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破负黍，骊江回墨家！（一）
夏历九月下旬，秋分刚过一日，嬴荡所部终于赶到了负黍城下，望着远处的负黍城，嬴荡一阵唏嘘，前些时候，在经过阳翟之时，阳翟的残破，可是大为震惊嬴荡，如今，望向城高墙厚的负黍，嬴荡有些恍惚，仿佛眼前之城，才是韩之旧都阳翟一般。 昔日，韩国旧都阳翟，可是居住数十万韩人的巨邑，繁华程度哪怕是楚国当时的都城大梁，亦是弱其许多，可如今，阳翟之处，只剩残垣剩瓦。 而这韩国边境的小型城负黍，却经过连岁以来的整修扩建，变得坚固异常，城墙之上，十余架守城床弩，错落有致，弩矢之上，寒芒阵阵，长达数十厘米，一看就知乃是神兵利器。 此次出战，表兄向寿，依旧留守在黄池驻地，负责开垦荒地，以及与向氏还有那羌族商队的联系，而景监与阿姊骊江，则随嬴荡一同前来。 景监随嬴荡出军迎战，倒十分寻常，可阿姊骊江这一次战事，亦主动要求随军而来，倒是让嬴荡有些出乎意料了，阿姊骊江自从来到嬴荡所部之后，就一直司职着通粮之职。 哪怕以前兼领的法算之职务，亦是负责后勤政务，往常数次战事，阿姊都待在后方，这次竟要同来阵前，倒显得有些不同寻常，让嬴荡侧目。 手下徒人火速搬运着辎重粮草，玛哈与玛烦两兄弟率领着嬴荡所部六千骑军，监管着剩余的万余步卒从舟船之上急步走下，而嬴荡则带领着景监与骊江，在数十名骑军卫士的保护下，朝着负黍近处赶去。 此次负黍之役，不同以往，乃是攻城之战，是嬴荡首次涉猎，嬴荡不得不谨慎行之，麾下战马奔驰如风，嬴荡一行人只花了两三刻，就来到了负黍城外三十里之处。 从土坡之上朝远处望去，巍峨的南岳嵩山傲立天边，山脚不远之处，正是负黍所在，嬴荡勘探一番，皱了皱眉，朝着景监说道：“这负黍小城，守备韩军虽只数千人马，可此城，背面靠山，其他三面皆是平原，要想破之，恐怕很难啊……” 景监点了点头，主上嬴荡之思，亦是景监所想，历数主上嬴荡所经战事，皆乃野战，近岁以来的平叛陈、蔡叛逆一战，虽说有攻城之举，可那只是佯攻罢了，只有围城而已，根本未有攻城之举。 可此次却不同了，攻取负黍之事，据主上嬴荡所讲，其已在楚王类的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一旦此次无功而返，楚王类必定趁此机会，彻底把控住主上。 更何况，依主上前些时候所言，此次负黍之战，可事关主上的离楚之谋能否达成，乃是必须要成功之役，形势不同，目的变换，再如当初在阳夏那般行事，对主上之目的，可是于事无补的。 “主上，此次我军所部，步卒只有万余，可这万余步卒却并非我军精锐，用之征战，不堪大任，我军之主力，还在那六千精锐骑军。” 对于景监的判断，嬴荡极是认同，原本嬴荡还寻思有一旬时日的整军时间，那万余步卒经过天赐之力的加持，必定能成为一支强军，彼时，攻克负黍，那就只是十拿九稳之事了。 可让嬴荡没想到的是，直到如今，那万余步卒，虽说已经听命行事，被嬴荡掌控，可万余步卒却无一人，受到了天赐之力的加持，依旧只是寻常族兵，与自己那六千骑军，相距甚远。 望着不远处的负黍城塞，嬴荡与景监都沉寂了下来，一旁的骊江见两人凝眉远眺，知晓两人遇到了难事，红唇轻启，笑道：“只是座数千人把守的边境城塞罢了，怎么？这就难住俩位大才了？” 本在苦恼之中的嬴荡两人，猛然听到骊江所言，俱是转首望去，脸上一片惊喜之色，嬴荡最先沉不住气，望着阿姊骊江，惊呼道：“阿姊如此大的口气，难道有何良计不成？！” 骊江一听阿弟之言，心中一阵腹诽，她又不是那景监，一肚子坏水，各种奇谋毒计，奇思妙想，数不胜数，她只不过是名普通的墨学士子罢了…… “妙策倒是没有，只是攻城器械，却有一种。” “攻城器械？” 嬴荡自幼以来，所习之术，唯有骑射与兵戈罢了，对于器械之道，却知之甚少，见阿姊说起攻城器械，嬴荡赶忙朝景监望了望，希望景监能有所知晓。 景监乃景氏族人，景氏一族历来皆掌管着楚国之军权，而景监之父，又负责过兵役，对于器械之事，当然有所认知，见主上嬴荡看来，景监刚过拱手行礼，问询道：“不知通粮所说之攻城器械，乃是哪种？” 楚国之地，寻常可见之攻城器械，无非两种，一为云梯，乃为登城之用，一为撞木，乃为击破城门之用，可这两种攻城器械，对于眼下之情况，却皆收效甚微。 韩国驰名于列国之事，靠的正是强弓硬弩，此时，负黍城上，守城床弩十数架，不说云梯，哪怕是用犀牛皮包裹而成的撞木，挨上床弩几次射击，亦要被弩矢掟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对于云梯与撞木的弱点，身为墨学士子的骊江怎会不知，只见骊江并未回答景监之问，反而伸手入怀，从深衣之中掏出一块绢帕，随后，铺展在了自己的手上。 “此物名为石砲，只需十数名壮汉牵引之，就可将石块投抛到数百米之外，上月，墨家学兄来探望我与向兄之时，特赠给我两人十数架石砲。” 嬴荡对于石砲并未见过，所以感触不深，可家学渊源的景监，却早已接过骊江手中之绢帕，细细观看了起来，绢帕之上，图文并茂，数据详细，景监只是片刻，心中对于骊江口中之石砲，就有了通盘了解。 “此物最多可将多重之石块，抛射到两百米之外？” 看到景监如此急切问询，嬴荡虽然依旧对这名为石砲的攻城器械全然无知，可却已经知道这石砲的不凡，不然一向稳重的景监，不会如此喜形于色。 更何况景监问询之言，已经将石砲之威力，大略说出，将石块抛射到两百米之外，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情了，据嬴荡所知，楚之弓弩，能杀伤敌军，洞穿甲胄之距，仅百米而已。 哪怕是韩之强弓硬弩，其有效射距，也不过区区150余米左右，唯有那些出自匠师之手的宝弓，方可达到两百米的距离。 可这石砲却不同了，石块本身之重，就能带来极大的杀伤，假如果真能将石块抛射到两百米之外，所抛射之石弹不用多重，只需几十公斤，眼前这负黍之城，就可转眼夺下了。