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楚军伐郑（七）
秦国的西边与北边，那里有广阔壮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那，叫天，天知道！叫地，地知道！那里还有一群逐草而居的草原汉子。 在戎狄语中，玛哈代表着rou，玛烦代表着酒，rou能果脯，酒可御寒，皆乃是戎狄部民生存之本，嬴荡为两人取这等名字，其中代表的信赖之情，让玛哈两兄弟感佩在心。 “大单于，玛哈与弟弟玛烦，本只是部民奴隶罢了，幸得公主芈月之助，得以为人，如今，更深受大单于的恩典，我等兄弟二人立誓，永为大单于之爪牙，若是有违，您就把我们兄弟的手筋脚筋挑了！让我兄弟二人，受鹰击狼噬之罚！” 动情的两人，丝毫没有在乎布满鲜血的脸颊，瞪着通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嬴荡，单膝而跪，躬身扶肚，行着大礼，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誓言。 “起来！我嬴荡之将士，怎可如此屈膝下跪！” 心情本就悲壮的嬴荡，看到玛哈两兄弟如此行事，赶忙上前一步，一手一个，将玛哈两兄弟拽了起来。 不怪嬴荡如此，在华夏之中，只有被判了死刑的罪犯，以及败军俘虏，才会下跪与人，其他时候，可都不会如此的，不管是奴隶见主人也好，亦或觐见诸侯国君，甚至祭祀祖宗天下，亦是只拜不跪！ 本就同情玛哈两兄弟的嬴荡，怎会让他们两兄弟，行如此屈辱之节？哪怕这是戎狄附庸部落面前首领的规矩，可这里乃是中原！乃是他嬴荡所率之军，规矩，自然能由他嬴荡自己来定！ 草原汉子不爱虚言，玛哈两兄弟被嬴荡拽起后，将感激之情，埋于心中，随后，就躬身扶肚，说道：“大单于，我兄弟二人，长于草原，率骑劫掠，乃是平常之事，此次，如大单于将手下统领的两千弓骑交付于我兄弟两人率领，肆虐郑军粮道，必易如反掌尔！” 两人刚请战完毕，嬴荡的脑海中就立刻一亮！ 对啊，玛哈两人可是游牧之民，草原之上，每天的厮杀劫掠，那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比之伐交频频的中原战国，亦是有过之而不及，两人既然曾经在草原上，经常做这等袭掠之事，自然是经验丰富，行动之状，必是与戎狄一般无二.！ 自己刚怎么没想到呢，这可真应了娘亲的那句老话，灯下黑啊…… 也不怪嬴荡忽视了玛哈两兄弟的出身，毕竟，自嬴荡记事之日起，玛哈两人就跟随着秦伯，随侍在嬴荡的身边，如今已近五六年之久，玛哈两兄弟作为卫士的身份认识，早已在嬴荡的脑海之中扎根，形成了习惯，突兀之间，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嬴荡刚面露喜色，旁边的向寿，却担忧的说道：“郑国地处中原腹地，远离戎狄活动之处，就算玛哈与玛烦深通戎狄劫掠之道，可正是如此，岂不更加惹人注意？” 向寿的担忧，不无道理，郑国周围之地，比邻周国王都洛阳，乃华夏族自古兴盛之地，而西戎与北狄，被秦、赵两国所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袭掠到此地，真如玛哈兄弟所言行事，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通粮无需担忧，那楚国司马之命，只是让我军袭扰郑军粮道罢了，并没有要求我军必须歼敌几何，亦没有要求我军必须要捣毁多少粮草，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只需率领弓骑袭扰郑军运粮兵马，拖延其行军速度即可，至于郑军战车部队……”玛哈微微一笑，朝着向寿拱手复言：“只需射其驮马，车军必毁，更何况，此地湿润，虽得天气之助，地面坚实，然，亦是如此，所以地面甚滑，此等地貌，两千弓骑，足以应敌！” “奋威大才，寿，谨受教！” 向寿深深一躬，朝着玛哈行了一个师礼，玛哈赶忙上前搀扶。 虽刚已被嬴荡赐氏，可玛哈行卑多年，短时间内，还转换不来地位的认知，更何况，向寿乃嬴荡之表兄，玛哈怎敢坦然受其礼数。 只是，玛哈上前搀扶，却心中暗惊，以自己之力，竟撑不起向寿，可见向寿乃是真心行礼。 无法，玛哈只能侧过身子，受了半礼。 嬴荡看两人如此相合，心中亦是感到欣慰，之前，赐氏给玛哈两兄弟前，嬴荡可是很担心表兄向寿的态度的，毕竟，向氏一族，出于宋国，临近儒学之源的鲁国。 对玛哈两人会否有所偏见，嬴荡可没什么把握，如今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待向寿行礼完毕，嬴荡上前一步，将手中那柄弯刀递还给玛哈，待其行礼之后，下令道：“玛哈，既然你胸中方略已有，那就命你兄弟二人，统领中军这两千弓骑，前去袭扰郑军粮道！” “诺！” 命令下达，嬴荡来到榻席旁边的图架之上，复又叮嘱道：“此次作战，不求歼敌，只袭扰便可，你等二人，谨慎行事，这长社到岸门之地，四面开阔，乃平原地带，无处可匿，一旦被郑军咬住，恐无路可逃，所以，只远射便可，断不能冲阵厮杀。” “诺！” “临行之前，让通粮带你们去找一下后军扣押的那群商贾，那群商贾之中，有近三分之一，贩卖的乃是麻布，你等征调一些，再带上足够的油脂，好方面远处放火箭，烧毁粮草。” “诺！” 一项项的，嬴荡整整交代了一二十件自己想到之事，才堪堪停下，等了一会儿，看到玛哈并未告退，反而拱手候命，嬴荡略微尴尬，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无吩咐。 嬴荡如此啰嗦行事，玛哈却没有丝毫不耐，毕竟，嬴荡之叮嘱，是出于保全自己手下的将士，能遇到这样的首领，玛哈又怎会着恼。 确定嬴荡再无吩咐后，玛哈两兄弟躬身行礼，随后，走出军帐，调集兵马而去。 “表弟，玛哈两人为何称呼你为大单于？还有撑犁孤涂？” 玛哈两人刚走，坐于木墩之上的向寿，就立刻满脸好奇的走到嬴荡近前，询问了起来。 向寿虽说不通戎狄之事，可玛哈两人的举动，所要表达的意思，向寿还是能看出一二的，正是因此，向寿觉得，大单于与撑犁孤涂这两个名号，定然不凡，这不，玛哈两人前脚刚走，向寿就按耐不住，朝嬴荡询问了起来。 与欣赏玛哈两兄弟那股子粗莽之气不同，对于向寿，嬴荡看重的就是其那股热切的求学之心，不管男女老少，贤愚贵贱，但凡有能教向寿的地方，向寿都能做到不耻下问。 就凭这一点，嬴荡就觉得，表兄向寿以后的成就，定然不凡。 只是，这次，向寿所问之事，有些犯忌讳，一旦传出去的话，极有可能，招来祸事，嬴荡望着一脸焦急，期盼的望着自己的向寿，心中思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