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文字游戏
叶芦伟又过了一晚三个和尚没水喝的孤独夜晚，早上很早就硬醒来。 偷偷去看了看对面，见三个丫头排成一排，睡得天昏地暗。露在外面的手臂大腿什么的，真是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优点。怕惊醒三位明显卧谈得很晚的可人儿，叶芦伟悄悄下了楼，先例行出去小跑了一阵，住了三天院没运动，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一样，浑身都不润滑灵活。 等叶芦伟拖得很晚的早餐都做好了，还没一个人起床，叶芦伟又是高兴又是烦恼，看这样子昨晚几人聊了个通宵？她们感情好到这样，那要是天天这样过集体生活，那哥还怎么玩？ 又跑上去了两次，发现几人睡的姿势都没怎么变，不忍喊醒她们，叶芦伟就只有自己先吃了。 早饭没吃完呢，传呼响了，一看是贝副局留言：“九点半前到办公室。”抬头一看，都九点了，赶紧地收拾了下楼，桌上扔一纸条：上班挣钱养老婆孩子去罗！ 贝副局接到大王公司邀请，正式参与樟木河流域开发工程施工议标，这次不是中元能源的名义，直接用了大王公司蜀川分公司的章。 贝副局第二次蜀都会议没参加，叶芦伟也没跟他汇报，但他是知道叶芦伟跟对方单独接触过的，所以心里有点疑惑，召叶芦伟回来就是想确认下是怎么回事。 叶芦伟听说大王公司发了议标通知，也是惊诧莫名，那帮货不可能因为叶芦伟洞悉了他们的方案就放弃吧？再说这种事现在应该各公司都在搞，只是各有巧妙不同罢了。自己后来给他们的方案中是小埋了个出气的漏洞，不过并不伤大雅，最多伤点钱，就算有高人看出来了，也只能认为是我思路有问题，不可能认为哥其实就是故意的。 “贝局，我觉得对方拿咱们当挡箭牌使的可能更大，人家都进场了，就算采用我的方案，也没必要大动干戈换施工队伍。他们就不怕人家闹事？”叶芦伟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相告，贝副局人品还是过硬的，过井不救可能干得出来，落井下石他家教管着，估计不大可能做得出来。 再说这事要想坑叶芦伟，那也得先拉叶芦伟入伙啊。叶芦伟明确说了对他们那赚几千万就跑的坑爹方案没兴趣，要做就做大，并且做成正式开发方案，这样一家何止千万收益？做到百亿都可能。 那帮领导连环保暂停都运作得下来，九十年代过一个环评不要太简单好不好。如果不是真心想纳入大王公司名下，那这个议标通知就是个掩护，他们还是想搞成不立项开发，赚几千万就跑，到时候烂摊子谁在任上就谁来收。 贝副局没有细看议标函，也没给叶芦伟看，两人其实都猜错了。人家议标函发得很有水平，“大王公司蜀川分公司诚邀中万局等单位，参与樟木河水电站下游开发工程前期项目议标”。 “水电站下游”和“下游水电站”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有了下游和前期两个字，就锁死了议标内容与樟木河流域开发差着八帽子那么远。 商务那边收到行办转发的复印内容，又转复印送贝副局，贝副局脑子里一直挂着樟木河电站开发的擦边收益，所以没有细看。 出于叶芦伟表现出的超级优秀，贝副局上午第一次与大王公司的会议，带上了叶芦伟，叶芦伟也想知道这个项目最后的走向，同意了出席。 两人带着一颗参与樟木河水电站开发的心，去参与了一场“樟木河水电站下游前期开发”，主持人进来刚一发言，两位专业人士就脸红得想转身走。 这尼玛就是下游另一条河上的铜锣湾水电站前期进场道路，跟樟木河是挨着的，嗯，樟木河是那条河的一级支流。叶芦伟看了人家发的前期资料，差点笑出声，再一看工程名称，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会议上发的这份资料，上面的工程名称就叫“铜锣湾水电站前期进场道路”，那为什么给中万局发的议标函上名称不一样？ 贝副局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让商务的把邀请函拿出来细看，这才发现被人家坑了。