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公孙座问计于田无择（二）
公孙座之所以如此肯定吴起必然叛乱，自有其缘故，西河学宫，从其頖（pan）宫之名，就可得之，其所建之地，乃在西河，吴起贵为西河之地的郡守，其之事迹，自然在西河学宫之中广为流传。 据学宫先生们所言，吴起这禽兽不如之徒，劣迹斑斑，昔日，周威烈王十四年，吴起在鲁国，此年，齐国进攻鲁国，鲁国君想用吴起为将，可因吴起之妻乃齐国人，所以有所犹豫，吴起得知之后，杀其妻，表明自己无心向齐，方被鲁君用之。 而这亦只是这禽兽不如之徒，所行之劣迹的其中一件罢了，当初，吴起年幼之时，家资颇丰，学业有成之后，便想为官掌权，可献财于卫国官吏，使其游说之举，却没有成功，以致家庭破产。乡邻皆耻笑于他，吴起遂怒气升腾，竟杀了三十余名诽谤他的乡邻。逃出于卫，向东南鲁国而去。 当时，吴起之母，尚在人世，吴起发誓“不为卿相，不复入卫”，此后，吴起便在鲁国儒家名士曾参门下学习，不久之后，其母离世，可吴起却并未回家奔丧，曾参为此，鄙其为人，与之断绝了关系。 杀妻，屠邻，忘母！这一桩桩一件件吴起所做下的斑斑劣迹，向公孙座证明了，吴起之徒，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禽兽不如，卑鄙无耻之辈，似吴起这般小人之徒，竟还有颜苟活于世，还恬不知耻的认为自己有资格位居魏国相国之位，公孙座岂能容得下！ 公孙座的询问，在田无择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波澜，如果要论魏国之中，在世之人中，谁最恨吴起，那必然乃是田无择无疑，身为西河学宫祭酒的田无择，与吴起，可是有大道之争，学术之仇，乃是早晚定要与之，分个生死，以论高下的。 卫国鬼谷一派，在魏国之中，只有两大力量罢了，一为相国李悝，二为西河郡守吴起，如今，相国李悝已离世，相国之位，被田无择获取，魏国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已然是被西河学派掌控，下一个要对付的，自然就是那握有军权的西河郡守吴起了。 只是，田无择思忖一番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还未到时候，君上魏侯击才刚新君继位，此时，君上还无法压服住朝野卿贵，还需要吴起这名前代老臣扶持一二，此刻行事，于国无利。” 公孙座听罢先生之言，赶忙拱手拜之，敬佩言道：“相国为社稷计，屈从jian贼，老成谋国，君上洞若观火，为国选贤，座，钦佩直至！” 称颂完毕，公孙座顿首再拜，说道：“可是，那jian贼吴起手握西河军权，目下，战事将起，君上与韩君即将领军，南下讨伐楚蛮叛逆，大军南移，jian贼吴起如要发难，如何抗之？” 呵呵…… 田无择轻笑几声，上前一步，虚扶公孙座，待其起身之后，说道：“尔府上，那秦国废太子公子连，在秦地之内，可是多有秦国卿贵思之，汝只需稍微运作一番，秦君必然来攻，正可牵制住吴起麾下之兵马。” 田无择之言，虽未细讲，可计谋之思路，却已点明，公孙座稍作思忖，眼睛一亮，拱手拜道：“座已明白，不知先生还有何事吩咐？” 田无择摆了摆手，不再多言，公孙座见先生已经无事，拱手行礼告退，疾步离去，忙着向父亲魏成回报，好制定出诱骗秦君来攻西河之地的具体行事。 公孙座离去之后，田无择的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透过窗前照射而下的阳光，田无择微眯眼帘，仿佛看到了老师端木赐，在对其欣慰而笑。 老师……您半辈子的期望，看弟子无择，如何为您了却心愿！ 时间匆匆，转瞬即逝，魏侯击自从于老师田无择处，确定了方略之后，旬日以来，就火速准备了起来，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李悝变法以来，魏国年岁所得之税赋，就年年增多。 如今，二十万武卒精锐的粮草辎重，只用了区区十余日，不但已经准备完毕，而且还并未多损国力，只付出了国库十之二三所存罢了，当真是国富民强之地，不愧为三晋之霸主！ 与以往不同，或许是国都被占，韩人愤慨，韩国并未如魏侯击所预料的那般，需要花费数月来调集兵马，这次，韩国竟动作迅猛，在魏侯击刚刚筹备妥二十万武卒精锐的粮草之后，韩侯取就已经率领三十万韩军，列阵在了伊水河畔，等候起了魏侯击所率领的魏军，来此地会盟。 大军行进，自然花费时日，转眼已到夏末，韩侯取等候许久的魏侯击，率领着二十万武卒精锐，终于赶到了伊水河畔，坐于轩车之上的魏侯击，远眺着韩军营地门之前，迎候在那里的韩侯取，心中一阵暗赞。 记得以前，君父魏文侯在世之时，韩国国君，那可是骄傲非凡的，一副大国强邦之态，如现在这位韩国新君韩侯取一般，拿得起放得下，不死要面子，为人洒脱，能屈能伸之辈，在魏侯击的印象中，那可是少之又少的。 魏侯击观韩侯取果有非凡之处，并不是位易于之辈后，亦是屈尊降贵，离韩之营地尚有两百马步之时，就赶忙从轩车之内，走了下来，随后，疾步向前，伸出双手，与韩侯取，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韩取感谢魏君前来相助，必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见魏侯击快步前来，更是伸出双手，意欲把手相握，自己清楚己国情势的韩侯取，赶忙不待魏侯击走近，就立刻无视魏侯击伸出的双手，拱手而拜，一鞠到地，态度十分之恳切。 “韩君客气了，君父魏文侯，生前就常言道：三晋之国，一脉相承，异体同心，和，则同胜，散，则共亡！君父教导，魏击片刻不敢忘怀，魏助韩，如助己也，韩君切莫再说如此之言。” 互相的谦虚吹捧，让韩侯取与魏侯击两名少年新君，皆是感到遇到了知己，两人把臂而行，态度十分亲善，朝着韩营军帐行了过去，欲要在军帐之内，再做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