真的卧铺票，得先回去看看祖坟上冒青烟没有。叶芦伟有自己的记忆，上一世从来没在那个小巷口子买到过假票，用不着去广场上冒险。 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坐在巷口边吃瓜子边跟人吹牛的大姐，大姐看来现在不过三十来岁，人很神气，“泸海？卧铺？加八十，两张，只有两张了，一张不卖。” 别人牛是有底气的，你如果想着火车就要开了，你要不卖给我，就得去开车后退票，损失可就大了，其实人家毛也不损失，卖不掉直接扔回窗口，这是先货后款的，一分钱手续费没有。 后世有一次春节，大姐手上没票了，叶芦伟表示愿意多出五十，人家带着叶芦伟，光明正大地越过火车站的排队长龙，直接在窗口要了一张票给叶芦伟，一点不带迟疑的。管理排队秩序的还帮着解释，人家是早就订好了的，先就给了钱的，大家不要乱，排好队…… 黄牛大姐这里是不接受讲价的，她只说一次，哪怕听到的人害起了相思，那票也不可能少价。加这点钱，可养活多少人呢不是。叶芦伟知道规矩，二话不说掏钱把两张票给买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叶芦伟突然想，这是上天给哥一个跟美女同行的机会？要不哥把她直接送到泸海再回来？果断的行动力是叶芦伟的优点。想到就做。 陪着句蓉梅检票，进站，句蓉梅惊讶地看着他也进来了，叶芦伟不动声色地说买了一张站台票，把她送上车去。 直接找到铺位，位置还不错，一个下铺一个中铺，在一个格子里。把句蓉梅东西放好，两人，哦，不，句蓉梅一人没来由的心慌起来，好像马上要失去叶芦伟一样，居然大胆地抱着叶芦伟哭。 列车员死了全家一样，拉着脸来催促送客的下车时，句蓉梅总算放开了叶芦伟，一张水汪汪的泪脸强忍着离愁，垫起脚主动给了叶芦伟一个深吻，旁边旅客都有些不满地别过脸去了。 这时候肯花钱坐卧铺的，普遍是这个社会现在的中高层人士，人员素质比后世普及大学后都高出好几档。 最简单的比较就是，这时候硬卧车厢绝对没有脚！臭！味！ 就算有人有脚臭，也主动藏着了，不好意思拿出来讨人嫌。还有一点，这时候的卧铺车厢充满了西方那种优雅和从容，大家都很客气，交谈声音也很小，尽量避免干扰到别人。 哪里是后世那种一车厢廉价团游客，满车厢乱跑的孩子，加上各种大声聊天，各种吃东西，各种脚气，各种乱扔弃物。 叶芦伟两世为人，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学历上去了，素质却下来了，特别是在硬卧车厢，清楚明白地展示了什么叫素质下降，什么叫没有教养。 车子开动时，句蓉梅终于从情郎的怀里惊醒过来，一脸的欠意和呆萌，叶芦伟都看呆了。原来蓉蓉这么美，老天真是瞎了，哦，不是，老天这次真没瞎眼，把她完完整整地留给了我。 车子都开过了三个站，句蓉梅才再不相信叶芦伟说的，送过这一站就下车回去的鬼话。知道自己被情郎骗了，却满心满怀的全是爱恋和甜蜜，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又主动亲了一口叶芦伟以示奖励。 周围人不是不注意，而是看这对少年情侣太过腻歪，人家本着良好的素质，主动避开了而已。 你要是在十几年后这样亲热，人家要么当你不存在，要么拿出手机来全程现场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