中万局这份邀请函跟别人的不一样，是特制的！ 叶芦伟就疑惑了，这是在开玩笑？这么一个小小的进场公路，总价不过三百万，把贝副局和哥诓来干嘛？诱捕？哥没那战斗力啊，你们说捕，哥怕手铐扯着痛，会主动跟着走的好不？ 无论如何，来都来了，两人不可能中途退场，大家是成年人，输赢很重要，但面子更重要，拂袖而去看着潇洒，其实是很傻的傻逼才会做的。 叶芦伟就是个小人物，虽然上一世最巅峰的时候也不屑参加这种小工程，但也要看“面子”，有些投资公司的面子很重要，你可以不中标，但是不能不参与投标，这叫给别人面子。 大家经常看到一个小小的标，几十家单位在参与投，那就是面子。跟请客一个道理，你请的客人来得越多，当然就越有面子。 不过这种面子也分大小，贝副局来了，这面子就太大，有点不给贝副局面子的意思了。还好贝副局跟叶芦伟一样，猜到人家不可能这么无聊，用文字游戏把他忽悠起来玩一把，肯定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会议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叶芦伟知道这个电站从头到尾是谁的自留地，所以前期工程也就顺理成章的，是那家公司的，说不定人家早就进场开工了呢。 大家陆陆续续退场，叶芦伟就随身一个本子，扔在桌子上都没打开，要收拾东西走人的话，早就走了。 贝副局东西带得多一些，每一页纸都慢慢地收，眼角看着叶芦伟装都不装，直接坐着不动，心里就佩服这小子，万一别人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娃就没装着退场，一样是个傻逼。所以装这事，要分场合，有时装了就傻了，有时是不装直接就傻了。 人走得完了的时候，门口一个躲躲闪闪的地中海头探了一下，就那不用装就猥琐的样子，叶芦伟早就认出他是中元能源的石总。 石总看到中万局四个人还在，仿佛孩子生下来了一样，长出了一口气。他地位不高不说，位置还相当尴尬，按说是不适合出现在大王公司的。要不是为了前途，嗯，更可能是钱途，他必须拚这一把。 石总注定是个龙套，名字都懒得给他取一个。叶芦伟估计他中元能源出的方案和自己出的方案，被人同时送到了某个大人物面前，两个方案一比较，他那方案就是砣屎，这货当然也死得不能再死。 好好的五十亿的正规项目，让这货给cao作成了猥猥琐琐的违规项目不说，钱还少赚了无数，再好脾气的大人物也得把他收拾一场，弄不好他的中元能源还没开张就得注销。 石总这几天为了平息大人物的怒火，不把他的中元能源踢出局，上下活动了好久。有人就给他出高招，让那出方案的公司拉进来不就完了？用完给几个钱踢出去，不是什么事没有？ 可惜石总太过草包，他之前要是不被吓慌了，急着汇报上去，就在他这个层面把方案一改，不但不会被批，还是个提分的大好机会。 这货被叶芦伟几句话洞悉了机关，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就汇报上去，结果搞得上面一阵鸡飞狗跳的，专家组都以其它名义出动了。 现在这个樟木沟卡在这不上不下，想自己开发呢，知道的人又太多了，想不开发呢又太可惜，下一次可不一定有这样好的机会，有机会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啊。 于是大人物们就沉吟，大人物们一沉吟，小人物们就瞎揣测，于是石总就更乱了手脚，以为他的中元能源要出局，一旦中元能源出局，那他就是个屁。 叶芦伟过高估计了这时候二代们的参与程度，好多二代都还小呢，略长成了的几个，人家自己有很多其它机会，不一定看得起这点山沟里的小项目。 要后世大规模开发开始，一个标动不动几十亿，那才能吸引二代们的目光。 因为二代没长成，这种cao作就是一代们中间的二流人物在把控，因为第一流的人物前程远大，根本不屑参与这种运作，当然，该分的好处是少不了人家的。 石总最近飞来飞去，连着拜访好几个领导，都没得到肯定的答复，最后就听了人家的劝，想来找中万局合作一把。 到现在为止，他都认为方案出自中万局之手，而不是一个发了点横财的小子，实在是满满都是悲剧。 石总跟贝副局谈了几次，贝副局都不得要领，认为中万局没有实力参与这种项目的投资，因为无论如何，初期投入都在两千万以上。 石总又没办法说我不要你出钱，就要你们出人出技术出方案，因为钱的事石总也管不了，他就单纯地以为把中万局拉进来后，领导们或许就能让这个项目重新启动，那他的中元能源就能存在下去，资产才会充实起来，他这老总当得才会有滋有味。 为了说服中万局贝副局全力参与，石总这几天都在攻贝副局的关，可惜烧香敬错了神，时间耽误了不说，还没有一点进展。 这两天铜锣湾电站前期讨论正在蜀川分公司进行，石总就灵机一动，想出个利用本次议标的机会，私改“圣旨”，让大王公司蜀川分公司高层把这个错误重视起来，这你议标函都发了，总要有个说法吧？想这样帮大老板下决心启动项目。 如果贝副局和叶芦伟知道是这么曲折的一个故事才被诓来的，肯定当场吐石总一脸。事情本来就因为知道的人太多了，大人物们才沉吟的。 你自以为聪明，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把中万局给请过来，还把项目上文件，真是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难道那么一点文字游戏，人家抓纪律工作的，语文真的是体育老师教的？ 无论如何，石总把这个人为的错误上升到公司高层的目的是达到了。 议标会议主持人虽然级别很低，但能主持招标这么重要的会议，显然已经是核心人物了，人家看到中万局就吃了一惊，因为根本没有邀请这个公司。 会议过程中要来签到表一看，日了狗了，人家经营副总亲自来了，这要不是砸场子的，就绝逼是自己这边搞错了。 不等会议主持人去检查问题，有人就通知他会议后把中万局留下来，还有事情。 进了这个圈子，特别是贝副局这个级别，很多人其实都是认识的，平时没交道只点头一笑而已，有事时秒秒钟转入熟人模式。 石总玩的这个用另一个错误覆盖前一个错误的方法，意外地提前就暴露在了分公司总经理眼下。 大王公司蜀川分公司老总老廖，廖得顺，人家本来就认识贝副局，关系还不错，在停车场看到贝副局进了大楼，还以为贝副局找自己呢，紧赶慢赶到了办公室等了一阵不见人来，就吩咐秘书去看看贝副局在哪去了？ 秘书找一阵，问谁看到中万局的几个人了，结果说在大会议室参与议标。汇报回去廖总就糊涂了，自己跟贝副局常有联系，他要来投自己公司的标，怎么通都不通知我了？ 再一看，这个标早就是定给别人的，老贝也知道啊，给面子就派个小弟就是了，你来是个什么意思？这是来砸场子？ 廖总让秘书去把贝副局请过来，结果秘书被石总堵住了。在大王公司一般人员面前，石总就是一私人老板，这时候私人老板可是神气不起来的，普通员工都可以鄙视他。 石总来堵秘书，是他发现廖总在找贝副局，这下他再不出现就不合适，被堵的秘书认识这石总，也仅仅是认识，中元能源还没公开启动，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秘书带着石总自己去跟廖总汇报。 廖总听了石总的汇报，说是“搞错了”，把他中元能源的议标邀请误发给了中万局，请廖总帮忙解释一下，还说问题大，可能得跟总公司汇报。 廖总智商当然就不低，让人拿来“错误的议标邀请”一看，当时就知道这一家伙玩大了。你中元能源的议标邀请，你大爷的盖老子公司的章？还白痴地加了分公司文号，进入了档案系统？真是日了狗了。 廖总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的儒商本色，都差点都装不下去，急忙挥手让石总出去，拿起电话就打给了大老板。 这下事情就完全跟石总没关系了，嗯，他费尽心力，其实就是想把中万局拉进来，却没想到人家来了，他得出局。 这是一个真实的白痴案例，那家影子公司最后被迫注销，几百万的前期费用打了水漂。大家可以想想身在庐山不识庐的后果有多严重。 石总被打发来请贝副局一行人去小会议室，心里还在欢喜，结果廖总进了会议室，直接就请他出去，这下他才知道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